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客来”记者冲到阮桑桑跟前,“您为替自家公司遮掩,致使天矶遭受重创,是这样吗?”
阮桑桑就着记者的话筒,看着吴舫说,“有些人做起事来,真是毫无下限。”
“毫无下限”几个字迅速传满整个大厅,加上她美貌的加持,记者蜂拥而上,追着提问,“还有别的内情吗?”
阮桑桑拍拍话筒,示意大家安静,“刚吴主管说,是我在负责处理此事,可我只是一个刚进入职场的新人,请问我何德何能啊,天矶是无人可用了吗?现在纸包不住火了,又说是我瞒而不报造成的,那我可真是能只手遮天啊。”
阮桑桑看眼吴舫,留给她一个讥讽的笑意,又接着说, “明明就是天矶商品质量问题,却总想摘得一干二净,先是污蔑代理商以次充好,现在又想推到新员工身上。”
“飘飘狐先”的记者再次提问:“到底是推给新员工背锅,还是天矶商品本身就有问题?”
天矶的人还没来得及解答。 阮桑桑就抢先说,“何止呢,天矶的领导还喜欢潜规则女下属。”
这句话,很爆,记者一下就哄乱起来。 “尊客来”记者抢先问:“你也是受害者吗?”
阮桑桑说,“我目前还不是,但有领导正在逼我就范。”
这时,保安入场,开始往外撵人记者。 “是哪位领导想潜规则你啊?”
记者大喊。
阮桑桑没说,她相信记者会拽出更多领导来,绝不止曹世伟等人。 清场后,场内只剩天矶的人了。 本来想澄清和推诿,这下局面更糟了,还牵扯出公司内部丑闻来,领导很气闷,冲吴舫发了好大的火。 阮桑桑刚走出发布会大厅,就被司歌给抓住了,“阮桑桑,你想毁掉天矶吗?”“错,是天矶想毁掉我,我是自保。”
司歌为了讨好吴舫,已经献身了,这下别说升职了,连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她气得要打阮桑桑,却被人拦下了。 是赵燃。 看见赵燃,阮桑桑很迷惑,他怎么没跟着时盛晨,跑天矶来做什么? 赵燃手劲很大,只略微收紧手掌,司歌就疼的直喊了。 “放开她吧。”
阮桑桑说。
赵燃一松手,司歌赶紧远离他,瞪着阮桑桑说,“你等着,这件事没完。”见赵燃作势要打,司歌赶紧跑走了。 “阮小姐,时老板想见您。”
赵燃对阮桑桑说。
阮桑桑果断拒绝,“你刚也听到了,都撕破脸了,我得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您扯上大顺运输公司,麻烦肯定是有的,也需要他插手,不是吗?”
听了赵燃的话,阮桑桑开始犹豫了,虽说大顺早就跟她没关系了,但天矶手里也没有别的牌了,肯定会揪着这点不放,舆论的风说变就变,指不定吹向谁呢。 “我先去收拾下东西。”
阮桑桑说。
“我陪您去,省得有人找你麻烦。”“嗯。”
阮桑桑来到工位时,她工位旁聚了很多同事,大家都在焦躁地讨论着什么。 “阮桑桑,你脑子有大病吧,你乱说什么呢!”
王韬先冲上来了。
赵燃一个扫腿,绊摔了王韬,又顺势揪着他的衣领,往桌角上磕他,把他门牙都磕掉了。 王韬捂着嘴巴,骂句娘,抄起工位上的花盆,砸向赵燃。 赵燃躲过花盆,摁王韬到地上,给了两拳。 “阮小姐,想欺负你的是他吗?”赵燃问。
“不止。”阮桑桑越过人头,看到曹世伟张皇地逃走了。
赵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先收拾东西,我去收拾他。”赵燃追曹世伟去了,同事也不敢再围着她的工位了。 阮桑桑拿起包,毫无留恋地走出了办公室。 如赵燃所说,公司楼下,的确停着一辆保时捷。 阮桑桑一走近,后座车门就被时盛晨推开了。 “上来说。”
时盛晨说。
阮桑桑一上车,时盛晨就让司机下车去了,他想单独跟她说几句。 “我需要拿到喜瑞的投资,所以会跟顾家有些来往,但这跟顾流萤无关。”喜瑞是一家风投公司,是顾家的。 见她神情有些松动,他又赶紧说,“除夕那晚,我真的不是因为顾流萤。”
“那是因为什么?”
她问。
“一些别的原因。”就这么敷衍她吗,她气极反笑,“我不配知道,是吗?”
“不是。”
时盛晨也很痛苦,“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
她推开车门,“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阮桑桑都下车了,又想起还没聊运输公司的事,一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得讲清楚。 “时先生。”
“嗯?”
