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被吓了一跳:“被,被贵妃娘娘的人带去慎刑司领罚了……”姜岁安呼吸一滞。前世,她足足昏睡了三日。等到三日后清醒,再想打听那疯宫女的下落,却发现全宫上下无人认识那疯女人,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快带我去见她!”
*慎刑司外。姜岁安还未到门口,就听见了屋里痛苦的呻吟!“呃!”
她心脏倏地收紧,紧接着里面便传来宫女的声音。“这贱人晕死过去了,给她用参汤吊着,不能白白便宜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踹开了慎刑司的大门——砰!陈姑姑霎时一惊,一边转身一边啐骂道:“哪个不要命的……”毒蝎目光一触及姜岁安,吓得大惊失色,扑通跪在地上:“奴婢慎刑司管事,拜见太子殿下!”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绑在一根长凳上,灰扑扑的衣服上遍布交错的血痕,双腿笔直的与长凳绑在一块儿,脚后跟下却垫着三块儿青砖!她的腿都快要反向折断……姜岁安捏紧了拳头,一脚就将陈姑姑踹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动用私刑,是嫌你的脑袋安分太久了吗!”
储君之怒,伏尸百万!陈姑姑身子一颤,双腿发软到跪都跪不直身子,结结巴巴道:“太,太子殿下,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呀。此女在宫苑中惊吓到了您,按律本就该重罚的。”
更何况,她还是遵循贵妃娘娘的命令,重重“照顾”这女人!宫中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之人,比比皆是。“呵。”
姜岁安蹲下身子,亲手解开那束缚着白姒的麻绳。绳头上还浸满了血,足以可见白姒在这里究竟受到了多么惨烈的酷刑!春喜也帮忙拿掉了砖头,正准备接过依旧昏迷的女人,却见姜岁安脱下衣裳盖住了白姒,又将她打横抱起。陈姑姑震惊到连恐惧都暂时消散了。这还是那个矜贵清冷、不近女色并且有洁癖的太子殿下么?竟然会主动抱一个又脏又臭,满身血污的哑巴宫女!“殿下,您不能带她离开!宫有宫规,更何况这是贵妃娘娘的吩咐,您若带走了,奴婢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呀!”
陈姑姑连忙拦在了姜岁安面前,然而下一秒,她屁股上又多了一个鞋印!“滚!”
姜岁安望着白姒苍白如纸又瘦削到脸颊深深凹陷的脸,胸中怒火更甚,“我东宫的事,与你慎刑司何干?再敢拦路,本宫就治你不敬之罪!”
陈姑姑彻底傻了眼,脑袋跟不要命了似的砰砰磕头:“奴婢有眼无珠,不知这位姐姐是太子殿下的人,奴婢该死!”
这狗奴才的确该死,但更该死的人是韩淑!如果不是韩淑在背后授命,陈姑姑也不敢这样折磨白姒。她追风逐电般抱着怀中的女人离去,春喜狠狠瞪她:“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连忙跟了上去。其实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无比,不知姜岁安怎么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姜岁安从不过问后宫之事。慎刑司地处六宫最西,姜岁安为了能尽快将白姒带回东宫,于是抄了近路。怀中的女人骨瘦如柴,骨头都硌得姜岁安心疼,不知这十六年经历了多少折磨,才苟延残喘到与她相见。可她前世,竟然对韩淑母子的谎言坚信不疑……姜岁安只顾着焦急,完全没有看路,直到前面有人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太子何故行色匆匆,怀中抱着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皇帝姜弘毅沉声问。上位者强大的气势面前,姜岁安不得不垂眸行礼:“禀父皇,此女重伤昏迷了,儿臣正欲将她送至东宫,寻太医医治。”
眼下她不知姜弘毅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白姒,更不知他究竟对白姒是什么样的情感。姜岁安不敢赌,一旦赌错了,一切又将重蹈覆辙。一道不同于父皇威严中带着慈爱的目光,投在了姜岁安身上。姜岁安收紧了呼吸,默默忍受着那道鹰隼般锐利的探究目光。抬眸,与姜弘毅身边的男人视线相对。她心里没来由的发憷,有种撒谎被抓包的错觉。男人眼角下有颗妖冶的朱砂痣,狭长的凤眸淡淡移开,薄唇紧抿着。太子太傅李殊!“贵为太子,纵然事态紧急也不该如此失礼。否则让外臣见了,岂不以为皇室穷苦到什么事都要太子亲力亲为?”
姜弘毅呵斥道。李殊垂在宽袖中的手,捏了捏。骨节分明的十指紧攥到发青,可他面色没有一丝不自然。“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此乃善举。事急从权,倒也无可厚非。此人深受重伤,还是先请太医医治吧。”
姜岁安原以为李殊又要落井下石,毕竟她在他的课上最为放肆,时常引来他的不满和暗中打压。却不想,今日的李殊竟然破天荒的帮她说话……姜弘毅微微颔首,又皱眉道:“这宫女是犯了什么错,怎的被罚成这样?”
姜岁安只能硬着头皮:“儿臣……”“陛下~此女罪大恶极,饶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