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笑着对云臻道,“才母妃说起十三该选妃了,檐哥儿和十三年岁一般大小,依我说,今年先瞧着,待明年杏榜出来了,正好成婚呢!”
十三是脸皮格外厚,傻傻地笑,檐哥儿却脸都红了,不吭声。云臻瞅了二人一眼,笑道,“那你就留意一番,人定好了,再给母妃瞧瞧,我的意思身份门第要讲究,首要的还是性情儿要好,再要情投意合!”
这基调儿一定,十三和檐哥儿自然是高兴万分,檐哥儿连羞都顾不上了,拉着黛玉腆着脸道,“姐,有了好的,你好歹说一声,叫我偷偷儿去瞧一眼,是圆是扁看个分明,省得连人都不认识。”
十三也道,“兄弟这事拜托您了,求您也跟母妃说一声,千万别叫皇太后插这手,兄弟还想娶个嫂嫂这样的,将来也像嫂嫂和哥哥一样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呢!”
黛玉只觉得脸发烧,嗔了云臻一眼,“还不快前头去,不是南安王府郡主要来了吗?”
三人走了,朱篱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堆丫鬟婆子。待到了熙穆院门口,秦王府的婆子请了她的一些人下去喝茶,只朱篱的两个贴身丫鬟跟了进来,朝黛玉恭恭敬敬地行礼,“秦王妃福安!”
黛玉笑着道,“坐吧!”
又吩咐雪雁,“倒杯茶来!”
雪雁去了,黛玉抬头看看天色,道,“这天眼见得就黑了,怎地还过来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叫你这会子也来?”
朱篱的脸腾地就红了,低下头来,“自前些年遇到过王妃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我哥哥这次能回来,我能够避免与蛮王和亲,实在是多亏了王爷,原本我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的,要不是檐大爷,我,只怕我就只能做那异乡的孤鬼了!”
她哭了起来,黛玉的眉头深深皱起,却不得不说道,“这原本是他们身为男儿该做的。家国大事,怎么能够叫女孩儿一肩来挑?便是你身为郡主,投胎的事也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能,大约你也不愿投胎在南安王府,享受十多年的富贵,却要付出一生的代价。”
朱篱宛若听到了天籁之音,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直到打了哭嗝了,直到李觅过来,向黛玉回话,“王妃,席面已经送过去了,王妃这边什么时候摆饭?”
朱篱才停下来,问黛玉,“王妃是要用饭了吗?”
黛玉并没有留她的意思,只她却不想走,厚着脸皮道,“王妃,我来是想亲自向檐大爷道声谢,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王妃成全!”
黛玉也一点儿都不想成全,于她来说,弟弟的幸福比她的更重要,她不肯在这上头冒一丁点儿的险,便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也不必谢他们,王爷身为领兵的将领,檐大爷身为将士,若依旧只能用女子去换取一国之偏安,便是他们的无能了。好在,他们做到了,这也原是他们该做的。”
朱篱若是再不走,便实在是没脸了。即便是万般不愿,又有嬷嬷在门口催着,朱篱不得不站起身来,依旧道,“王妃,我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黛玉点点头,对金钏儿道,“你送一送吧!”
雨依旧在下,路上并不好走,黛玉坐在屋里喝着茶,看着朱篱渐渐走远。茜雪进来摆桌子,见黛玉在发呆,便笑道,“才王爷在问,王妃要不要也到前头去用膳?奴婢去一看,沈先生和刘先生都在,怎么去啊?王爷就说把锅子也给王妃送一份进来。”
黛玉见锅子有些大,便道,“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回头你撤下去,和她们分着吃吧,我一个人吃也有限。”
连舜哥儿也到前头去了,好在有序哥儿陪着,如今快九个月了,黛玉叫人熬了碧粳米的粥,熬得有些烂,黏黏糊糊的,凉得温热了,喂给他吃,他吃得很是欢快,黛玉看着都饿了。 一时,金钏儿回来了,黛玉问道,“可有打听清楚了,她这次来是专程给我请安,还是的确追着檐大爷来的?”
金钏儿道,“奴婢悄悄儿问过了郡主身边的人,大约还是起了心思了。才上车的时候,奴婢瞧着郡主委屈得眼泪都落下来了,瞧着也实在不忍,只也实在不适合。”
黛玉“嗯”了一声,“若檐哥儿也多少有点心思,别说她是南安王府的郡主,便是她此时有夫君了,我也愿推一把。只檐哥儿对她应是没有半点情,我又怎会为了个外人委屈自己的弟弟呢?”
用过饭罢,十三和檐哥儿去了清山小筑,与沈先生和刘近道谈论学问,云臻带了舜哥儿回来了,因他很快就要离京了,有时间便想跟在妻儿身边。就这么几步远的路,舜哥儿竟然睡着了,脸蛋儿红扑扑的,黛玉觉着奇,未免担心,云臻道,“他贪嘴,见我喝酒,就抱起我杯子一口喝下去,我抢都抢不赢了,他喝了一口,虽说吐了些出来了,到底还是咽了一些进去,五十多年的陈酒,能不睡着吗?”
黛玉听得几乎要吐血了,好半天才气道,“你这是当爹的吗?”
云臻也是无话可说,冤屈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儿子,嗫嚅道,“我叫林白生来看过了,又喂过解酒药了,应是没事的。”
黛玉难免悬心,虽云臻百般挑逗,也只匆匆对付了一番。到了半夜,檐哥儿翻动起来,云臻连忙抱他起来尿,黛玉也被吵醒了,她待他尿过了,接过了儿子,问他,“舜哥儿,叫娘!”
舜哥儿揉揉眼睛,一双眼睛迷糊,可清澈见底,黛玉瞧着心里松快了一些,又听他嘟囔着喊了一声“娘,困!”
黛玉方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放在了自己身边。
云臻忙转身将黛玉搂在怀里,“这会儿放心了吧?才不爽快,你扭扭捏捏的,我都不知道你哪里不舒服,这会儿我们再试一次!”黛玉推了推他,也没推动,“才儿子不知道如何,我哪里有心情?你心倒是大,也不怕把儿子喝坏了。”
“哪有那么严重?好歹也是酒,一杯酒能有多少?再我也喝了一半多了,他端起来歪歪洒洒的,你当我心里真没个数?”
说着,他已是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