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少卿这一昏迷就混了整整一天,姜医师把所有能补气血的药都给她送来了,可是她的身子已经亏损得太过厉害,所有的补药都在乔少卿的身上起不了一点作用,甚至乔少卿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萧御安在屋里紧张不已,一时间大发雷霆道:“为什么这些药都不起效?本王不是说了吗,要你们保住她的命,为什么现在一点效果都没有?”
姜医师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事情说出道:“御王爷,乔小姐的身子实在是……是无力回天了啊。再多的补药,她的身子都不能吸收。”
“那就换能吸收的补药,无论怎样珍贵,要付出多少银两,本王都要!”
萧御安一挥衣袖,颇有一掷千金的豪放。事实上只要能救乔少卿,他愿意付出一切。他看着榻上连呼吸都变得难以觉察的乔少卿,目光转而变得温和。姜医师跪在地上,不敢贸然开口,就听见萧御安轻声的说道:“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这句话中带着几分奔溃,一个杀伐决断的王爷在面对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时,原来也同常人一样的无助。姜医师摇头叹息道:“乔小姐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出现了衰竭的情况,莫说吸收不了药效,眼下就连吃饭也成了问题。”
萧御安闻言,眸光微动,最后轻轻的一挥手打发了所有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目光勾勒着乔少卿的五官,心如刀绞,连触碰都变得小心翼翼。整个卧房里又归为了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乔少卿这才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萧御安。“卿卿,你醒了?”
萧御安眼中一亮,连忙捞起乔少卿,端起一旁的温水。乔少卿眼眸低垂的看了一眼杯中的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她这具身子已经喝不下水了。萧御安一愣,像是明白了攥紧了拳头。乔少卿见状,心中叹了一口气,用尽力气的抬起手轻轻的搭在萧御安的手背上。萧御安哪里敢再怒,反手握紧了那只小手,心疼道:“此时不过初秋,怎么手也冷得这般?”
他心中一惊,只怪自己在乔少卿身边都没有留意到这点,让乔少卿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后,就抓着两只小手握在掌心温暖。乔少卿摇摇头,轻笑道:“我不冷的。就是睡得有些疲惫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眼下刚过亥时。”
乔少卿心中一惊,喃喃道:“我竟昏迷得这么久。”
而后她便释然一笑。虽然超出了我想的范围,不过倒也没有差多少了。她抬起头,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在萧御安的怀中寻了一处舒服的睡姿,倒是懒洋洋的,一点都看不出担忧自己。萧御安心想这也好,就当少卿什么都不知道,心情保持轻松,总归有利于病情吧。“少卿,你饿不饿,本王派人在厨房里时刻备着米粥,吃一口可好?”
乔少卿抬眼看向他,风轻云淡道:“吃什么米粥,我都一个将死之人了,还让我吃这么……”“住口,不乱说话!”
乔少卿的话还没有完,萧御安瞬间就急眼了,连同眼眶边都泛着微红,乔少卿一愣,却笑得越发没心没肺。“你笑什么?”
萧御安心中又气又恼,却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乔少卿倒是十分看开,她坦诚道:“我都知道的,萧御安。你不必隐瞒我,我昨日都听见了,姜医师说我活不过……”“不可能!”
萧御安再度打断她的话,用力的抱紧了乔少卿,笃定道,“本王绝不会让你死的。我的卿卿一定会长命百岁。”
乔少卿的眉头微微蹙起,萧御安的力道对她来说太过难受了,禁锢得像是要拆掉她的骨头一般,可她却甘愿默默忍受。她又埋进了萧御安几分,劝慰道:“萧御安,就算我没有听见姜医师的话,可我也是精通医术,甚至我的医术要比姜医师高明一些。”
乔少卿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几分得意。“何况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的。”
她淡漠下语气,突然伸手摸向萧御安的脸。萧御安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贴心的将自己的脸颊送到她手上。乔少卿不由得一乐,眉眼弯弯中带着的病气,美好又脆弱。萧御安见状,更是不忍心了,软声道:“卿卿,你别这么说,求你了。”
堂堂的御王殿下居然说出了祈求的话,乔少卿的心狠狠一抽。可是她也无能为力了。她只能劝着萧御安想开点,能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萧御安, 我要是死了,只允许你难过一天。一天过后,你依旧是从前战无不胜的御王殿下,就当我们俩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
“乔少卿,你凭什么这么狠心?”
萧御安咬牙道,“都说了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还要说。凭什么你走了,你还要要求本王只难过一天?你当本王是什么薄情之人?本王这辈子就只对你心动过,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想着如何跟本王厮守一辈子呢!”
萧御安气急了,却依旧在隐忍自己的怒意。乔少卿听着他这番告白,心里头如同灌了蜜一般的甜。她依偎在萧御安的怀里,贪婪的享受着人生难得的时刻。萧御安看着她依旧这般没心没肺,眼里满是痛苦。他问道:“你先前用了心头血救本王,是不是本王的身子也有了你的毒血,能不能……”“不能!”
乔少卿没听完,就知道萧御安要说什么了。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义正严词道:“你的心头血,是救不了我的,也救不了任何人。我的毒血早就溶于你的全身,这辈子它只能收益于你。”
“为什么?”
萧御安不甘的道。乔少卿一愣,只能哄道:“因为这是我给你报恩的礼物。”
“本王不需要,若真是要报恩,你就应该留下来,然后……以身相许!”
萧御安越说越急,最终咬重了最后几个字。乔少卿心中一动,可却迟迟不敢答应。萧御安抓紧了她,逼迫道:“少卿,你也是医师,难道你自己都救不了了自己吗?”
如今这世间最痛医术的人就单数她乔少卿自己了。萧御安把希望寄托了乔少卿身上。“我……”乔少卿闪躲着目光,在心中默默的叹气。她知道的,她早该死了,她放弃了毒丝,就是放弃了生命。她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如今,她看着萧御安这般对自己不舍,竟是后悔起当是对付阎鬼的法子,若是她能留一线,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死了?乔少卿不敢说,也不敢想。因为在此刻,因为萧御安,她也怕死了。萧御安带着几分希翼的目光看着她,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这简直太为难我了。乔少卿不忍心让萧御安太过难过,只能安慰道:“好,我会好好想,该如何续住这条命。”
“好,这是你答应我的。”
萧御安连忙吻了几下她的手背,“你若是需要什么草药,大可叫姜医师准备。若是没有,本王愿意为你亲自去采。”
乔少卿点点头,闪躲的目光带着太多的心虚。她确实还不能死。她还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完。她抬起头看着萧御安,请求道:“萧御安,我回一趟乔公府,在那里,我还有东西要取回。”
“现在?”
萧御安一愣,不明白乔少卿的用意。乔少卿像是突然有了精力一般,挺直了身,坚定道:“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