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动真心吗?”
话说出口的刹那,唐俏儿就有点后悔了。她明知道答案的,明知道这男人从来都不会撒谎,哪怕有时说句谎话哄她,她心里会好过一些,但他偏偏不愿。沈惊觉停顿了半晌,喉咙堵住艰涩的情绪,眉心紧紧拢着,脑中不停地转着。他洗完手擦干净,扳住小女人圆润的肩头,檀黑深邃的桃花眸对上她湿润勾人的眼睛。“抱歉,俏儿。”
“不是我,我知道的……”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从心底泛滥开,像剧毒传遍四肢,痛得她泪眼汪汪,却还在强颜欢笑,“嗨……明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我还问什么呢,真是自讨没趣,我问这个干嘛呢。真是的……”沈惊觉心痛如绞,薄唇紧抿成坚硬的线条,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双臂不断加重的力道,就像要把她的每一寸筋骨都嵌入自己身体里一样。在意,她好在意。能不在意吗,他曾经把她的爱意亲手撕碎,曾经让高贵的她跌入尘埃。“俏儿,如果你问我,对金恩柔是爱吗。我不是狡辩,我要告诉你实话,那不是爱。”
沈惊觉嗓音低哑,浸透苦煞的愧意,“她曾被秦姝指使,接近我,设计我,对我好也只是为了让我对她言听计从。我在爱上你之前,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该报答他。更何况,她救过我的命,于我而言又是恩人,所以我只想着,能够报答她。”
“可你送了她……世上独一无二的珠宝。”
唐俏儿湿漉漉的小脸埋在男人怀中,越说越想哭了。“她管我要的。”
沈惊觉无比懊悔,可那确实是自己做过的操X事儿,他也抵赖不了,“那时金恩柔告诉我,法国有个著名珠宝设计师,她要他亲手设计的珠宝。所以我只能去想办法买。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我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想。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也不想解释、狡辩。俏儿,如果你心里怎么都过不去,那你把这厨房所有的刀都捅我身上出气都好,只是别憋在心里……”“那我要想不开……厌烦你了,想让你滚远远的呢?”
唐俏儿小声音又娇又嗔的,沈惊觉的白衬衫湿了又湿。“不行。”
男人心急了,呼吸低沉急促,“我要缠着你,狠狠纠缠。死了,化成鬼,我也不投胎,就要跟着你。俏儿……我不能离开你了,一点都不能。”
唐俏儿缓缓掀起蓄满盈盈泪水的杏眸。沈惊觉忙为她擦泪,见她哭,他心都疼碎了。“那……这么说,你第一次行动的对象……还是我咯?”
小女人一不问二不休。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想听实话?”
“当然啊。”
“……不是。”
“沈惊觉!你混蛋啊!”
唐俏儿彻底生气了,暴雨般的拳狂捶在他胸膛上,“我怎么早没看清你是这样的人?!死渣男!滚啊!你净身出户,把吴妈给我留下!”
沈惊觉任凭她打自己,打得他说话的声音都出波浪线了,却还是认真地道:“俏儿,我最爱的人是你,最想娶的人是你,一辈子想守护的人……也是你。正因如此,我想把我整颗心剖给你看,我想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向你坦白,不想有任何隐瞒。”
男人用力喘了口气,逐字逐句,“当年,我在L国战场上,深入恐怖组织解救人质时,其中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口罩的女孩,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唐俏儿骤然一惊,心脏怦怦狂跳,似乎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仿佛,连那根死掉的小拇指,都微微震颤了一下!“然、然后呢?”
“我本来想着,她被俘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无国界医生,可没想到她竟然会用枪,身手也相当出色。原本是我救她,没想到我最后身负重伤,要靠她拼死相救,才能捡回一了条命。”
沈惊觉愧疚又无奈地苦笑,“以前我在战场上,觉得自己是一身孤胆的常山赵子龙。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讲那种大话,我终究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肉眼凡胎。只是靠运气,和遇到了那位贵人才侥幸活下来的。”
唐俏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整个灵魂都已在他幽邃的桃花眸间沉沦。“然后呢?”
