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县的知县吕无量撅了撅嘴上两撇小胡子,不悦的看着衙门口,大声怒斥道:“什么人在大声喧哗,寻衅滋事。
抓住打一顿板子,关个十天半个月,让他们长长记性。”吕县令一声令下,从衙门里又冲出来十几个衙役。 刚才推到一边的四五个衙役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也明白这位方娘子是个好的,不过是因为长期劳务,青春流逝,花容不再,被自己那个薄情的夫君嫌弃。 因为方娘子在他穷苦时下嫁,之后上孝敬公婆,下友爱小姑,一向在四方八邻中颇有贤名。 他夫君不好明着休弃。 最近听说那男人在外养的美娇娘,已经怀孕快要临产,闹着要正妻之位。 这个叫马大河的男人,得知吕县令是个贪污的人,就花银子贿赂了他,诬陷自己的娘子偷男人。 他不知从哪寻来一个男人,半夜闯进妻子的房间,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顶绿帽子戴。 不过毕竟他们也只是小小的衙役,平时全靠这份差事养家糊口,他们除了听吩咐又能如何?! 安歆他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侍卫,萧温柔也因为不想看见她,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买东西。 衙差冲出来把群殴几个猥琐衙役的封宇修,单永贞,池岚,李鑫,昆锐,沈文轩,还有一个不怕事的公孙揽月,七人团团围住准备抓住他们打板子。 这几个在没遇见安歆这个老师前,可是励志要做京城纨绔的人,就连公孙揽月也在自己武将家出身的母亲教育下,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这些人不说是在京城里横着走的存在,以往也不是什么好鸟,妥妥官宦人家的富二代。 平时京城里的一些小官他们都不放在眼里,这时又怎么会怕这些衙役。 封宇修一副吊儿郎当的仰起下巴:“小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衙差热情的包围,这感觉还真他娘的不爽。”
“谁不是呢,”单永贞摸着下巴,眼神冷漠的啧声道:“看来某人管辖的属地也不怎么样,竟然还出现这等事。”
此时封宇修和池岚几人才想起来,凤山县属于皖州府的管辖范围内,而单永贞的父亲就是皖州府的知府。 不过知道一些单家情况的封宇修几人,没有接他这个话,毕竟他们看出兄弟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安歆看见那群衙役要朝着封宇修他们动手,知道他们六七个人合伙揍那几个衙役还行,对付一群衙役就有点勉强。 于是对着跟来的刘伯星和陈琪宝抬了抬下巴。 两人秒懂,陈琪宝曾经那一是跟尉迟奕几人,并称过京城小霸王的人物。 领先师兄刘伯星一步,上去二话没说就撂倒两个衙役,那打架的架势相当熟练。 接着就是两队人互殴。 安歆就看见力气不如人的池岚绷着一张小脸,揪住对方一个身材高大衙役的头发,好像有多大仇多大怨似的死命拽着不放。 而同样是文臣家力气不如人的沈文轩,躲在其他人身后,偷偷的下黑手。 还有昆锐和陈润泽几个,什么撩阴脚呀,抓脖子呀,那也是小动作不断。 安歆扶额“……”她都带出来一群什么鬼。 没事,安歆安慰自己,打架么,不管用什么拳,打赢了是王道。 而这时候那个挣扎脱开衙役桎梏身体瘦的干瘪,满脸枯黄,手指粗糙,满身狼狈的女子,留着泪,搀扶起自己摔倒在地的老母亲。 两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她放开老妇人后,跪在了安歆面前:“姑娘谢谢你的帮忙,你还是带着人离开吧。 遇到这样薄情寡义的夫君和如此是非不分的父母官,是奴家的命不好,实在不行大不了奴家一死,也不能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你们。”
女子说这话时眼神里闪过死志,可在听到身后老母亲压抑的哭声,她眼中又透露出浓浓的愧疚,同样趴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安歆看见女子被现实状况压垮,无力反抗的凄惨模样,心中也不由动容。 这时候那位高高坐在大堂上的吕县令,还有那个状告自己妻子偷汉的男人,终于舍得走出衙门大堂,被烈日一晒都抬手挡在眉眼之上,厌恶的瞪向安歆他们一群人。 吕县令看见衙门口打斗在一起的人,愤怒喝道:“反了,反了,公然在衙门口袭击衙役,我看你们是不想好了。”
安歆淡淡点头,“嗯,是不想好了。”
得到安歆示意的封灵韵和陈润芝走过去,把那对母女扶起来。 女子还想要说什么,看见陈润芝对她摇了摇头,这才乖顺的走到一边。 随着衙役被刘伯星和陈琪宝他们胖揍一顿,躺在地上哀嚎。 安歆看见先前放开女子的几个衙差,混在里面划水的衙差,也装模作样的躺在地下,勾了勾嘴角。 而吕县令见到衙门里的衙役都被打倒,眼中闪过惊讶恐惧的神色,给了跟着自己身边出来的衙役一个暗示。 然后冷笑一声,看向安歆他们的时候,神色变得得意又嚣张,“你们等着~” “好啊!我等着。”
安歆勾起唇角,向凤阳县大堂走去:“南方这时候的天气,还怪热的。”
脸颊被打青一片的封宇修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见安歆的动作,咧开大嘴喊:“老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去大堂乘凉也不说一声。”
于是不知道客气是何物的一群人,纷纷擦了擦头热出的汗水,跟着安歆走进衙门。 吕县令怒瞪着封宇修他们的背影,“你…你们……” 安歆他们的行为,不仅惊呆了吕县令和负心汉马大河,就连四周跟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惊的目瞪口呆。 同时百姓们眼中也透着痛快和沉思,相熟的人,低声的议论道:“这些是什么人,竟敢去县衙大堂里躲太阳乘凉。”
听到这话吕县令心中一咯噔,是呀,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胆子~ 不过想到安歆他们的穿着并不富贵,甚至更偏向利索随意的穿搭,这样和那些出门奴仆成群的富贵之人完全不一样。 吕县令摇了摇头,肯定是他想多了,就他管理的这个民风落后,偏僻的小县城,怎么有可能来什么贵人。 恐怕这些人,也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家境殷实点的穷游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