“吴舫今日构陷我,还牵出了大顺,我怕再这么顺藤摸瓜下去,会连累北荣。”
一码归一码,阮桑桑还是蛮愧疚的,“你当心。”
见她脸色灰扑扑的,他好想抱抱她,但没能抓到,她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阮桑桑身心俱疲,回到家就睡下了,到了晚上,她又被手机震醒了。 “桑桑,你被潜规则了?”
银桥对着电话咆哮。
“没有啊。”媒体又乱写了吗,阮桑桑赶紧去翻微博,一看吓一跳,“天矶高层潜规则女员工”的话题,热度奇高,远远盖过了“天矶翡翠镯子存在质量问题”的话题。 阮桑桑翻看下“潜规则女员工”的文章,写的很笼统,一看就没有拿到真凭实据,更像是在“捕风捉影”,但这篇文章最奇怪之处在于——文末配了她的照片。 尤其是评论区,清一色认定,配图就是被潜规则的女员工。 阮桑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小编是脑子坏掉了吗,配她的照片做什么,“银桥,我好像遇到麻烦了。”
“我想,我也是。”
银桥磕磕绊绊地说了句。
阮桑桑还没来得及问银桥怎么了,电话那端就传来了时盛晨的声音。 “银卯,我不管你想怎么跟天矶斗,但要是再牵扯桑桑进来,我不介意给你们两家加加码。”银卯擦把汗,“我看桑桑跟看银桥是一样的,你认为我会害她吗?”
“周测能不能搞定,要是不行,我就把江白笔借给你。”
江白笔是谁,可是寥寥几句就将时盛晨顶到与时景明齐名位置的人,时盛晨是有商业头脑,但他没有时景明那样厚的靠山,以前任谁都会说时景明在不久的将来会接管北荣,但江白笔偏偏打破了大家的固定思维。 银卯抽抽嘴角,时盛晨哪是在质疑周测的能力,分明是在点他,“就不劳江总监费心了。”
银桥坐在自家车里,不敢动,不敢说话,直到时盛晨下车离开。 “哥哥,他刚威胁你。”
连银桥都听出来了吗,银卯觉得很没面子,捂着脸说,“他哪是……关心我……” “江白笔是哪个,很厉害吗?”
银桥问。
“他啊。”银卯想想该怎么形容江白笔,“有个诨号,叫‘神笔定江’。”
银桥点点头,“听起来蛮厉害的。”
银卯瞥到银桥的手机还在亮着,“你闺蜜还在偷听呢。”
银桥又接起电话,嘿嘿一笑,“晨哥刚才好凶哦,怎么样,你听得爽不爽。”
“啊,什么,刚信号不好,你们有聊什么吗?”
阮桑桑装着傻,心里却跟抹了蜜似的。
“我们刚聊说,某人真是红颜祸水,回头得揍她。”“再见。”
挂上电话后,阮桑桑心情大好,爬起来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等她吃碗面再去刷微博时,“天矶潜规则女员工”那篇软文已经撤下来了,重新登顶的就是“天矶翡翠真是脆,售后稀烂”,直击天矶要害。 阮桑桑再往下翻,关于“大顺运输公司运输事故”的文章还是在的,但完全没提到她与阮喜昌的关系。 第二日,阮桑桑正式成为无业游民,也开始疯狂刷简历,但不知为何,都石沉大海了。 日复一日,阮桑桑等的很着急,有次她主动联系一家公司的HR。 那位HR竟直言不讳地说,“我司不打算收录天矶的员工进来。”
这个理由,真的是,毫无道理。 阮桑桑好气馁,她在天矶没有学到什么不说,现在还要被其他公司嫌弃。 阮桑桑百无聊赖,又跑到忆铭轩看翡翠去了。 忆铭轩内。 “徐掌柜,我之前见到过一只‘帝王紫’。”
徐瑾欢很感兴趣,“还真有那种级别的紫镯啊。”
“是啊,那种手镯有市无价的。”
阮桑桑瞧着手里略微挂了点紫的翡翠镯子,“这也是好东西,可惜色压种了。”
“可不是吗,不过市面上的紫罗兰,大都少色或有色无种。”
阮桑桑刚收好手镯,门口就进来一个人。 “李先生,您怎么今天过来了?”
徐瑾欢很意外。
“顺道过来的,没有旁的事。”李慎之答着话,目光不由自主地偏向阮桑桑,“真巧,你也在。”
“是啊,真巧。”
阮桑桑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回回来都碰上他,他该不会误会徐掌柜净顾着跟她闲聊吧。
“快里面请。”徐瑾欢招呼李慎之。
阮桑桑起身,准备离开,“那就不打扰了二位谈事了。”见阮桑桑要走,李慎之立马开口,“上次答应回请你,一直没能兑现,不如就今天吧,我请你吃顿饭,有家餐厅的点心做的特别好。”
怕她拒绝,他立马又喊话徐瑾欢,“欢姐也去。”
“哪家啊?”
