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被宋青鸾强行拽出雅间,满腹的不悦,不满的瞪着宋青鸾,若不是她,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陆子羽让自己留下。这婆娘真是多事。“你再盯着本姑娘,本姑娘就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宋青鸾冷冷威胁道。“你……真是头母老虎、母夜叉。”
沈巍见识过这婆娘的手段,纵然她不会真把自己眼珠扣下来,可再惹她,估计挨顿打免不了。好男不跟女斗。不看就不看。沈巍连忙扭过头,心里开始琢磨段兴德要跟陆子羽说什么,上次去皇城司,试探出皇城司在抓人,而且,推测皇城司应该是根据路引抓人,前几日,陆子羽得到了路引去开封府调查,这段兴德莫不是为路引而来?这路引的主人韩琦到底是什么人?沈巍越琢磨越感觉好奇,可有宋青鸾这婆娘盯着,自己想偷听都没机会,那只有拉她下水了,沈巍灵机一动,故意说道:“臭婆娘,你可知里面那人是谁?”
“陆大人叫他段副使,副使职位众多,我哪知道此人是谁。”
宋青鸾冷着脸回道。“此人是皇城司副使。”
“皇城司?”
宋青鸾疑惑的问道,“皇城司找陆大人做什么?”
“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与陆大人去你府中找韩琦的路引之时,我于你说过的话?”
沈巍继续下套道。“当然记得,你说发现皇城司在根据路引抓人,你才想起兄长桌上的路引。”
宋青鸾回想了一番,突然激动的说道,“难不成这位段副使来找陆大人也是为了那路引的主人韩琦?难道他知道些我兄长遇害的内情?”
上钩了。沈巍心中窃喜,连忙忽悠道:“那你就不想听听他们是不是说你兄长遇害的事?”
“当然。”
宋青鸾立即回了句,可又犹豫起来,说道,“可是陆大人……”“陆大人刚才只是装装样子,之前我跟着去皇城司都没让我回避,那姓段的因为我之前试探过他,故意给我上眼药,咱们去偷听,只要不闹的太大声,段兴德也会给陆大人面子权当没听见。”
沈巍继续怂恿道。“你没骗我吧?”
宋青鸾怀疑的问道。“你这婆娘,我何时骗过你?”
“那好。”
宋青鸾应了下来。沈巍心头窃喜,指了指屋顶,宋青鸾点点头,一跃跳上屋顶,沈巍看着宋青鸾瞬间窜到屋顶上,也跟着跳上屋顶。二人揭开一块瓦片,凑着脑袋往下瞧,脸几乎贴到一起,沈巍不知为何,心脏顿时剧烈的跳动起来。…………轰!段兴德内心震惊万分,这陆子羽实在厉害,仅从自己寥寥几句话中就推测出皇城司要抓之人是奸细的身份,如今有求于陆子羽,陆子羽又将此事点明,段兴德也不好继续隐瞒,点头承认道:“大人说的没错,是在抓辽国奸细。”
果然。此事远比想象的复杂。辽国奸细潜入开封。皇城司如此重视。想必此事已关乎到大宋的安危。陆子羽颇为担忧,身为大宋子民,他如何能对此事做事不管,连忙问道:“段大人,此事具体是怎么回事?”
陆子羽既已猜到皇城司在抓奸细,已无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关键是陆子羽也在查路引,他既然有此路引,说不定已掌握了某些路引主人的线索,至少有得到路引的途径。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确定那路引的主人是不是那辽国奸细,那唯有从陆子羽身上得到线索。段兴德盘算之后,决定不再隐瞒,坦诚回道:“一个多月前,皇城司收到潜伏在上京的大宋密探传来的情报,说大辽派了位暗探潜入开封,至于这辽国暗探的信息一概不知,只能从时间上推算,这辽国暗探是在这一个月内潜入的开封,下官才带皇城司的人检查最近一个月进入开封城的人,查证他们的身份。”
“原来如此,难怪段大人当初抓了那三个恶徒,还对他们言行逼供,他们的路引有问题,皇城司应该起先讲他们当成辽国奸细了。”
陆子羽感慨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继续分析道:“一年前,秦晋国王耶律隆庆入朝,还至北安州时暴毙,有传闻说是辽国国君耶律隆绪将其毒杀。如今过去一年,耶律隆绪也该肃清了耶律隆庆的势力。辽国此时派来暗探,莫不是局势有变?皇城司才如此急切抓人?”
“大人睿智。”
段兴德点头说道,“自澶渊之盟以来,宋辽两国修好,双方虽在边境之地偶尔发生小规模的争斗,可两国在表面上维持着和平局面,彼此密派暗探其实暗地都在进行;然而,据大宋潜伏在辽国的暗探来报,此次辽国派出的暗探是为了启动潜伏在开封的谍网,辽国此举或有筹划侵略大宋之举,这些年来,皇城司虽抓捕了些辽国奸细,可并未连根拔起,而且这些奸细潜伏开封已久,若谍网启动,大宋定处于被动,下官才如此急切找出那奸细。”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皇城司如此重视。“本官明白了。”
陆子羽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也不再隐瞒,边掏出路引递给段兴德边说道,“这便是那人的路引,本官是在步兵司指挥使宋阳的书房发现的这个路引。”
“什么?”
段兴德接过路引正翻阅,听闻陆子羽说到宋阳,他突然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大人是说这路引是在宋指挥使的书房发现的?”