“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我能不能挺过去。我让那女孩不要管我了,可她很固执,像你一样的固执。她用一个草席,把我裹起来,又找来跟绳子抗在肩上,就这么拖着几乎快失去意识的我,走了很远的路。”
沈惊觉讲述这一切时,心口隐隐作痛。战场残酷的画面,女孩倔强的背影,令他直到如今都难以忘怀,“我很心疼她,不止是心疼……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却对她……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俏儿,我不能骗你,那是我第一次有那种感觉。也许可能是因为我们身处险境而产生的吊桥效应,但我……不想骗你……”男人话音未落,开阖的菲薄唇瓣便被猝然的热吻堵住,柔软而甜腻唇舌令他脑中一片空茫,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瘾侵蚀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令他痴醉,令他无法自拔。好一番逐戏缠绵,两人才喘息着离开彼此。“俏儿,你……”沈惊觉刚要言语,唐俏儿柔荑般的食指便竖起抵在他红润的唇间,如含秋水的眸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泽,“看在那姑娘救过你一命的份儿上,我只原谅你这一次喔。往后余生,我要你只为我一人心动。”
沈惊觉如获大赦,长吁了口气,深深凝视着她的目光明若晨星,深情而坦诚,“何止心动。为你赴死,我都乐意之至。”
唐俏儿狂热的心跳还未能平复,故作镇定地问:“那后来……你没有尝试找过那个女孩吗?”
“我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寻觅她,但我连她的名字,样貌都不知道,根本就无从下手。”
沈惊觉自嘲地笑着,“我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白鸽。白鸽,代表着希望。而我之所以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正是因为有她,才有了希望。”
唐俏儿眼眶再度湿润了。事到如今,无论他是否知道她就是“小白鸽”,都已经足够了。……两口子收拾完厨房客厅,一起泡了澡,又换上干净的情侣睡衣,准备上楼休息的时候。韩羡在这时回来了。“阿羡回来啦?吃饭了吗?要没吃我给你热一下。”
唐俏儿关心地询问。完全不像他的女主人,倒像是体贴入微的家姐。“我……不饿。”
韩羡连忙摇头,眸子暗淡着,眉宇间笼着难得一见的愁绪。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两人心意相通,哪怕不言语彼此在想什么也能心领神会。“阿羡,我这两天睡眠不好,想喝红酒助眠。你陪我喝点儿吧。”
沈惊觉语调淡淡地吩咐。韩羡自然不能拒绝,“是,沈总。”
“你们喝吧,我就不陪了。今晚十菜一汤真要疼死我的老腰了。”
唐俏儿黛眉轻拢着。男人眸色一深,大手扶上小女人的细腰,摩梭着低问:“和在床上相比,哪个更疼?”
“我的沈总,飙车飙多了对身体不好。别忘了西门庆年纪轻轻是怎么没的。”
唐俏儿指尖戳着他胸口,莹润的脸颊染了红晕,轻声催促,“行啦,好好和阿羡聊聊天,我去睡美容觉了。”
沈惊觉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主仆二人相视而坐。眼见沈总为自己倒酒,韩羡受宠若惊地慌忙起身,毕恭毕敬地九十度弯腰,双手端着酒杯。“沈总,我自己来就好,您折煞我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倒酒,“少废话,这儿就你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韩羡:“……”两人沉默着喝了一会儿,沈惊觉才问:“这几天,你去找梅小姐了?”
韩羡神情一僵,低应,“是……”“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惊觉直截了当,向来不喜绕圈子。韩羡紧抿着唇,万千情绪来袭,眼尖逐渐泛红:“沈总,您相信……我会在短短几天里,喜欢上一个女孩吗?”
“相信。”
韩羡猛地怔住!要知道,他家沈总可是在男女之情方面最不开窍的人。除了少夫人,他对任何人的感情都持怀疑态度!“你少夫人都能对我这么差劲的人一见钟情,你有什么不可能,喜欢上梅小姐那样优秀的女孩?”
沈惊觉眸光幽昧,苦涩地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