阮桑桑喜爱美食,听李慎之这样讲,连客套都没客套。
没拒绝他,李慎之很是欢心,一时竟忘了餐厅名,“有点记不清名字了,但我记得路。”李慎之的话让她想起了时盛晨,时盛晨也搞不清餐厅名,只会说吃过的什么还不错。 很快,忆铭轩就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两位女士上了李慎之的车,车子往繁华的大道上驰去,路两边栽满了樱树,等再过些时日,就该盛开了,到那时这条路一定很美。 大道走到尽头,往右拐了一小段路,在相对僻静的地方看到了李慎之所提到的餐厅。 餐厅的外墙是石砌的,墙根下栽着兰花,招牌就竖挂在兰叶之上,看起来颇具意境。 阮桑桑盯着招牌看了下,自言自语道,“这家老板是喜欢苏轼的词吗?”
招牌上写着“江城子”,取自苏轼的词牌名。 “大概吧。”
李慎之笑。
穿过大门,是一方小院子,栽着一丛翠竹,翠竹下摆着石几和石墩。 翠竹后,是栋四层飞檐小楼,白墙蓝瓦,也是顾客用餐的地方。 女经理满眼星星眼地过来迎李慎之,边往里让边说,“李先生,你可有段日子没来了。”李慎之怕冷落了阮桑桑,频频回头望她,“嗯,最近比较忙。”
这位女经理该不会就是那日……阮桑桑又在胡思乱想了,每当对上李慎之的眼神,她就紧张一分,这么郑重其事的请客,不会是想堵她的嘴吧。 女经理也跟着望向阮桑桑,心想,长的真是又娇又美。 但女经理也没漏下徐瑾欢,还特意冲她笑了笑。 送三位客人进包间后,女经理才忙自己的去了。 包间内,服务员正在给两位女士介绍菜品,十分热情。 李慎之喝着茶,是不是瞥眼阮桑桑,他还是不大敢看她,但好像比前两次好些了。 “你刚说,这里有超好吃的点心,是哪道啊?”
阮桑桑突然凑近他,长发飘开,扫过他的指尖,他连动都不敢动了。 “李先生?”
阮桑桑喊他。
“把你家所有的点心,都上一遍。”李慎之对服务员说,略显慌张。
李慎之这点餐风格,怎么跟时盛晨似的,动不动就全上一遍,阮桑桑连忙摆手,“不用上那么多,吃不完好浪费。”“挑到你喜欢的,就不算浪费。”
阮桑桑不知道该往下怎么接话,就没再推辞了,而是对徐瑾欢说,“今日我俩有口福了。”
徐瑾欢笑笑,“可不是嘛。”
点好菜品后,三个人开始等上菜,期间阮桑桑一直在跟徐瑾欢聊翡翠,李慎之偶尔插下话。 “阮小姐是喜爱翡翠,还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李慎之问。
“她啊,是翡翠鉴定师,对翡翠研究的很透。”徐瑾欢接话。
原来是翡翠鉴定师,李慎之有点意外,“那你玩石吗?”所谓玩石,又名赌石,是从石海里挑出你认为能开出翡翠的石头来。 “不怎么玩。”
阮桑桑说。
这个李慎之怎么会问起这个,正在阮桑桑觉得奇怪时,徐瑾欢解释说,“李先生家里是做翡翠原石生意的,大多原石或半明料都直接分销出去了,忆铭轩只是拿来试水的。”阮桑桑这才明白,“原来如此。”
很快,服务员开始布菜了,三人开吃。 认认真真尝过每道菜后,阮桑桑默默给这家餐厅打分。 冷盘热盘嘛,做的中规中矩,谈不上多美味,但也不难吃,但是点心做的就很绝,比正经点心铺子做的都好,阮桑桑吃点心比吃菜都多。 李慎之也发现了,就问阮桑桑,“最喜欢哪道点心?”
“樱花酪。”
她说。
是樱花酪啊,李慎之记下来。 点心拿多了,手上都是碎屑,阮桑桑就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阮小姐?”“陈秘书!”
世界这么小吗,阮桑桑洗完手后,正要回包间,却在走廊里遇到了陈倩雯。 陈倩雯见她四处张望,笑她,“别找了,我是请假出来的,不是公事。”
哦,原来时盛晨没在。 “您应该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吧?”
陈倩雯跟打探情报似的,低声问阮桑桑。
“嗯,跟朋友一起来的。”陈倩雯很懂地点点头,又问,“男性朋友?”
看到陈倩雯那个表情,阮桑桑真是大大的无语,“吃个饭而已。”
“时老板要是知道了,又该急得睡不着觉了。”
“你……不要跟他胡说……” 陈倩雯笑笑,挥着手跟阮桑桑拜拜,“记得早点回家。”
陈秘书最后那个笑,阮桑桑觉得她有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