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泽直到离开医院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留下来的人不是他?回国两个月不到,薄闻璟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在门口站定。仰头,面色阴沉地看顶楼住院部某间亮着灯的病房。无论如何,这么多年的经营不能毁于一旦。他走到马路边,有车停靠。“齐总,老爷子找您。”
齐修泽消失一天,虽然有属下打掩护,但还是瞒不过老爷子的眼睛。他上车,揉按酸胀的眉心:“老爷子又说什么了?”
属下恭谨转述今天发生的事。不知是谁多嘴,在老爷子面前摆弄是否,并表示不赞同齐修泽这样的私生子进入公司。老爷子气得摔拐杖,而被讨论的人又不在家里,恰好公司有个项目黄了。事情堆积,齐修泽就成了问题最大的那个。属下隐隐担忧:“老爷子想重用您,却又畏惧齐家那些股东,而且这个项目您早就说过做不成的,是他们不听劝,现在项目黄了还想怪您头上,齐总,要不还是别回去了?”
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齐修泽摇头:“回。”
想在齐氏站稳,获得继承权,老爷子尤为重要,就算是打骂也得忍。属下心疼的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南小姐情况如何?应该脱离危险了吧?”
“嗯,人没事。”
齐修泽只觉得眉间的酸胀更强烈,他啧了一声,“只不过,不小心让老鼠钻了空子。”
属下以为他说的是薄靳言,于是嗤笑:“薄二少就算再殷勤也是比不上您的。”
“薄闻璟。”
他冷淡的吐出三个字。属下愣住几秒,有些不敢相信:“南小姐为什么会……她不是躲薄总都来不及吗?”
“呵。”
齐修泽阴沉着脸,发出一道短促的冷笑,“人总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去办件事……”他简单交代两句。属下闻言,眸光忽明忽暗,也跟着阴沉沉笑起来:“这样一来,事情闹开,南小姐就会发现她能倚靠的只有您。”
齐修泽半合着眼睛闭目养神。……病房内。南晞盯着文件道:“这是徐孚当时的购房合同?”
然而薄闻璟却不回答她的话,语气有些酸溜溜道:“南小姐刚才不是还要赶我走吗?”
“……”南晞有种被秋后算账的感觉。她心虚的摸鼻尖,“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的守着我,你肯定也有工作要忙,修泽哥……他比较闲。”
主要是麻烦自己人她心里没有负担。薄闻璟到底身份特殊。况且,她也觉得齐修泽说得对,很多事情只要摊上薄闻璟就变得难以预料。她两次掉海里都跟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保持距离也挺好的。改口让朋友离开还不是因为薄闻璟用这次的事情吊着她!现在人走了,薄闻璟却不说后续进展。怎么想都觉得亏了。薄闻璟拨弄文件,语调不变:“修泽哥,叫得挺亲密。”
他凉眼扫过:“他要是真关心你,昨晚就该来了。”
齐修泽是今天中午才来的,不痛不痒的找医生过问几句后就坐在外面办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薄闻璟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人是真担心,哪些人是做样子。南晞的表情倏然冷淡下来。“薄总,修泽哥关不关心我,我心里清楚,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她这人护短,最听不得朋友被说坏话。任何恶意的揣测都不行。薄闻璟微愣。下一秒,他把文件和今天刚收到的资料都丢到床边。“是我多言了。”
他沉着脸走出病房。南晞维护别的男人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甚至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只觉得一股烦闷的情绪倏地涌上心头,不管做什么都挥散不去。陈仪坤察觉他情绪不佳,但不知道两人刚才的对话内容,小心翼翼道:“南小姐醒了您怎么还愁眉苦脸?”
看着比人没醒了的时候还阴沉。薄闻璟坐在长廊休息椅上,上半身略微往前倾,双手交叠:“我只是想提醒她齐修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个……”陈仪坤古怪看他,表情欲言又止。薄闻璟陷入一个矛盾的循环。他觉得不该管别人的事,可如果这人是南晞,他就忍不住想多说两句。陈仪坤决定开导老板。他道:“如果有人说二少的坏话,您能接受吗?”
“靳言这人确实有些不着调,但他……”薄闻璟才说了半句就反应过来,很快又反驳,“不是这样比的。”
他与靳言是堂兄弟。齐修泽和南晞可以没有血缘关系。谁会愿意毫无企图的对另一个人好?他现在照顾南晞,也只是因为工作关系。是他在卢任嘉的问题上没有处理好,才导致发生意外,所以他要负责到底。陈仪坤看他还在雾中没有走出来,无奈摇头:“我并不评判齐总的为人,但不可否认,国外的五年南小姐受益颇多,他们关系亲厚无可厚非。”
“南小姐不愿意听,是正常的。”
至少他认为这是人之常情。薄闻璟换了个姿势继续交叠着修长分明的指骨。他始终盯着地面,没接话。陈仪坤清楚,这副模样就是听进去了。他继续道:“其实换位思考,齐总如果说您的坏话,南小姐也不会听的,再说了,我不信除了工作上的关心,您一点私心都没有……”大哥别说二哥。在陈仪坤看来两人没什么区别。薄闻璟:“……”他烦躁的靠着墙,一只手插兜,恰好摸到玉佩,顺势便拿出来,压在掌心里摩挲:“只是工作关系,以后她的事我也不会再多言。”
玉佩的绳子被剪断了。这么拿着,总觉得光秃秃不习惯。他将担心递给助理:“送去店里重新穿根绳。”
顿声,又交代:“还有,让人再去海边打捞打捞,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小物件。”
薄闻璟嘴上说着不想管南晞的事,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今天南晞一直询问手里有没有握着东西。她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到底是什么,但那副神情……显然东西很重要。陈仪坤小心翼翼接过:“好,我明天送去,尽量换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