第二波进攻。望着面容阴鸷的武伦,我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何必急着送死呢?”
说话间我将手腕一番,一张黄符从指缝中溜出来,好像纸片一般飞舞着,轻轻贴在了武伦身上。下一秒他身体忽然僵直不动了,被符纸上散发的灵韵彻底限制在原地,连同胸前疯狂闪烁的符文刺青也看看变淡,再也不见刚来时的威风。然后我跨出一步,将拳头一挥,重重砸在这家伙胸口上,更加密集的骨裂声充斥耳膜,武伦惨叫一声,身体一个倒栽葱,狠狠摔向旁边的石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至极。“你……你……”然后他傻眼了,好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脸上的血气正在飞速消失,换上一副充满了惊讶和恐惧的表情。估计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符咒刺青,居然会被人这么轻易破除吧。我冷眼看着这家伙,表情淡漠道,“你的刺符纹身还算不错,可这玩意的原理不过是通过平时的祈祷祝愿,将神佛法力接引到刺符中储存起来,等到和人动手时再通过特殊的秘法解开禁制,让这股力量对身体进行反哺。”
说到底他还是借助了外来的力量,而外来之力从来都不是那么靠谱,只要切断这家伙与符文刺青建立的内在联系,再想拿捏他就易如反掌了。武伦趴在地上,一脸的怨毒和不甘,咬咬牙还想再爬起来,可第二次对碰中肋骨已经被我捶断了好几根,挣扎了好几次,始终没办法起身,只能咬咬牙,继续用恶毒的视线怒视着我,“臭小子,你特么到底什么来头,敢不敢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这边刚要说话,洞穴深处却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叫廖凡,是一位来自中国的顶级修法者,武伦你简直就是个蠢货,居然想到和这种人一争长短。”
“什么,你就是那个廖凡?”
武伦显然从他大伯那里听过我的名字,顿时两眼发懵,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没有搭理这个手下败将,而是回转过目光,默默看向漆黑洞口中传来说话声的家伙,发力那里伫立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高个的是个青年男人,五官俊朗,皮肤白皙,头发略长,鼻梁骨高高的,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费翔,果然是标准的大帅哥一名。而在这个大帅哥的旁边,则站着一个身材玲珑娇小,五官精致单纯,眼神也清澈明眸的女孩,真是我此行的目标,悠悠。好几年没见了,悠悠依然是那一副单纯甜美的样子,外表纯美,给人一种邻家小妹般的清新感。我看着这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回忆中的清澈脸蛋,一时间也不仅呆愣住了,与她亮晶晶地睥子对视了好久,直到几秒种后,悠悠主动开口,喊了我一声“秦风哥。”
这一声哥把我从呆滞中唤醒,微微抖了下眉毛,脸却彻底沉了下去,“你还记得叫我一声秦风哥,这很好,可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哪里还像是当年那个纯真善良的妹子?”
对于悠悠,我的感情一直是复杂的。她是我进入苗疆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一起患难,共同经历过生死,在我心里早就把她当做是自家妹子。真因为如此,当她身中邪蛊,性命堪忧的时候,我和杨一凡才会那么拼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拯救回来。在我心中,也一直把她当做是一个善良甜美的好姑娘,哪怕是从春花婆婆口中听到她叛变的消息,我也下意识地把这当做是一种成年人的叛逆。可这一路走来,当我经过那个惨遭屠戮的小村庄,发现一具又一具碎裂的尸骨后,才终于意外到,这个曾经让我感觉无比单纯善良的妹子,其实早就变了。我不明白她究竟经历过了什么,更不晓得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才导致了她现在的变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很痛,实在接受不了悠悠这么大的改变。而面对着我那充满质疑的目光,悠悠清亮的眼眸也闪过一抹痛苦之色,缓缓垂头,似乎不太敢跟我对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咬着嘴唇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单纯对不起自己而已。”
我摇摇头,一步步地朝着悠悠走去,一脸严肃地开口道,“跟我回去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只要你肯真心改过,相信婆婆会原谅你的。”
我边说话,边缓缓向悠悠靠近,旁边那个五官俊朗的家伙却忽然上前一步,直接挡在悠悠身边,对我投来十分忌惮的表情,“悠悠不会跟你回去,她现在已经跟我了。”
我停下脚步,这才缓缓转移目光,把视线定格在了这个模样清瘦、长得颇为斯文的男人身上。凭良心讲,秦立的外貌条件很不错,与悠悠并排站在一起,气质倒也显得十分般配。可望着这个男人英俊外貌下呈现出来的勃勃野心,我却在下意识地皱眉头,用很不友好的语气说,“秦立?”
“你知道我的名字?”
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会儿,随即又笑了,笑道自信又阳光,丝毫没有在意我越来越冷峻的眼神。我点头,说是的,我知道你叫秦立,不仅如此,我还晓得你是罗阴门的成员,是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接近我家妹子,你用花言巧语蒙蔽了她,把她带上了这条不归路。我话刚说完,旁边的悠悠就拼命摇头,“你错了,秦风哥,秦立对我很好,并没有用花言巧语蒙骗我,我是自愿为他做这一切的。”
自愿?我止住了话头,用严厉的目光审视悠悠,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悠悠脸上露出了凄苦的笑容,摇头道,“秦风哥,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受了秦立的蒙骗,才被逼背叛苗寨,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本心,秦立只不过是在帮我。”
我直视她的目光,“为什么?”
“为什么……”悠悠眼神朦胧,低声喃呢着说,“可能,是因为阿姐太优秀,也有可能是我天生就不甘平庸,不想在那个毫无生气的寨子里虚耗自己的一生吧。”
她抬头看我,眼底倒映出了一抹偏执,眼球也渐渐转化成了紫黑色,声音蓦然变得沙哑了许多,“还记得当年,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曾问过你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吗?你为我描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世界,让我对它充满了憧憬和期待,当时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走啊,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可惜最后却因为中蛊,没有机会达成这个愿望。”
我深深吸气,说然后呢?悠悠平静道,“然后,我被困在虫池下养伤,一个人饱受无尽的孤独,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可意识却无比清醒,我好想快一点醒来,好想早点见识外面的世界,可我做不到,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不能行动废人,我好恨……真的好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
说着说着,悠悠开始抽泣,眼中流淌着恣意的泪水,可脸上却分明在笑。那是一种似乎疯癫的笑容,越发衬托出她内心的扭曲,“我真的好羡慕阿姐啊,为什么她可以得到阿嬷的允许,自由出于苗寨,跟你去见识外面的世界,而我……即便是伤好了以后,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却仍旧不被允许踏出寨子半步。”
我无奈地叹息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婆婆不让你离开苗寨,也是出于对你的一种保护?”
当时的悠悠身中绝蛊,命在旦夕,春花婆婆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她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不让她离开苗寨,也是为了防止绝蛊发作,随时会要了她的命。“这些我都知道,可那样的日子,和坐监牢又有什么区别呢?”
悠悠酸楚地看向我,轻轻呢喃道,“秦风哥,当我被困在虫池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在想道士哥哥,希望你们能够及时出现,把我带出那个令人绝望的地方,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惜,你们全都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