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愈发的静。哪怕是有人稍稍大喘气,都能够被萧渊离注视到。文武百官,将头垂得更低了。他们可不想要接下这等苦差事。可若是接下的话,那南方旱涝时有发生,他们又无解治法子,到了最终,怕又要落下笑柄!气氛愈发的僵了,萧宁轩咬咬后槽牙,正想把锅推给宁太傅时,头顶之上,却传来萧渊离略显沉闷的声嗓。“也便罢了,如今寒气未退,离那南下旱涝之事还有些时日,等到那时,再行商议此事。”
“若无他事,就此退朝。”
静等了片刻,当真是没有官员再行发话,萧渊离就大手一挥,就此退下。“臣等恭送皇上!”
朝堂之上,又传来文武百官们齐刷刷的声嗓。随着那道明黄消匿于眼前,官员们也都松了松身子,不似方才那般的端着站。他们陆陆续续的退出朝堂。萧宁轩憋了一肚子火,自是随着那些官员们一同下朝回府。却未曾想,快到府邸时,竟是撞到了一道人影。鼻隙间传来梨木的香气,萧宁轩眉头一凝,本就烦躁的心更是躁动难耐。这是女子多用的梨木香。是以,他这是撞上了女子?这是哪家的丫鬟这般的不走眼?“哎呀!”
耳畔却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很是悦耳动听。萧宁轩抬眸,眼底拂过一丝惊艳,撞上他的那名女子鹅蛋脸上挂着两抹红云,眉眼悠然,如同墨水画中走出的人儿般。俏鼻微动,一双明眸温柔似水,单是一皱眉,便叫萧宁轩心中生出些许爱怜。她好生灵动、可爱!念头稍纵即逝,萧宁轩还因朝堂之事,心中烦闷,他吐声道。“本王并非是有意撞你,这些银子,全当是赔罪,还望你莫怪。”
说着他将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看也没看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将其丢到了孙羽凝的怀中。孙羽凝并不推辞,微微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那眉眼弯弯的更是可爱至极,引人侧目。且不说她今日一袭粉裙,更是娇滴滴的。萧宁轩又是心思一顿,问道。“你这样急匆匆的过来,所谓何事啊?”
孙羽凝并未曾隐瞒,如今打开荷包看了看,瞧这里面不光有着碎银,还有这几张面额大的银票,以及夷陵王爷的玉佩,她眼皮直突突。她就说,这荷包怎么会这样的重,合着是装了那么多的东西。“夷陵王,这荷包我不能要,您请收回去吧,我方才只是在逗弄您。”
孙羽凝摇摇头,面色当中带着拒绝。萧宁轩有些惊诧:“这怎么好意思?”
“倒是你,这般远的跑过来,没点银子傍身,可是不行的。”
怎曾料到,面前的柔弱的女子摇头浅笑。“我过来找大师姐,她肯定会收留我的,银钱之类暂且不缺。”
女子声音软软糯糯,却也使得萧宁轩动了旁的心思。“你大师姐呀,她才外出游玩儿,不在京城,你怕是来错了。”
孙羽凝轻轻咬唇,有些心虚的对对手指,她此次出来,是偷跑出来的。“我怎得未曾收到信儿?”
萧宁轩轻叹。“许是去的急,再者说了,她也不知你要前来,你未曾知晓,岂不正常?”
三言两语间,孙羽凝好似便信,随即,眉梢间浮动着一抹哀愁,一双美眸泛出水花盯着萧宁轩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让萧宁轩心中一动。“那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萧宁轩温柔一笑,善解人意,开了尊口:“如今也是自家人,你不妨借住在夷陵王府上,等到你大师姐归来,再行前去如何?”
“我与你大师姐的夫君,乃是侄叔,你若留在我府,想必你大师姐后续得知,也会放心不少。”
孙羽凝有些迟疑,她眉眼间带着些许的试探:“这、这不大好吧?”
见她心动,萧宁轩爽朗一笑:“有何不好?我夷陵王为人坦荡,放眼京中,无人不知本王名讳,宅院又宽厚,空置房间如此之多,还不容你住下了?”
言语之间,孙羽凝缓缓点头。就这般,萧宁轩带人归去。官道之上,正有几辆马车,徐徐南下。马车帘布朴素,一瞧即是知道,那是寻常人家。这是路嫣然刻意要下人这般装扮的。她跟萧渊洲微服私访,为的,也不过是探查清楚南方疫病。而这事儿,他们并未曾告知外人。日渐黄昏,夕阳斜下,晚霞千里,南下风景,比京城有过之而不及。萧渊洲已经先着人在此地备好宅院,到地界之后,他们直奔宅院去了。却不曾想,萧渊洲刚从马车下来,还未有所动作,嘴里便多了一颗药丸。不等他反正,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他喉间拂过,药丸直接下了肚。“你……”怒视身后的女子,萧渊洲还未说出后面的话,便止住了话语。如今夜上梢头,还未曾点起灯的院中,竟是多了阵的风,呼啸而过。萧渊洲敏锐觉察到气息不对,下意识的回望向路嫣然。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丝寒芒,是冷兵器才会在光影下折射出这等的光!“小心!”
看向毫无所觉的路嫣然,他心头直跳,下意识的想要运转身体带她躲开,在碰到轮椅扶手时,身子一僵,碰到轮椅的手垂了下去。而旁边的路嫣然亦是有所察觉,“咻”的一下,路嫣然手中的折子亮起,光芒映照到她的小脸上,泛红一片。与之同时,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萧渊洲的身上刺去。路嫣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此时却也是被他的速度惊了下。下一瞬,路嫣然反手打在萧渊洲的轮椅上,迫使着萧渊洲朝前方去。也是因着路嫣然突如其来的一招,那刺客手中的寒刀落了空。但刀背处的钩子却将萧渊洲的衣衫划破,落下了些许破痕。路嫣然惊得要转身看向那刺客,她声音当中带着惊疑未定。“究竟是什么人?”
却不料眼前一花,刺客就此跳到树梢,又借着地势,一跃到屋檐之上,飞速离去。路嫣然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方才那刺客手中的刀背处的流苏有些眼熟。是皇上身边的人!脑海当中闪过萧渊离的模样,路嫣然眼神一冷。身后又传来些许响动,路嫣然将念头压下,她并没有说出来,以免打草惊蛇。萧渊洲的轮椅堪堪停了下来,他蹙眉看向自己的伤口处,继而又抬头正巧是与路嫣然的目光对上。瞧见那女人神情紧张,萧渊洲薄唇轻抿,方才是要多亏了路嫣然。若不是她,也未必能够这般轻松的化险为夷。“王爷,你受伤了?”
路嫣然如是问起。“嗯,皮外伤不妨事的。”
男人化身刚落,却见着一双纤细小手,就此将那被刀被刮掉的布料扯了开来。萧渊洲不解,却听路嫣然:“这不光是皮外伤,王爷你又中毒了。”
“刚把解药给你吃了,又来一次,王爷你还真是多灾多难。”
调侃萧渊洲一句,看到他目中带火,不似刚才的落寞,路嫣然转头向着马车那边急步而去。“我有解药,王爷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