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郡统治的范围横跨渭水河东西两岸,由符禺县、元嘉县、大泽县加上郡都渭南城组成。
腊月二十四,这天是扫尘日又称为小年夜,到了这一天离过新年就不远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年货、扫尘、祭灶……。 这一日位于元嘉县的鸡鸣山迎来了难得的热闹,附近的村民齐齐汇聚于此交易年货,这是他们今年的最后一次赶集。 旭日东升时就已经有很多人在此聚集,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鸡鸣山,似乎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鸡鸣山不大,集市就位于山腰处,这是早起的商人们连夜搭建的,此时大家伙都绕着山腰挑选自己心爱的货物。 相传在很久以前,这里还只有一处可供赶路人歇脚的亭子,有一对老夫妇常年在此摆茶水摊方便赶路人,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赶集一事,他们约定每月在此交易一次货物。 小年夜赋予了这场赶集不同寻常的意义,由于南蛮子的步步逼近,被憋坏了的男女老少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过两个时辰而已就聚集了数百人在此,驻足观望之下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人正在赶来,不同的是今年还有更多的外乡人光临此地,让这个偏僻的小集市更加热闹非凡,相同的是不管他们来自哪里,此刻人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全然遗忘了渭南城已被南蛮子占领的事实。 事实上如今的渭南郡早已不复往日的从容,在南蛮子联军的疯狂进攻之下,早已成为四战之地,雪上加霜的是朝廷先后两次龙眼平原大战的失利,让郡都渭南城直面南蛮子联军的刀锋铁骑,果然不久后郡都渭南城连同大泽县在内俱都已经全部沦陷,落入了南蛮子联军之手,恐慌之下累及周遭县、镇之地流民四起、匪盗横行人人自危,万幸此地背靠奇大无比的弭邙群山,南蛮子得之无用才暂时未曾受到战乱的波及,让这里的人们尚有一席之地可供居住。 “阿牛哥,快看那个外乡人好厉害呀,那么大的锤子砸在身上他不疼吗?”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的本地少女,其身上裹着厚厚的御寒衣裳,此刻正兴奋的伸手拉住一个东观西望的少年郎问道,怯生生的模样极为可爱。
“阿离妹妹,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曾经走南闯北的阿公讲过,这是外边江湖卖艺人常耍的把戏,叫做胸口碎大石,在那些外乡人的地方很是受欢迎,今年要不是赶上那些可恶的南蛮子入侵,就我们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他们还不爱来呢?像今天这样的盛会可是难得一见,你我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大饱眼福,不然等他们走后,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少女口中的阿牛哥是一位年纪比她略大,身材十分壮硕的小伙,在这寒冬腊月时节身上同样裹了厚厚的御寒衣裳,看模样两人皆是这附近土生土长的山村百姓。 事实上他们两个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在很早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两家打算等过完年后就安排他们两人成亲。 “傻铁牛,你俩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他们那些人过来了吗?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不赶紧滚回家藏着去,不然让那些人把你抓走了,看你的阿离妹妹以后怎么办?”正当少年男女看得起劲忘乎所以时,有一个喘着粗气的老者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终于从人群中找到他们俩人,老者此刻顾不得满头的细汗急忙呵斥道,看样子是他们俩人的长辈。
少年郎闻言顿时回头观望,一见李大爷那着急的模样赶紧问道,“李家大爷你刚说什么,人太多我没听清楚。”“你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出门前你家长辈没有嘱咐过你吗?看热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周围的情况,你往那边瞧瞧,山下正快速赶的那一行人是不是官府的爪牙,而你这个榆木疙瘩到现在还是无动于衷,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他们这个时候来此是为什么?大老远的是特意来此赶集的吗?还不是为了抓你们这些精壮而来?”
“现在的后生呀,真是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省心,走到哪都还要我们看着,哪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那会,唉!还有我可警告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就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要知道他们可是朝廷的人,你们惹得起吗?”
“嘿,我说你这傻小子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现在还不赶紧带着你的小阿离回家,自己再找地方藏起来,……”李家大爷平时说话就这样,只要一开口就是没完没了,期间根本就不给少年郎插嘴的机会。 李家大爷的嚷嚷声不但惊醒了兴奋当中的傻阿牛,也惊醒了围观中的众多人群,互相奔走相告之下,鸡鸣山集市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转瞬之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反应过来的少年郎二话不说一把拉住少女就走,他行了三步有余,忽然猛地回头朝李家大爷挥手以示感谢拜别。 看着眼前这些零零散散买卖货物的老幼妇孺,直把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的官府众人气得直跺脚,一个个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为首的两人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同时口中骂骂喋喋个不休,都到年关了,这会你让他们上哪抓藏在深山老林中的精壮汉子,更让他们胆战心惊的是离上头规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乡间道路狭小,从鸡鸣山集市离去的两个年轻人在这里如履平地一般,不多时就行了有三五里路程,途中还与一个周身裹着一件土黄色兽皮的少年擦肩而过。 少年面黄肌瘦病怏怏的很是邋遢,肩上斜斜的扛着一把与他身形不符的硕大铁斧,身后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兽皮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 看他这身打扮阿离猜想他也是这附近的猎人之子,特意趁今天赶集来此交易货物的,而且看他那兴奋的模样想必是收获不少,少女阿离心善本想告诉他一声不要再上山了,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身不由己的被王铁牛带着往前奔跑。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已经停下来准备打招呼的兽皮少年郎无言以对,他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后脑,我就这么像坏人吗?此刻他很想告诉他们一声,“喂,姑娘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跟你们问问路而已?”
此刻他却是不知道,长久以来自己没日没夜的待在地下溶洞世界中练气,出洞不久就被南蛮子乌奇打成重伤垂死,后又经弭邙群山的风雪洗礼良久,他自身的模样能好到哪去,无怪乎王铁牛对他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