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邓琬仪收回视线落在地下那张小脸上,金黄色的卷发在大理石面上散开,那张平时骄傲的好似公主的脸现在苍白的好似结了冰的松雾,没有一点血色,紧闭着的睫毛一动不动,让人的心不自觉加速起来。
邓琬仪踉跄着身子转过身,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查看她的情况。 她将食指放在林惠儿的鼻尖下面小心翼翼地试探,蒸腾的热气扑在她的手上,她还活着,邓琬仪有些颤抖的身子一下瘫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陆司承从楼梯上面下来停在她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邓琬仪那心有余悸的眼睛,紧皱的眉头开始一点点舒展,然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快速在她的眼前消失,“我去叫救护车。”邓琬仪听着鞋子踩在大理石楼梯上的回响慢慢恢复过来,她挪动身子重新凑到女孩面前,“林惠儿,林惠儿......" 可无论她怎么喊女孩紧闭的眼睫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很快,外面传来救护车响亮的呜呜声。 急救人员在检查过她的情况之后,将女孩放在担架上抬下了楼。 狭窄的平台上只剩下她和陆司承,男孩淡漠着一张脸看她,“姐姐,不是我。”
她假装平静地拍了拍陆司承的肩膀,挤出一抹笑容,”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然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邓琬仪坐在书桌前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才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滴滴滴的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蔓延开来。 “喂。”
听筒里突然传过来的男声吓了她一跳,她握紧手机的骨节都变得发白起来,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才张开了嘴巴,“爸爸。“ ”啊,婉仪是有什么事情吗?爸爸现在正开车呢。“ ”嗯。”
邓琬仪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深沉的低吟。
”你别哭,慢慢说。“ “林惠儿从楼梯上面摔了下来。”“你说什么?"听筒里传过来女人不可置信的嘶吼声,几乎要将她吞噬。 邓琬仪压低了声音,”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 ”好,爸爸知道了,你把医院名字发过来,我现在就开车赶往医院。“ 车子加大的油门发出翁的一声,在听筒里被无限放大起来传进邓琬仪的耳朵。 邓琬仪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将医院的名字发了过去,然后整个人瘫软地倒在书桌上,几乎没有了一丁点力气。 忽然她又拿起手机继续发了一条,”要是那边有消息了一定要和我说一下。“ 可是她坐在书桌前守着一直到凌晨两点手机都没有一点动静,一种巨大的不安在她的心中蔓延让她几乎快要喘不了气,不会是她伤的很严重吧,想到这里,邓琬仪打开列表,又重新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滴滴滴。 可是却无人接听。 邓琬仪再拨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一直到早上的七点钟,邓琬仪撑着书桌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洒在她朦胧的脸上。 房间外面传来了张嫂痛苦的呼唤,”小姐,小姐....." 邓琬仪起身从书桌上站起来,还未走到门前,张嫂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神情,颤抖着的身体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 邓琬仪慌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是林惠儿摔的很严重吗?”
张嫂看着她那黢黑的眸子,嘴巴闭了闭,开始摇头,“不是林惠儿,是先生。”
"爸爸怎么了?“ 张嫂奋力往上抬着眼皮,”先生昨天晚上开车的时候撞上了路旁的绿化带,然后抢救无效今天早上去世了。“ '不可能!你骗我对不对。" 邓琬仪往后退了一步,大脑突然空白起来,怎么可能去世呢,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和爸爸通电话。 “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张嫂看着她那几乎失常的脸,心酸又无奈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小姐,我知道你很难过,可现在我们先去医院好吗,先生这会儿肯定还在盼着您呢。”
“对,爸爸现在一定还在等着我呢。“邓琬仪嘴巴中小声念叨着,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她拉住张嫂的胳膊,像是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张嫂看着她那张失常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是真的可怜,小小年纪失去了妈妈,现在就连爸爸也去世了。 “张嫂,我们快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她拉着张嫂的胳膊哀求着,整个人破碎的像是下一秒钟就会变成无数个碎片。 张嫂跟在她身后走下楼去,邓琬仪虚浮的脚步晃荡着,让人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