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晞转过身,认真得朝同事们点了下头。她要从不薄氏辞职了,时间太急来不及做什么,只能以此表达谢意。……不同于南晞来时的样子,薄氏集团门口果真挤满了人。而一见南晞出来,那些人就拿出手机疯狂拍照。南晞有些不适地低头,有些后悔出来的急,没拿好东西,却在这时,头上忽得被压下来一顶帽子。她略微一怔,抬了头,只隔着头上被压低的帽檐看到了一段紧绷如琴弦般的下颌线条。穿着制服的薄氏保镖整齐划一地自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南晞和薄闻璟就是唯二被隔离开的人。周围环境噪杂的声音远了,车门关上时,性能极好的迈巴赫几乎把所有噪音隔绝在车门之外。被外面噪音聒噪得几乎耳鸣,薄闻璟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在耳边时显得不是很真切:“抱歉,我叫人来时不知道会有人报出这些真相。”
“……”南晞在大脑中将这些信息处理了一遍才迟钝地抬头,“你叫来的?”
她看来的眸光是晶亮的,像是被精心洗濯过的珠宝。薄氏集团另一主业便是珠宝业,可他从没见过能与她此时的眸光相媲美的一种。薄闻璟神情有一瞬的恍惚,顿了顿:“是,在公众面前卖惨更容易洗刷恶评。”
“啊,好巧。”
南晞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也是这么想的。”
四目相对,时间凝滞似的停下,南晞不由得注意他眼角那颗灼灼泪痣。薄闻璟顺着她的视线抬手摸上脸,眸中略带几分询问。南晞怔怔看他,猛地转回头:“谢谢薄总解围,我……”——砰。南晞一侧的车窗忽得闷闷一声重响。她吓得睫毛一颤,下意识靠后缩。隔着茶色的车窗,车窗之外,一人视线自头盔中向车窗看,嚣张的长腿跨骑着机车,紧贴着迈巴赫,像是要把车子逼停似的。如此危险的举动让薄闻璟的声音中都带上了怒气:“停车。”
司机很快依言停车。薄靳言降下车速,单手扯下头盔。硬质的头发都被头盔压得歪扭,他脸色不好看,走近了才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似乎很久没睡过似的。南晞原本的怒气也因他这样的形象压了压:“你怎么……”“你这么长时间都是跟他在一起?”
薄靳言忽得出声,浓眉紧压,目光中有种南晞看不懂的执拗。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的质问,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只是担心南晞,听乔三说宁禾薇来了薄氏,他以为里面的人是宁禾薇……薄靳言正要解释什么,南晞却静静摇了摇头。不是否认。她抿着唇:“你问这个做什么?没有意义的话。”
“……什么意思?”
薄靳言黑瞳微缩,死死的盯着南晞。“我和谁在一起都没必要和你说的。”
南晞不忍心用话伤害他,可他这种不要命般的手段让人忍不住怒气,“我们只是……”“——我听说网上的事情了,我在找你。”
薄靳言蓦然打断她的话。“……”南晞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些他眸中的执拗,心里却想到了前些日子齐韵雅找她的谈话,她张唇,不可察觉地叹气。虽然齐韵雅曾经对她不好,毕竟为母心切,她也快成为一个母亲了,或许等她像南母一样把孩子抚养长大,也就能体会到齐韵雅现在焦急的心情。南晞对薄靳言印象很好,很喜欢他。她快离开了,也并不介意帮齐韵雅一把。南晞顿了顿,开口:“你在找我?我手机号被曝光了,手机关机,所以你打算怎么找?”
沉默许久的薄闻璟抬眸看向她洁白的侧脸,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我……”薄靳言舔了舔被风吹过的干涩唇瓣,似乎干裂了,有些刺痛,“我有些人脉……”南晞摇头:“不算你的那些二代朋友呢?”
薄闻璟眸光微微一动,忽得开口:“薄氏也有他的一部分,我作为他哥哥自然会帮他。”
他是薄靳言哥哥?这点南晞有些疑惑,但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她接着说:“这也不算。靳言,人不能总依靠别人,即便是你的亲人。”
想到南母,她眸中带了些伤感,看向他的目光很轻:“我要出国留学了,全额奖学金,祝福我吧。”
薄靳言像是被一盆刺骨的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浑身的温度顿散,而她还嫌不够似的轻飘飘扔了枚炸弹。薄靳言指尖发抖,受虐似的舔了下愈发干燥的嘴唇:“你、你要走了。”
“是。”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薄靳言执拗地盯着她,像是要找到一个答案。他人很高,看向南晞时都不由得弯下脊背,此刻配上他略带茫然的表情,显得有些狼狈。怀孕之后就愈发感性,南晞身形微微动了下,有些不忍见素来张扬的他这样。“有些事是要靠你自己领悟的。”
薄靳言在这时突然开口,眸色冷淡,优美的唇形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薄靳言,你该长大了。”
他说这,抬手按了个按钮,那一侧的车窗于是缓缓关上。暗茶色的车窗将人挡在外面之后,薄闻璟才道:“开车。”
助理忙启动了车子。车子启动时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机车,原本就松垮挂在车把上的头盔被这一下晃荡掉地。框框几声响声,头盔滚落一圈,沾上尘土。薄靳言愣愣看着离开的车子,后知后觉地蹲下身捡头盔。他太高了,蹲下时几乎蜷缩在一起,伸出去的手也带着几分颤抖。像是一只落汤的小狗似的。“……”南晞心里不是很舒服。她收回视线时正正对上薄闻璟的。后者薄唇抿着,目光冷冷清清:“既然选择放弃他,就不要再给他一些无望的幻想。”
或许因为天生声线太冷,话里总带着几分刺。南晞却没火,她垂下眸子,微微摇头:“我没有。”
薄闻璟略带紧张的情绪因她说这话时的真诚松弛下来,却仍有几分消失不散的闷燥。他不由得摸出那块玉佩,一下下的在指尖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