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靳枫的脸色变得惨白,蔷薇花似的嘴唇没了血色,他猛然转向病床上的许嫣然,“妈妈,他说得是真的吗?是你害了宿雾姐跟伊莎贝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嫣然心情复杂地张开眼,嘴唇有些颤抖:“枫儿,你听妈妈解释……”初雪看着许嫣然此刻的表情,不由得呆住了。刚才许嫣然跟靳霆说话的时候,那种狠辣劲儿哪像是母子,就好似是多年宿敌。而现在她看着靳枫说话的表情,却变成了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母亲的样子,眼神中带着焦灼与憔悴,似乎是要把自己的心捧出来,对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一瞬间,初雪几乎都怀疑靳霆不是许嫣然的亲生儿子,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一个母亲,这么偏心?可是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许嫣然的性子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给靳鹏生的孩子进门,而且靳霆的模样虽然是像他父亲,但是笑起来那眼角的弧度,那下巴跟耳垂之间的弧线,也是很像许嫣然的——当然,是像还没有憔悴,没有变成巫婆一样可怕女人时候的许嫣然。“妈妈,你不用解释了,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靳枫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多么希望妈妈能够说一句‘不是’。他自然知道妈妈不喜欢哥哥,但他总是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身体好一点,一定可以解决妈妈跟哥哥之间的关系,之前妈妈是因为恨爸爸,所以不喜欢跟爸爸极端相像的哥哥。可是现在爸爸已经去世很久了,妈妈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份怨恨的,到那时候,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地一起过日子了……这是他最美丽的愿望,他在梦里都会梦见妈妈带着他跟哥哥去迪斯尼乐园的情景,只不过在梦里,他还只有六七岁,而哥哥是个十五岁的英俊少年……妈妈一只手牵着自己,一只手牵着哥哥,去卖气球的小贩那里买了两只气球,自己的是米奇,而哥哥是史努比,兄弟俩都很开心,而妈妈在两人额头上一个亲了一下……可是,每一次梦到这里,他就看见自己手上的气球飞走了,飞到了云彩里。他惊慌地大叫:“妈妈,我的气球,哥哥,我的气球!”
然后,他就从梦里苏醒了过来!难道,他的梦永远都是梦吗?妈妈就连哥哥最喜欢的女人都要置于死地吗?他看着自己的妈妈,心中祈祷着,妈妈,求你说一句不是,求你了,就算你骗我,也希望你说一句不是啊……这是我唯一的梦想,为什么你要剥夺我的希望……可是许嫣然似乎思索了一分钟后,便望着靳枫,用干哑,却坚决的声音开了口:“是我做的。”
靳枫整个呆住了。半晌,才从嘴唇里几乎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为什么?”
靳霆见到弟弟问为什么,连忙用凌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他可不希望,此刻母亲告诉小枫,夏初雪就是甄夕,甄夕就是夏初雪,他身边的女人是小枫曾经深爱的女人,而且,她还曾经欺骗过他!这时候靳霆突然想起一件事——到底,妈妈是怎么知道初雪跟小枫之间的过去呢?按理说,这世上只有自己看到了那封被小枫删掉,又恢复的word文档,可是妈妈为什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了她?而那个人又是怎么看到这封信的?但是,他知道,母亲是不会告诉他的。而此刻,他是多么害怕母亲说出这件事!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一边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谁也不能舍弃,可是如果母亲说出来了,他必然只能舍弃一个人!他也没有办法去拉开小枫,他很清楚,小枫虽然天真又柔弱,但是也有一股倔脾气,他今天不找母亲问个清楚,他就不会走!靳霆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果目光有重量,那么他现在的目光,一定是重于千斤。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喉咙前面,斜斜地拉了一下,仿佛那不是手,而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他是要警告自己的母亲,如果她敢说,她们许家就完了。他的所谓的舅舅,跟那两个堂兄弟,他一点也不在乎。原本,他们就跟自己没有多少感情,他也很清楚,许啸天之所以跟母亲很亲密,也不过是图着靳氏的势力罢了,可是母亲如此孤苦,他自然也不能说得太清楚。许嫣然看了一眼靳霆,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枫儿……你要记住,妈妈,妈妈全是为了你,全是为了你……你只要记住这件事,就够了,妈妈心里最重要的是你,只要有人想要伤害你一根头发,妈妈就会跟他拼命……”“妈妈你到了现在还说这种鬼话!”
靳枫的脸色涨红了,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这一刻的他跟靳霆竟然有几分相似,“那你告诉我,宿雾到底哪里想要伤害我?甄夕到底哪里想要伤害我?伊莎贝拉是我的好朋友,守了我两年半,到底什么时候又想伤害我了?你不要得了妄想症!”
“枫儿,你被他们骗了!这世上只有妈妈一个人对你好,你跟妈妈走吧,妈妈会保护你一辈子,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许嫣然此刻的声音完全是哀痛欲碎,在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包括靳霆跟她恨的夏初雪,只有自己的儿子。她颤颤巍巍地爬下床,旁边的黑衣人没有得到靳霆的命令也不敢拦她,她躺在床上许久腿脚有些不灵便,下床的时候跌倒了,膝盖都青了一块。有个黑衣人想去扶,看了靳霆一眼,靳霆冷冰冰地伸出手,摆了摆手。意思很清楚,不要。“枫儿……”许嫣然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靳枫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枫儿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没有人要害你,妈妈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