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小孩回身去取剑的冷黎月心下澄明如镜的宛然一笑,起身在原地等他,不一会儿,那孩子便出来了,手里拖着冷黎月给他的短剑的样子落在冷黎月眼里,让她不由一笑后,说了句:“霜,短剑还是你替他拿好了,公子自当有公子的威仪,校场上自当有武器傍身,可他本是出自书香世家,这事自然也不宜强求,还有吩咐下去,公子人小,让内府为他定做一把合适的兵器,毕竟文武双全才是公子该有的样子。”
如此样样都很照顾他,就算明知这孩子不是冷黎月自己的,可她言行还是绝对当得起“视如己出”这四个字的,只是“视如己出”这四个字在他这儿自开始,便已写定了结局。 见霜把他手中的剑接过,冷黎月便牵起这孩子的手,来到宸凤殿了玉阶之下,翻身上马的冷黎月抱过清霜手里的他,放在自己的身前,单手控缰的便朝启源门而去。 就待她们来到启源门前时,满朝的文武早已集合完毕了。 冥玄还是千年不变的一身的玄衣墨袍。慕容绝则是一身新做的海蓝间银的勾云纹的骑装,这换了套衣服的他,这上将军到真是有别与平时沙场上杀伐果断的样了,这样的他也自有一份自己的俊逸潇洒。而向来被冷黎月赞喻君子如玉的明镜期虽然一向武功上是差强人意,可今天因为要去校场,他也是身着一身竹青色骑装,这骑装虽然故意在显示利落,所以通身上下并无什么装饰,这妥妥的是以简洁而显气质的在他身上到也合适,衬的他也不失是一位佳公子的样子,可慕容绯因为国殇的关系,在不能穿她喜欢的那些明丽色调的装束,她不免只好无奈的以一身米色暗纹骑装示人,这让她自然不会很满意自己的打扮,不过慕容绯在扫了一眼全场后还是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因为除了这几位外,这在场的其他人间,不论是宫内的奴才,还是满朝文武,今天凡是要去的人,这穿着打扮倒是难得的统一,不是黑色便是白色的,这样的一异同间让慕容绯不满意归不满意,可还是很幸运的觉得顶着个三品安国公主的身份,就不用把自己穿成一只乌鸦还是挺好的。就这样一行数百人,骑着各自的马便出发了,随行的宫人们没有马骑的则步行着尾随在队伍后面。 这让本并不算浩浩荡荡的这一行人马显得有些过长,这一出宫门就妥妥的蜿蜒绵亘了一条街,让在去校场的路上,不得不一路都有御林卫为这支队伍开道,这对于冷黎月来说多少是有些让她不惯的,可她的明治却让她很清楚这般兴师动众自己可以不喜欢,却不得不去习惯,因为这种体面自己是看不上,但是世间有的是人追逐的不过如此,他们为此一切便是不惜累及性命也要奋力争游的也绝非是个别少数,自己若在不屑一顾这些,那岂不是要犯了天下众怒了?虽然天子独断专行也不是不可以,但总也有其价值,不然自己又何必去冒这些险呢?这样想着这一切的她脸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得志意满,但是平静显然也是正常。 就这样一路上冷黎月的御驾两边早有御林卫为她以人墙的方式,隔开了蜂拥而来一睹女帝之容的百姓庶民,其实要不是为了照顾到自己身前的这个孩子,冷黎月是一定会让马的速度稍微快一些的。可既然自己已经放慢了马的速度,那么她就想借此机会,在黎民百姓面前给他们一个对自己最直观的印象。 故此一路上她都保持着优雅从容的仪态,还不时望向两侧围观的百姓以示回应。这样的她在冥玄眼里,无疑是极有君王天赋的。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些只有一面之缘的黎庶百姓面前,能够获得的最好结果是什么,她知道如何让这些和自己并无太大关系的人缓步建立起对自己的普遍好感。虽然这些人的喜恶在冷黎月眼里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可若是搂草打兔子顺便的话,她到也是不想拒绝的。 就这样大概经过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来到了校场,而她也把自己生前的他交给了身侧的清霜说了句:“校阅时,你帮我看顾一下公子。”
说完她就和往常一样稍稍收紧了手上的缰绳,来到了校场上的点将台边,翻身下马后,登上点将台的她一句:“免了。”
闻言,月都附近的这十中之三的兵马利落的起身。 冷黎月见此似是满意的道:“身居庙堂,小别各位的吾甚为想念大家。吾说过你们所组成的军队是我苍月的立国之本,能够得到你们的信任是我冷氏黎月此生最大的荣耀,是你们给了青史公笔一个国号为苍月的国家,我冷氏黎月不过是因为各位无悔的信任才能居于帝位的,故我在立国的元年就明旨天下,竖碑恩义,告慰英灵,苍月已成,亡魂可安。 她在那高台上边走,边说:“我也听说了些关于义字碑的一些看法和说辞,关于这些看法和说辞,我完全了解你们的疑问,是的,义字碑的确是用来告慰那些在战场上和我们刀剑相向的亡灵的,但这并不等于我忘记了一路浴血而来中永远的离开我和各位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和曾经无比鲜活的故人。我从没有忘记过他们,可我还是要立这义字碑,因为导致我们失去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和鲜活的故人的根本原因,并不是那些战场上和我们刀剑相向的亡灵。前朝征兵并没有给那些披甲之人多少拒绝入伍的权利,故此也就是说这些人里有不少无可奈何之辈。战场上的刀剑相向,以命相搏的他们也许只想能活到分出成败后,可继续活下去罢了,虽然道不同不相谋,可我相信黎庶本善,苍生无罪,哪怕我不会因此去拒绝战争,我也从没有在这点上有所怀疑过。每一个生命都该被尊重,虽然有时我们无法因此去让我们的剑归鞘,虽然有时我们为了我们的国、我们的家,我们有手持兵戈也要维护它的执念。于此来言我们的确是有我们的麻木不仁,可我仍然相信若到海晏河清时,你们都是秋毫不犯的君子,如果这样的我是让你们觉得失望的,我同意你们择地弃甲离去。我的定国之师,虽然是沙场上让人胆寒的修罗之师,可我清楚那不过是大争之世下的无奈,向死求生本来就是残酷的,乱世下,为了我们并不算高的愿望或执念,这个执念或愿望也许只是我们所在意的家人的安康、孩子的无忧、眷属的平安、或又是凭着我们自己在沙场上的军功,来获取一个煊赫耀祖的官职等等,这都很正常。苍月既是我们并肩得来了,我自来愿意和你们共享这里的一切,可是如果这还是不能令你们满足,你们还要甘愿为那已经成为历史的敌我,而沦为别人手上的棋子,我也决不强求,如何选择,我等你们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