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走近,司机就降了窗户:“走吗?”
司机嗓音很哑,不过看他浑身穿的严实,可能是感冒了,不想传染给客户。南晞看了眼时间:“走。我去拿行李。”
江城机场太大,她需要早点儿过去。南晞转头拿行李,没注意到司机隔在口罩和帽子之间的眼睛眸中满是阴鸷狠毒。她隔着雨幕走近,将重要的文件放在随身包里,剩下的东西放进后备箱,而后上车坐到了后排。最后看了眼生活了许多年的小区,想到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南晞心中颇有几分愉悦:“师傅,去江城机场。”
……“你让我进去!”
宁禾薇几乎焦急上火地推开助理。助理不敢拦她,被她轻松地冲过去,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闻璟!”
“……”薄闻璟自办公桌后抬头,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助理,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许进来吗?”
“抱歉薄总。”
助理心里叫苦不迭,鼻子上都蒙了一层汗。“闻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今天可是我们的订婚宴啊……”“是你误会了。”
薄闻璟将手中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摞,“我说了订婚宴取消。”
“可是——”“宁禾薇。”
薄闻璟语气冷淡地打断她的话,抬起的眸中不带情绪,“直播的那些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倘若你再纠缠不休,当初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中药的事我会察清楚。”
他说这,眼角眉梢之间似乎带上了些讽意:“也算是还江家一个清白。你说呢?”
“……”宁禾薇梗了脖子,满肚子的话因为他这简短的几句顿失,一时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色几番变化,最终化作满脸的深情,“我、我——闻璟,你要记住,我永远爱你。”
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薄闻璟视线丝毫没有落在她脸上。陈仪坤这会儿才姗姗来迟,忙把尴尬紧张的小助理以及一脸深情的宁禾薇带走。关门离开前还在心想,他们总裁这天天过得也是戏剧。……宁禾薇几乎是被赶着离开薄氏集团,离开之前她还看到陈仪坤朝前台说了两句,内容不用想她也能知道。往后她出入薄氏集团可就难了,那些塑料姐妹岂不是要在背后笑死她?!宁禾薇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她勉强维持着体面,上了车之后径直打电话给宁宗年,然而电话迟迟未接,气得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嗡!南晞看了眼放在副驾久久响铃而最终挂断的手机,善意道:“这条路车不多,要紧的话您可以接电话的。”
“……”驾驶座的司机调动方向盘转了个弯才回答,“不重要。”
这次声音似乎没那么闷了。南晞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抬眸时正正对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的眼神。阴鸷,毒辣,冲满杀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扒门,车门是锁的。她佯装平淡的看了眼外面:“也不下雨了,不如就在这儿停吧,我走过去。”
话像是砸进深井似的半晌等不到回音。南晞一脊背的冷汗,抓紧了手机,正待报警,忽得一只手伸来,力道极大地抽走了她的手机。南晞抓都抓不住,她指尖颤抖,和那人拉扯纠缠起来:“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司机一时不察方向盘被她扭开。他不爽地啧了一声,一把扯开南晞的胳膊,将她狠狠压住,而后才扯了口罩,冷笑一声:“还算聪明。”
“……”南晞紧咬牙关,“是谁?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
司机露出一张狰狞对脸,拍了拍南晞的小脸,“我受人之托,给你做个流产而已。”
——流产。南晞脑海陡然闪过几个人的身影:“……是宁宗年!”
“对咯。”
司机狞笑出声,“让你死个痛快,就是宁宗年,据说还是你爸爸呢。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
司机压着南晞,凑近要亲上去:“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个狠心的,我肯定温柔对你,然后……扔到海里喂鲨鱼哈哈——啊!”
挣扎之间,南晞自副驾驶摸到了一把小刀,颤抖着手一把插入那人腹部。挣扎之间,出租车已经挤到了护栏边缘,车门和铁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隐约可见火星乍现。忽得,南晞眼眸一缩。不远处的铁栅栏断开,而以他们的车速……砰——!扑通——久久沉寂。雨幕中,脚步声悠悠靠近,齐修泽单手执着一把伞,手指白皙如玉,修长细致,身上雪白的西装一尘不染。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咕咕冒泡的海河,目光中带着悲悯和忧郁,又似乎多有平淡,只是大滴大泪水自颤抖的睫毛滑落。只幽幽叹了句:“晞晞,我早说过的……”……“江城新闻插播报告,一辆出租车车胎打滑掉入海中,据悉是在前往江城机场的路上,死伤情况目前未知,专家组正在打捞。在此提醒各位市民雨天行车注意安全……”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调自电视屏幕中传来。薄氏集团提供自助早餐,员工颇多,只是难得因为薄闻璟的到来而环境安静。因此,自动转播的新闻声愈发明显。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光亮的叉子,薄闻璟动作忽得一顿,抬眸看去时,自心底生出些微妙的预感使得心脏跳动得沉闷。众人压低的谈话声和议论声自四周传来。他好似都听不清了,只冷冽的目光盯着电视屏幕转播画面中那个似曾相识的行李箱。“薄总?”
对面的陈仪坤有些疑惑。薄闻璟深呼吸一口气;“她……”眼睛不自觉盯着屏幕,多年前的记忆和眼前的一幕几乎重叠,路面上被雨水洇开的血迹——眼前似乎浮现出年少时父母一同葬身车祸的那一幕……额角一刺一刺的痛,冷汗自额角浸湿长睫:“南晞什么时候的航班?”
陈仪坤恰好知道这事:“啊,我听李佳说南小姐改了航班,好像是今天出发,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现在了。”
“……”薄闻璟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叉子划过盘子发出尖锐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