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是,安格丽娜很轻松地就将碉堡的大门打了开来,走进了一段破旧的,仿佛废弃精神病院内部的走廊。
顺着墙砖都已剥落的走廊墙壁,两侧的墙上镶嵌着不少铁灰色的金属房门,而有些房门的边上还停放着医院里才会出现的药剂推车,与忽明忽暗的走廊灯光相配合下,平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不过这样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走到走廊的尽头时,随着视野中闪起了淡黄色的温暖光芒,她看到了一间灯光明亮的会议室。而在会议室的巨大方桌前,有一个苏维埃军服大衣的老人背对着她。 可惜,还不等安格丽娜带着好奇走上前与之对话,她的视野中一阵白光闪烁,还在不断开合的嘴唇也紧闭起来。 见状阿德勒叹了口气后扫视了一下周围面露遗憾的众人道:“脑内注射的效果很好,我们差点就成功了,切换到第六号场景再试一次。”“铃,我们有任务要完成。”
...... “我,我这是在哪里?”
当安格丽娜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再次被安全带绑在了坠毁直升机的座椅上,让她不得不抽出小刀割断安全带后一个翻滚落在地上。望向天边皎洁的弯月与稀薄的黑云,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昏迷了很久,直到半夜才醒来。 “根据你的简报,当你醒来时,你的队员全部失联了,而南越士兵正在地面上搜索幸存者。”
“你拿出了弓箭,安静无声地解决了敌人。”
跟随着心声的指引,安格丽娜猫着腰来到最高层的梯田山坡后,利用手中的弓箭轻松解决了一个站在直升机残骸边寻找物资和幸存者的士兵后利用夜色以及建筑物的掩护一路潜伏,再次来到了先前的岔路口。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右边的路口透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而在这些光芒中,狭窄的岔路上方悬挂着不少冲洗出来的黑白照片,和已经被捉拿归案的克劳斯家中的暗室十分相像。 这种显然违背了常识的场景终于引起了安格丽娜的一丝疑虑,但阿德勒的引导声消除了她愈来愈强的虚幻感,迫使她选择了左边的小径。 而当她刚将脚步踏入左边小径的入口时,道路分岔处原本应该安放着石质雕像的地方突然一阵模糊,出现了一台黑白电视,上面是一个老人背对着屏幕的画面,但并未注意到电视的安格丽娜只是快步顺着小径继续向前进发,希望能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在简报中还提到你跨越了附近村民在悬崖上搭建的桥梁,而碉堡,就在桥梁的另一头。”
“在岔路口,你选择循着右边的路径继续前进,因为那个方向有枪声传来。”
面前再次出现岔路,安格丽娜强忍着向左边前进的念头,听从了心声的安排。 “我当时真的是这么走的吗?”
一边向枪战爆发的地点快速奔去,她心中的疑虑越发深重。 利用再次突然出现在手中的M16步枪,安格丽娜成功帮助在村落内激战的美军小队坚持到了一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赶来增援,黑暗环境中直升机暗红色的曳光机炮炮弹顿时将村落中埋伏的南越军队打了个七零八落,不知所踪。 “多谢你啦!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你救了我们大家。”
在路过一个正在举枪欢呼的美军士兵时,他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安格丽娜心头一震,只见她连忙凑了上去问道:“你是哪支部队的?”
“多谢你啦!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你救了我们大家。”
“不是,我是说......哦,不,没事了。”
摇了摇头将强烈的不适感从脑中驱散,安格丽娜再次来到了那扇大红色的铁门前,将它打了开来。 结果这次不再是阴暗的医院走廊,而是一个放置了两台投影仪的小放映室。 “这可能又会引发一次癫痫。”
帕克说道。
现实世界中看到安格丽娜的身体正在因为不断挖掘深层记忆而抽搐,帕克有些不忍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即便被手上传来的力量捏得生疼,她也没有松手。 而此时安格丽娜意识世界中的投影仪光芒一阵闪烁后,幻灯片开始播放起来。 “克里姆林宫,轰炸机群,半扇碉堡入口处的铁门。”“白宫,美利坚陆军,半扇碉堡入口处的铁门。”
当两台投影仪播放的画面刚好拼出一扇完整的铁门后,安格丽娜走上前去,将手放在本该柔软无比的投影幕布上,却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钢铁。 这扇门,是真的。 于是她再次打开门,再次来到了那个精神病院一样的走廊中,再次进入到了灯光明亮温暖的会议室中。 那个老人的背影也再一次映入她的眼帘。 这次安格丽娜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走上前去想要拍拍老人的肩膀,但当她的手就要落到对方的军服大衣上时,她的视野再次归于一片纯白。 “不,不能停!铃,铃!该死的,把备用场景的手册给我!好,就这个,启动场景1B!”