“是。”
陆子羽见段兴德反应竟如此巨大,便觉得此事不简单,又想到赵继风说宋阳最近一个月的举动,开口问道:“莫不是宋指挥使最近一月来忙碌之事与段大人有关?”
“可以这么说。”
段兴德已从震惊中回过神,点了点头。陆子羽见段兴德如此反应,猜测道:“宋指挥使是皇城司的暗探?”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陆大人。”
段兴德点点头,说道,“半年前,宋指挥使入皇城司,明面上保留原本职务,暗中为皇城司效力。”
“半年前?难怪赵继风说半年前宋指挥使开始放权,宋指挥使入了皇城司,避免暗中执行任务影响了步兵司的事务才放权。”
陆子羽恍然大悟,接着问道,“那最近一个月宋指挥使是在查潜入开封的辽国奸细?”
“不是。”
段兴德摇了摇头,回道,“宋指挥使并不知辽国奸细之事,若他查此事,途中遇害,下官也会怀疑他的遇害可能与辽国奸细有关,怎会不去他家中查找线索?”
确实如此。那路引就在宋阳的书桌上,若是搜查,定能轻易找到,由此可见,并无人检查过。“那宋指挥使在暗中执行什么公务?”
陆子羽问道。这或许是宋阳遇害的关键,陆子羽不能不问清楚,如此,他才能调查宋阳这一月来的经历,确定宋阳遇害是否与此有关。“大人应该了解皇城司的职责。”
段兴德委婉拒绝道。陆子羽当即明白,皇城司所行之事皆是直接奉官家之命,皆是机密要事,纵然宋阳如今身死,官家并未下令,此事也不能外泄。陆子羽便没在这个问题上追问,若有所思的分析道:“也就是说宋指挥使与潜入开封的辽国奸细并没接触的契机,然而,现在在宋阳的书桌上出现了个路引。这路引的主人韩琦可能与宋阳遇害有关,也可能是段副使要抓的辽国奸细,甚至两者都有可能,也就是说这韩琦对你们皇城司、我们神策司来说都无比重要,更关乎到两国的百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这韩琦。”
“大人所言极是。”
段兴德点头道。“只是,本官除了在宋指挥使的书房拿到这路引,也无其他线索。”
陆子羽无奈的摇头道。“大人告知此事,已是帮了下官大忙了。”
段兴德感激的抱拳道。“段大人言重了,你我皆是大宋子民,此乃义不容辞之责。”
陆子羽回了个抱拳礼,继续说道,“更何况,这韩琦的路引是在宋指挥使的书桌上发现,也可能与宋指挥使遇害有关,本官也需调查此人,你我也算是目的相同,将来无论谁先找到这韩琦,都知会一声。”
“是。”
段兴德点头应下,站起身说道,“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请。”
“请。”
段兴德说完,便起身出了雅间。陆子羽目送段兴德离开,开口喊道:“你俩偷听够了没有?”
“嘿嘿,大人知道了?”
屋顶上的沈巍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盖上了瓦块,与宋青鸾一起跳下了屋顶。陆子羽漠然的坐在椅子上沉思,段兴德今日带来的消息实在太有用了,只可惜,宋阳最近一个月来所做之事没弄清楚,此事是官家下令,也不知宋阳遇害是否与官家让宋阳暗中所做之事有关。不。应该不是,若是宋阳因奉官家之命所做之事遇害,那又如何解释凶手杀了吴德齐、徐重呢?这案子实在复杂。“陆大人,民女兄长真是在为皇城司做事?”
宋青鸾进了雅间,便急切的询问,之前在兄长的书房发现韩琦的路引,沈巍做出的猜测让她心中不安,不久前又得知兄长这一个月来在忙其他事,她更是担忧,生怕兄长不是自己平日里认识的兄长,刚刚偷听到段兴德说兄长暗中为皇城司做事,她才放下心,兄长始终是自己的那个兄长。忠心大宋。“你不是都偷听清楚了嘛!还问?”
沈巍欠揍的说道。“本姑娘想确定一下不行啊?”
宋青鸾气呼呼的说道。陆子羽知道宋阳在宋青鸾心中的地位,点头说道:“是,宋指挥使是在暗中为皇城司做事。”
宋青鸾激动的点了点头。沈巍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了个空杯子,边自顾自的倒水边说道:“大人,这事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陆子羽疑惑的问道。沈巍灌了口茶水,说道:“路引啊!那路引是在宋指挥使的书桌上发现,搜查一番便可发现,若宋指挥使遭遇帽妖遇害真是韩琦所为,韩琦又是辽国奸细,那韩琦杀宋指挥使无外乎为了不暴露身份,那他都能借帽妖杀宋指挥使,为何不潜入宋府拿走他的路引?这不是留下证据吗?”
“此点确实古怪!”
陆子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纵然古怪,这韩琦也得调查,毕竟此人的路引是在宋指挥使的书桌发现。”
“那真是大海捞针了。”
“是大海捞针也得捞。”
陆子羽没好气的回了句,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也没别的线索查这韩琦,大海捞针的事交给大理寺其他人去办,咱们没时间浪费了,得从另外两个受害者找新的证据。”
陆子羽说着站起身,见沈巍还坐着,用脚踢了踢沈巍屁股下的椅子,说道,“你怎么还坐着?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