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奇,竟然会有夜之花再次绽放。”
看到这一幕,里德也是为之惊讶,这片破败荒芜的地区,已经有千年没有生命迹象,这朵从土壤中生长出的夜之花,映亮了这片深林,好似要点燃整片大地。 “只有这一朵吗?”
里德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其它的生命迹象,这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的关键。 这座死亡的岛屿只充斥着忧郁的灰暗,刺骨的寒冷,暴躁的狂风,以及弥漫的苦痛。 “是的,就只有这一朵。”
茂凯回答了里德的问题,一个自然之灵,一个人类,一个约德尔人,他们三个围在那花朵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它绽放。 夜之花歪着脖子向上探头,似乎是被里德强大的生命力所吸引,这个突然到来的约德尔人,甚至要比身为自然之灵的茂凯明亮,驱散着那妄图靠近的黑雾。 夜之花香甜的气息微微外溢,朱红色的脉络布满了每一片含羞的花瓣,浅绿色的茎周围包裹着上百根银白色的绒毛。 在这绽放的深夜,它无时无刻不在生长着,以极其微妙的方式变换着身体姿态。 它的茎越撑越高,含羞的花瓣逐渐展开,在里德的注视下,花苞羞涩的吐出了花蕊,迷人的香味为满目疮痍绘上了色彩。 就像娜迦卡波洛丝的教义中描述的一样,生命不可能像死亡那样静止,生命具备它们独有的律动,那是对亡灵的致命吸引,生命的律动与香气勾动着黑雾。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可能没办法看到它的绽放,那些亡灵肯定会想毁掉它,它的存在与绽放,是对黑雾的挑衅。”
茂凯被那生命的绽放深深的吸引,他千百年来,一直都在努力的想要祛除黑雾,想要让福光岛重回往日无限美好的风光。 而这一朵绽放的夜之花,似乎就是这片土地对他的回应,千百年来的第一次回应。 在“破败之咒”发生的时候,他非常不舍的、紧急的切断了自己遍布整座岛屿的根茎,但仍然受到了那黑雾很深的侵蚀。 不过好再是从那污染之中逃了出来,如果他不主动切断联系,那如今恐怕也已经被黑雾污染,被彻底的扭曲意志。 作为这片土地的自然之灵,他深深的扎根在整座岛屿之上,如果他也被完全腐化,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回想起那黑雾对他的侵蚀,茂凯的心中饱含着怒火。 是里德用“圣水”帮他祛除了污染,让他的身形不再扭曲,回归了往日的神圣自然,而自那以后,他便把家安在了班德尔城,然后开始为恢复福光岛而努力。 “亡灵惧怕圣水,它们会因为我佩戴着圣水而不敢靠近我,但却不会放过这朵花。”
约里克看得出神,这种在以前经常会见到,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看腻了的花朵绽放,此时却让他看的眼中满含着泪水。 小时候,每年夜之花绽放,约里克都会看个通宵,因为那是让他唯一觉得自己能够被接纳的日子,那一天晚上的人们,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的宽容与耐心。 约里克拥有着独特的天赋,他生来便拥有“阴阳眼”,可以看到人类死亡后的灵魂,并且还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让他从小受到歧视,人们都觉得他是个怪小孩,但是他却在人们的辱骂与猜疑之中,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他开始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引导死者归天,引导那些迷路的亡灵前往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虽然被接受加入了“暮光兄弟会”,但是因为他的能力与教会的教义结合的太过贴切,那些别人需要靠皈依信仰才能够理解的事情,约里克却天生便已掌握,这让他在教团之中也备受嫉妒和排挤。 如果不是这个“破败之咒”的发生,约里克的生活会继续下去,作为一个“引路人”度过一生,可能会有些功绩,也可能会连个名字都无法留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像现在这样孤独坚守。 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活在如今的暗影岛上是十分困难的,里德在发现他的时候,便想要带着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固执的约里克,却坚信自己应该留下,应该去帮助那些在路上徘徊的亡灵归位,作为“暮光兄弟会”的唯一幸存者,他应当坚定不移的担起整个教会的责任。 约里克在这里的生活是非常惨的,他的生命几乎是全靠那一瓶“圣水”来维持。 这片土地如今已经被彻底腐蚀,农作物根本无法种植,“鸡鸭鱼猪牛羊”等家畜更是无法生存,早就不适宜人类居住。 当然,茂凯如果去了班德尔城,便会给他带来一些食物,足够他改善一下生活。 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靠着“圣水”维持生命,仅仅只是一小瓶的圣水而已,就维持了他千年的生命,如今还有一些剩余。 这圣水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里德给李青的那一小瓶,虽然是经过了稀释之后的,但也仍然具备着十分强大的功效,能够救活濒死的凯瑟琳皇后也已证明。 了解了这些之后,这朵夜之花的绽放,能够把茂凯和约里克都吸引过来的原因,其实也就非常的好理解了,因为这几乎是奇迹,是一个千百年才出现的奇迹。 他们并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并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这座岛屿会重新恢复生机,并不知道夜之花明年还是否还会绽放。 但只是这朵花绽放盛开的事实,就足以令他们热泪盈眶,为之感叹,为之沉醉。 “真是感人,生命的气息,令人沉醉。”
一个邪恶、戏谑的声音响起,是那么的令人恶心,伴随着的是铁链不停摇摆的声音,就在离里德、茂凯、约里克不远处。 “锤石,你的出现真是大煞风景。”
对于来者,里德、茂凯、约里克都不陌生,那是个被黑雾所萦绕的身影,诡异的墨绿色荧光从他的身躯之上散发出来。 他的手中拎着镰刀、锁链与灯笼,几把巨大的钥匙挂在他的胸前,两本旧书别在身侧,身上是如同魅影般的黑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