“铃,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
从帕克手中结果一本厚厚的MK计划模拟场景手册后,阿德勒随意翻开一页,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又一次割断了身上的安全带后,从直升机残骸中跳下的安格丽娜抬起了手中的榴弹枪,一发又一发地消灭着梯田中身穿黄色夹克的“阿德勒”们。 此时她对抗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南越军队,而是一个个脸上布满了扭曲伤疤的“阿德勒”。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比常人更为强大的大脑已经开始对MK药剂产生抗性,从而对中情局精心设计的剧本产生了抗拒。 当她杀光了视野中所有的“阿德勒”后,她再一次来到了岔路口。 与之前都不同的是,这次的岔路口上插着一根旗杆,而旗杆上悬挂的是一面红旗。 只感觉头颅快要被心声撑裂开来的安格丽娜没有过多犹豫,而是再次选择了左边的小径。只不过这次阻拦她前进的变成了几个南越的狙击手,而不是先前零散的巡逻小队。 轻松解决了他们之后,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架在悬崖之上的桥梁,而在桥的一端堆放着几台绝不应该存在于此的精密电子仪器,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美军正在与桥对面的南越军队激烈交火。 时间在此时也仿佛陷入了停滞,安格丽娜可以看到每一颗子弹行进的轨迹以及中弹美军脸上惊慌痛苦的表情,悬崖上的峭壁也布满了阿德勒戴着墨镜的面部石刻——这样诡异的场景足以让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当场崩溃,但她无视了所有的影响,继续前进着。 第二个岔路口,这次她选择了左边。 又一次的,在两架F-4鬼怪战斗机投掷的凝固汽油弹帮助下,安格丽娜穿过燃烧的战场,来到了这片被汽油弹夷为平地的残垣断壁中,在一栋已经垮塌了一半的建筑物墙壁上发现了进入碉堡的大门。 随着她手中用力,一直很欢迎安格丽娜到访的碉堡大门竟然卡住了,而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之后,她的身影直接被转换到了门后的医院走廊内。 顺着走廊狂奔向前,开门,再向前!再开门! 就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识中一样,安格丽娜开始在循环往复的走廊场景中兜起了圈子,让处在现实世界的阿德勒不得不让帕克再给她注射一管MK药剂。 很快,安格丽娜开始发现那扇曾经唾手可得的红色铁门开始飞速远去,不论她跑得多快,都无法再用指尖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于此同时她的耳边还回荡起声调扭曲的苏维埃国歌,浑厚的男声和女声混杂在一起,神圣而又邪恶的曲调几乎要逼疯她的心智,仿佛随时会撕裂肌肉透体而出的疼痛让她一边努力伸手去够铁门,一边拼命地摇晃着脑袋。 “她的心跳速度又上升了,我不确定她还能坚持多久。”
再一次,安格丽娜将手放在了铁门的门把手上,而在一边时刻监控心电图的莱扎忧心忡忡地说道:“她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心跳速度正在恢复正常,但下次她还能不能幸免就不一定了。”
跟随着铁门一起飞快下沉的安格丽娜用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推动了好像有千钧之重的门把手。 终于,她回到了之前那个有些阴森,有些昏暗,但起码是给人走的走廊上。 曾经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内此时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墙上,天花板上,地面上都布满了写有重要信息的纸张。 然而此时,那个一直用后背对着安格丽娜的老人主动回过头来说道:“同志,美利坚和它的邪恶盟友正在吞噬我们所珍视的事物。”
不等她记忆中的珀尔修斯继续说下去,时间再一次停滞。 绕过珀尔修斯僵硬在原地的身体,她来到了会议室的角落,发现这里有一台七十年代末才被发明出的电脑。 安格丽娜迟疑片刻后,将资料查询的光标挪动到了一个名为“珀尔修斯”的选项上,按下了回车。 “不要相信阿德勒(DO NOT TRUSTADLER)!”
随着电脑屏幕上开始疯狂刷新这串字母,安格丽娜的眼前也开始播放起她所不懂的一切,比如被中情局洗脑时的画面。 “铃可以再撑一剂吗?我觉得她可以!再来1cc的肾上腺素!”
“我不建议继续增加剂量,这样会......”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建议!”
看着医疗床上的扎实皮带都快要被抽搐着的铃挣脱,阿德勒红着眼睛从被捏到汗如雨下的帕克手中接过针筒,扎进了安格丽娜的眼窝。 “我们绝不能空手而归!播放第17号脚本,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铃,我们有任务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