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晴脸色变化一瞬，随即抿着唇将杯中的香槟酒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倒过来，朝南晞示意，“刚刚的事谢谢你了，这杯酒算是我对你赔礼道歉。”
南晞眉梢微挑动了一下，看着酒精迅速上脸了的杨晴晴，笑了一下：“杨小姐不用这样。”
不管站在那里的是不是杨晴晴，她都会救——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和江城这群大佬们交好而不是结仇。但凡杨董的那巴掌打下去，现在的场景都不会是这样。她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自己。换做五年前她或许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再不明白那就不是一个蠢字了得了。南晞朝她微一点头，从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香槟，走回去落落大方地加入先前那位郭总的谈话中。有薄闻璟在，她再回来时话题已经转换成了A市新开发的那座玉矿。新闻播报了好久，南晞也略有耳闻。郭总说完，十分有兴趣地问南晞：“小晞想去看看吗？”
站在珠宝设计师的身份上，她对这个很有兴趣，只是——南晞回话之前略有迟疑地看了薄闻璟一眼。一去不知要多久，她怕耽搁和薄闻璟的那项‘交易’。薄闻璟与她对视一眼，岑薄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瞬：“郭总抬爱，我替她答应了。”
若是现在郭总还看不出什么那就奇怪了。郭总新奇地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薄总和小晞关系很好嘛。”
“确实不错。”
薄闻璟淡淡应声。南晞默默将“还好”两个字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心中对于有些事的疑惑更深，她多看了薄闻璟一眼，顾及着场合没说话。郭总看着两人自然而然地态度，顿时笑了起来：“你看我！老糊涂了，刚刚还想给小晞介绍男朋友呢，哪儿用得着我啊！”
薄闻璟只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面上平平淡淡，可眼中掀起一道波澜地笑弧。这点儿笑意在感受到南晞挎在他胳膊上的手加深力道时尤甚。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散去。南晞踩着大半天的高跟鞋，小腿都麻了，坐上车之后还忍不住揉着小腿。杨玫开车时就喜欢放着些音乐，而薄闻璟的车上总是很安静。车窗之外夜景闪烁而过，她垂着眸子，心中还在思索着宴会上的事。视野之内就在这时出现一双骨节凸出的手，手里拿着双——女士拖鞋。南晞没接，忍不住抬了头，在看到薄闻璟那张表情冷漠到寡淡的脸时，一种感觉更违和了。“给你的。”
薄闻璟垂着眼睛，睫毛长而直，视线克制地没落在她的小腿。“给我的？”
南晞重复了一句。“是。”
他言语一顿，补充道，“刚刚让陈仪坤去买的，新的。”
南晞迟疑地接过：“谢谢啊。”
她思虑更深了，解开高跟鞋的扣子，把脚伸进了拖鞋。把脚往前伸了伸，正合适。南晞看着脚上契合的拖鞋，忽地抬眸，眼中是全然的疑惑：“为什么？”
“……没什么。”
在她抬眸的一瞬，薄闻璟转头看向窗外。车窗闭着，在夜色朦胧之中，能看见她映在车窗上的身影。柔软黑亮的头发搭在肩上，黑得愈黑，白得愈白，莹润的肌肤几乎能在倒影映出珍珠似的光泽。只是看不清表情。薄闻璟下意识地抬手，擦拭车窗的动作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有些狼狈的收回。重放身侧的手捻了一下，他语气淡淡，“没什么，就当是我们交易的附加好处吧。”
“在宴会上薄总的举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南晞微微咬了唇，看着他凌厉分明的侧脸。薄闻璟略微迟疑，一个字含在唇齿之间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可他谨慎地封住。指尖烦躁地点在膝盖：“算是吧。”
“噢。”
等到了回答，南晞心中掠过一丝失望的情绪，她脱口而出，又觉得只一个字太过干巴巴，补了一句，“那能和薄总合作的人可真幸运。”
“……也不算。”
薄闻璟还在看着她的倒影，纤细的影子荏弱地垂下了头，像是折了脖颈的天鹅一样，有种脆弱的美丽感。是了，她是脆弱的。他不能……薄闻璟抿唇沉默了。略显沉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南晞下车时。她迟疑了一瞬，到底没把拖鞋再递过去，只说道：“关于吴冠，薄总有什么计划可以跟我讲。我走了，再见薄总。”
“嗯。”
薄闻璟的声线略显沙哑。南晞转身离开时，鬼使神差地回了头，竟一下和薄闻璟的视线对上。薄闻璟眼神中是她看不懂的黑翳，仿佛氤氲着层不真切的雾气，浓雾之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但那些情绪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她在黑暗中的错觉。薄闻璟只朝她挥了一下手，举手投足之间的冷淡矜贵与平时别无二样。南晞疑心自己看错了，只在原地顿了顿脚步，转身离开。因为刚才的插曲，她有些心神不定，按了密码开锁之后，没看到两个孩子冲过来，她才反应过来。南晞心下一惊，脚步慌张地冲进去，在视线锁定到落地窗前到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时，她才松了口气。而两个小人还没注意到她回来。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南晞眯起眼睛，带两人身后：“在看什么？”
“噢，在看帅叔叔他——”小妹回答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一回头，“妈咪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南晞可没被她的糖衣炮弹哄到，一下就捕捉到了重点：“帅叔叔？哪儿来的帅叔叔。”
她正要凑过去看，被大宝伸手拦住。“妈咪，我们这么大了要有自己的秘密的！”
大宝脸上满是严肃，只是这点儿严肃吓不到南晞就是了。她心里反而更疑惑，伸出一只手指就抵住了大宝的额头，低头朝楼下看去，发现那辆熟悉的车竟然还停留在原地。她愣了愣。趁着她愣神的时间，大宝和小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妹肉手握拳，咳了一声：“妈咪，你和楼下这个帅叔叔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