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给老夫人请安。”
“宁宁向祖母问好。”
一早，林棠带着乔瑾宁按着每日的规矩来向何氏请安，昨日赵嬷嬷被无端乱棍打死的消息传出后，这两母女就变得有些心虚。她们都很清楚这乔公府里头最难对付的就是何氏。也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棠母女相视一眼，乔瑾宁眼眸一转，就走到何氏跟前伺候着她用膳，撒娇道：“祖母，听说二姐姐如今养在你的膝下，您该不会以后都不喜欢宁宁了吧？”
乔瑾宁生得娇俏讨巧，最是长辈喜欢的那一类型，气质柔美又不惧攻击性，就像乔公府里精养的娇花一样。何氏抬眼看着俯身在自己跟前的孙女，和蔼一笑道：“怎么会呢？你那二姐姐还需我费力管教，哪像你从小养在身边知书达理，识大体的。”
何氏虽不喜欢林棠，可是她对乔瑾宁倒是偏爱得紧，眉眼里都是宠溺。乔瑾宁细看她脸上的每一点神情，这才稍稍放心。看来祖母并未把昨夜的事情归咎于我身上，只是可怜了我娘亲又要替我背这黑锅了。连乔瑾宁都知道何氏看不惯自己的娘，只要有什么错事，她都认为是林棠一人搞出来的。她心中虽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庆幸，连忙伺候着老夫人用膳，更加尽心尽力。乔忠看着乔瑾宁这般有孝心，更是夸赞道：“还是宁宁懂事，也不知道现在那混账在干什么，连早上的请安都不知道。”
乔忠口中的“混账”自然是指乔少卿。可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句幽幽的话语。“爹爹，您的混账在这呢。”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着乔少卿一身淡蓝色的粗布衣裳，平常乱糟糟的头发也难得梳整齐了，却越发显示她脸上的伤疤狰狞。她低垂着眉眼，脚步缓缓，面色还带着几分虚弱，双手交叠老老实实的行礼道：“少卿给祖母、爹爹请安。”
乔忠一噎，这脸也打得太快了，再加上乔少卿刚刚说的那话，倒是叫他有些无话可说。乔瑾宁见她，心中不满这乔少卿凭什么有资格出现在她们一家人吃早膳的时候。她乔少卿就应该待在自己的小破院里，等着她心情好的时候去投喂才对。而林棠面上虽未有多大的变化，可心里也是厌弃着乔少卿的出现。乔少卿见她们的神情，在心中冷哼道：不欢迎我来就对了，日后我偏偏要出现你们面前！何氏暗中瞥了一眼林棠，突然挺直了腰板，依旧是一脸的温和。“少卿，过来祖母这，学着你这三妹妹如何孝敬长辈吧。”
乔少卿顺从道：“是，祖母。”
乔瑾宁看着乔少卿占了自己在何氏身旁的位置，心中立刻敲响了警钟。这祖母怎么会让二姐姐来伺候，那我呢？“祖母，还是……”争宠是乔公府每日的必修课，乔瑾宁正着急着，何氏便又吩咐道：“少卿，祖母牙不好，先让祖母漱个口吧。”
她带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无情推开了乔少卿献上的茶，乔瑾宁的眼底闪过一丝讥笑。这伺候人漱口那可是下人才做的事情。想来祖母也是不待见二姐姐的。她莞尔一笑，饶有意思的看向乔少卿。连乔忠都不觉得让乔少卿做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只是见她还愣着，便催促道：“少卿，还不快好好伺候。”
“姐姐该不会介意为祖母做事吧？”
关键时候，唐瑾宁插话道，还故意神色轻蔑的拉着何氏的衣袖。何氏也极为配合的给了乔少卿一个威胁的眼神。乔少卿敛下心神，若是自己不照做，她那祖母只怕私下又会那摇铃铛了。一想到那铃铛，乔少卿也不过是嗤笑一声。算了，还是陪她们玩玩吧，反正受的屈辱也不差这一点了。她面上不改神色，转身接过一旁丫鬟递上来的漱口水，弯下腰，将水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祖母。”
何氏眼里这才划过一丝笑意，接过了乔少卿的漱口水，含进了嘴里。紧接着乔少卿又接过吐水的盂坛奉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这才是下人伺候主子漱口的正确流程。看来她乔少卿并未少做。何氏眼中划过一丝冷蔑，竟是将口中的漱口水又吐回了刚刚的杯中。得不到主子把漱口水吐回盂坛中，那漱口的丫头就要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随时待命。乔少卿深知规矩，心中并无多大的波澜，像是习惯了一般，闭上了眼选择接受了这场无声的羞辱。“好了，开饭吧。”
何氏挥挥手，脸上一片笑意。只是这句开饭中不包括她乔少卿。乔忠带着几分厌弃看了一眼乔少卿，似乎有些觉察这样不对，正要开口时，林棠却是夹给他菜，魅声道：“老爷，您尝尝看这个。”
乔忠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林棠在心中暗叹于何氏的手段，居然把乔少卿治得服服帖帖的，但也知道这也是何氏对她的一个警告罢了。她垂下眼眸，心中有些复杂。“祖母，这是我特地吩咐下人今早到东街给您买来的包子。”
“嗯，宁宁真是有心了，记得祖母喜欢的口味。”
饭桌上，林棠伺候着乔忠，乔瑾宁又巴结着老夫人，一家人的氛围融洽，就是除了那个在一旁一直保持着姿势的乔少卿。这乔公府给老夫人的盂坛是纯银打造的，有着一定的重量不说，里头还加了水，又要保持抬着没过头顶的姿势，乔少卿才堪堪坚持，这会儿手臂就已经无力，甚至连水面都跟着她颤抖的手泛起涟漪。这死老太婆……乔少卿眼底浮出一丝阴狠，看着眼前的画面，却是无能为力。她在乔公府做的两起事件已经牵连到了荣国侯府的声誉，这几日她必须安分下来。何况这何氏手段不简单，她暂且不能与她硬碰硬。只能先顺着乔公府的人，委屈一段时日了。乔少卿心道，只能咬紧了牙光继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