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裴家地位尴尬,裴奉松被罢免了官职,但朝堂上多的是人得叫裴奉松一声师兄或者老师,只要有人愿意帮他说话,他依旧能风风光光的再度为官。裴姮几次试探开口,便是想劝裴奉松远离官场。头一次,裴奉松警告似的看向裴姮,“阿姮,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管的。”
裴姮却看不懂父亲眼中的情绪,她觉得既委屈又难过,语气不由自主的加快,“从前陛下对父亲也多加褒奖,后来却突然翻脸,父亲可曾想过,这一切都是陛下有意为之?”
她知道父亲有理想有抱负,可天子并非明君,她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送死,一家子天人永隔吗?父亲为什么就是不懂自己的担忧!裴奉松猛地站起,喝道,“裴姮!”
裴姮倔强的看着他,偏就是不说话。父女俩僵持许久,直到裴奉松开口说道,“我已经写了一份奏疏,托从前的同僚替我呈给陛下,若陛下肯准我还朝,我是一定要为周家说话,周司徒资历深厚,唯有他能弹压住朝堂中的那些不轨之徒,保得朝堂稳固,无论如何,周家绝不能走裴家的后路。”
“你如今年纪还小,等再大些,或许就能明白父亲今日的执着了。”
裴姮早料到父亲不会听自己的劝说,如今得了这样一个结果,只得先行退下,等日后再想别的法子。她却没想到,这一等便等来周司徒免官赎罪,司徒一职由一位姓林的大人担任。之后不久,陛下的后宫中又多了一位林贵妃。新上任的林司徒本就风光无比,他女儿获封贵妃的消息传出时,原本久热闹的司徒府更是熙熙攘攘。外戚为政,这本就是十分受忌讳的事情,再加上圣上也并非听得进劝谏的贤主,为了不让林家独大,大臣们跪了一地,就连已经被罢官的周司徒和裴奉松,也端端正正地跪倒宣武门前。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裴姮摸着院中烫手的砖地,心中的担忧一日盛过一日,奈何她心中有万般沟壑,父亲却油盐不吃。裴姮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陪母亲去厨房多做几碗绿豆汤。瞧着母亲有条不紊的熬煮豆子,裴姮忍不住道,“不如母亲劝一劝父亲,天这样热,若是出事可怎么好?”
王氏却一摇头,“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自古传下的规矩,你父亲如今做的是公事,我不好干涉。”
说着,她看一眼裴姮,忧心道,“说起这些,你明年便及笄了,新妇是要为公婆丈夫洗手做羹汤的,可你是在我跟你父亲跟前娇惯着长大的,这么些年只怕连锅铲都不知道长什么样,这可怎么是好?”
裴姮一时有些懵。好好的,这话题怎么又转到自己身上了?她试图与王氏斑驳一番,“谁说姑娘家就得打理内务洗衣做饭,这些活计难不成男人就做不得吗?”
王氏无奈一笑,“也不是说男人不可洗衣煮饭,只是这样的男人,终究是天底下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