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桌所作诗题为春风。”
李翰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获胜的诗作全诗如下: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念完之后,他的目光看向丁桌的才子,然而令他诧异的是,丁桌才子们的反应与辛桌一模一样,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都微微摇头,显然作者不在其中。 李翰再次狐疑的看着丁桌的才子,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喊道:“李大人。”
李翰寻声看去,只见珠玉神情犹豫的望着他。 “什么事?”
珠玉似乎不敢与他眼神接触,低着头说道:“回李大人,这首诗也是苏公子所作。”
“你说什么?”
李翰仿佛听到世上最荒谬的事,脸上再无洒脱的神情,一脸呆滞的看着珠玉。
不只是李翰,孙承义、谢宁安和所有的才子都如同被石化一般,每一个人都呆呆的看着珠玉。 珠玉虽然没有抬头,但也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但她忍不住暗自苦笑,因为她知道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首诗也是南宫小姐抄录,大人拿出原诗一看便知。”不知过了多久,李翰才缓缓回过神来,见此时仍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心中已经信了珠玉的话。 他揉了揉额头,喃喃自语道:“这个苏时……” 然而刚说两个字,他便不停的摇头苦笑,实在无法评价这件事。 因为苏时并没有把他的诗作拿来参加诗会,反而是因为南宫菁多事,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那南宫菁有没有做错? 当然没有。 既然是诗会,本意就是以诗会友,所以南宫菁听闻到绝世佳作,抄录后投入诗房,这行为本就没有错。 只能怪这个苏诗太妖孽,别人在诗会上绞尽脑汁也未必能偶得一句。 他倒好,一出手便是两首惊世之作。 珠玉再次抬头,看着李翰欲言又止。 李翰因为震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珠玉的神情。 谢宁安却把她的神情收入眼中,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珠玉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因为长痛不如短痛,她实在不忍心这些人再承受这种折磨。 所以她飞快的说道:“据我所知,苏公子一共作了八首诗。”
“八首?”
“他真的做了八首?”
孙承义忍不住追问道。
珠玉肯定的点了点头。 “难道每个诗题他都做了一首?”孙承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三位大儒彼此看了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记得几首?”
李翰追问道。
珠玉道:“奴婢记忆力好,加之苏公子所作的诗浅显易懂,所以这八首诗都还能记住。”“除去刚才那两首,剩下的你一首一首念来。”
李翰吩咐道。
珠玉回道:“是。”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念道:“门外无人问落花,绿阴冉冉遍天涯。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
她刚念完,谢宁安身子一震,因为这首诗此刻正在他手中。 珠玉每念一首,三位大儒的神情便凝滞一分,而所有人的才子的心便绝望一分。 等珠玉念完八首诗后,没有人说话,整个甲板上静得仿佛听得到每个人的心跳。 而珠玉念完后便低下了头,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见这些才子们绝望的表情。 秦樾双眼迷茫,然后喃喃自语道:“难道这苏时真的要挑战全京城的才子?”
当初传言苏时要以一联挑战京城才子,虽然京城文人口中说苏时狂妄,但未必会有人把苏时放在眼里,这传言自然也被当成笑言。 但这次诗会苏时一口气写出八首诗,而且首首惊艳,可算是八诗辉映,更可怕的是这八首诗是苏时在一炷香内完成的,这简直就是用在实际行动来挑战京都文人。 不知道这次诗会过后,京城文坛该如何看待这个人? 李仲泓已经完全绝望了,他所有的如意算盘在此刻都无法打响了。 他原本想在第二轮对出烟锁池塘柳的下联以增声势,然而苏时八诗齐出,让他根本没有跻身第二轮的机会。 虽然他也可以投诉,说苏时违反了诗会的规则,所作的诗应当作废。 但这样一来,他李仲泓绝对会被人指责心胸狭隘,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毕竟这规则是考虑到参加诗会的人数众多,而且每位才子的精力有限,所以才会分组出题,谁又会想到会出现苏时这种妖孽,一个人把所有诗题都做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三位大儒肯重新品评,另选八人决胜诗魁,只怕这些人宁愿把自己的诗撕掉都不愿意上场。 因为这八首诗只怕无人能超越,所以最后即使有人夺得了诗魁也不过是徒增笑柄而已。 当然这时候他也可以上台对出下联,但这又有何意义? 此时苏时携八诗之威,声势直冲天际,如果他此时上台说对出苏的绝对的下联,只会让人耻笑。 对联不过是文人游戏,而诗作才是才华的表现,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无法在诗作上击败苏时,仅仅对出一个下联又有什么用处。 在苏时绝对的才华面前,李仲泓的一切手段都不过是徒劳。 李仲泓突然感觉胸口沉闷,让他艰于呼吸,同时心中对苏时充满了无限愤恨。 因为他费尽心思,花了无数精力组织的镜湖诗会竟然是为苏时作嫁衣裳,这如何让他想得通,这口气他又如何嗯得下。 其他人都怔怔的看着三位大儒,而三位大儒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举办了这么多届镜湖诗会,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时从二楼窗户探出一个脑袋来,她看着甲板上的一脸呆滞的大儒和才子们,忍不住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笑过之后,她喃喃说道:“也应该让你们享受一下这种绝望的感觉。”
这个人自然就是南宫菁,此时她又感叹道:“看来这镜湖诗会也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