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耳膜被崽的爸言爸语二次磨损,江稚野臭着脸帮这只五行缺爹到处认爹的崽子申请了一个企鹅号,并加上了陆时慎的好友。
因为知道小臭崽会自己弹视频邀请,江稚野加完人就把手机塞给崽子了,起身要去洗漱,却被小螃蟹崽子的双爪再度钳住。 江稚野酷酷低头,凶巴巴开口:“干嘛?”崽扑闪着墨玉般乌黑明亮的桃花眼,举起手机朝江稚野乱晃,一边奶声奶气地提醒道:“爸爸!爸爸!爸爸!”
江稚野眉头微蹙:“你不是要跟陆时慎聊吗?好友加完了,还叫我干什么?”
崽见江稚野听不懂,有些急地皱起小脸,拽着男生睡衣袖子站起身,抓起大手模仿着对方不久前加好友的动作在屏幕上戳来戳去,一边认真提醒道:“爸爸!爸爸!哈啊哈啊啊哈!”
见江稚野眉头皱得更深了,崽放开他开始更卖力的表演起来,一会儿戳戳屏幕,一会儿傻了吧唧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手机屏幕晃手喊爸爸。 就跟自编自导一出小型舞台剧似的,表情夸张演技做作,看得江稚野眼角抽抽,但垮掉的脸色却明显好转了不少。 “你要加我的好友?”
崽闻言立即猛猛点头:“啊!爸爸!”
江稚野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微扬起下巴冷呵一声:“我的好友是谁都能加的吗?”
崽立即化身小粘糕,吧唧一下扑进他怀里,开始情意绵绵地喊爸爸,甜度完全不输想要大爸爸的时候。 小身子扭扭蹭蹭,璀璨明亮的眼底也只有江稚野一人,完全是一副全身全意爱爸爸需要爸爸的小模样。 虽然明知这崽是小狐狸精崽子,特别会,但江稚野还是被成功顺毛了。 帮他跟自己加好友时,依旧是气哼哼的模样,但手上的动作已经足够诚实。 还算这个小臭崽有良心! 江稚野连走向浴室的步伐都轻快不少,今天时间没那么紧,他终于能抽出工夫给自己做个造型了,不然对上陆时慎总觉得矮一头,这让他非常不爽。 没多久,江稚野心满意足地顶着一头红毛赛亚人发型走出浴室,一眼看到对着手机手捧太阳花姿态的小崽子,正对着镜头另一端哼唧唧黏哒哒的撒娇着。 直面海王崽子的三心二意,江稚野再次垮起个批脸。 崽听到声音,立即亮晶晶地望过来,张开小短胳膊奶声呼唤:“爸~爸~!”
江稚野再次清晰接收到崽直白饱满的爱意,如果没有陆时慎那个狗东西,他一定会误会这崽爱惨了自己。 拎崽去洗漱的时候,江稚野不可避免要时不时看到屏幕上的狗脸,心里的不爽成倍往上翻。 陆狗,一个不光跟他抢妹,连崽都不放过的狗比! 突然冒出的念头让江稚野动作一顿,等等,他是不是被崽子带沟里去了? 他为什么要在意崽子是不是白眼狼? 都说抢来的更香,他怀疑自己是被紧缺效应给刺激到了,尤其是对手还是陆狗,太容易激发他的雄竞心理。 看着小崽子正不知对着镜头张牙舞爪哼哼呀呀表达着什么,江稚野的神色明显变得骄矜高贵起来。 真爱假爱,无所吊谓。 明天拿到亲子鉴定,帮小臭崽换完班级,晚上再打最后一针消炎针,他就毫不留情直接甩手。 思及此,江稚野酸啾啾地冷哼一声。 * 小臭崽用爸言爸语加比比划划将陆时慎叫了出来,江稚野不算意外,毕竟这崽差点把他都忽悠瘸了,陆时慎也不外如是。 抱崽打针也挺累人的,小臭崽主动找来壮丁,他乐见其成! 路上,崽子一直以为爸爸出门是带他见大爸爸的,单纯是一家三口的约会,完全被失而复得的双重喜悦冲昏了头。 直到车子开进医院,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简单的三口相聚,而是要打针针! 崽原本是和江稚野一起坐在后座的,下车时瞬间化身小猴崽,死死扒住副驾椅背不肯走。 不过他的那点小力气,在江稚野面前连个弟弟都算不上,被他轻松拆解,崽见强扒不成开始水攻,仰起恐惧的小脑袋对着江稚野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陆时慎远远就看到一颗通体荧红的大号火龙果,走近了发现崽又哭了:“怎么了?”
江稚野一脸无奈:“不想打针呗。”
崽一见爸爸竟然懂他的意思,立即将小脑袋点出残影。 江稚野见状立即浇灭崽的希望:“不想也不行。”
陆时慎还是刚接触崽的“不尽委屈嘤嘤落泪式”小哭,看着这么可怜又和江稚野小时候相似的崽子,实在很难不心疼。 他蹲下身先揉了揉崽的后脑勺,以为崽见了他会扑进怀里给他哄,结果陆时慎摸了两把后,崽抱江稚野大腿抱得更紧了。 ——他已经不是两三岁时候的小傻崽了!爸爸的心可以被他哭软,大爸爸在这种事上绝无可能! 江稚野见状暗爽不已:“你不是吵了一路想见他吗?”
崽颤抖着小嘴,继续仰着小脸掉金豆豆,一边用惨兮兮的小奶音说道:“呜呜呜想、想爸爸……” 呜呜呜爸爸救救,不要针针! 江稚野差点没忍住打个响舌,还是个叶公好龙崽?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同样对打针吃药深恶痛绝的江稚野是真的很懂他,基于此,江稚野顿时看眼前这个假性小白眼狼崽子更顺眼了几分。 但懂有什么用呢,还能放任他继续发炎发烧病晕过去? 强行扛起崽子往医院里面走时,突然想起他小时候似乎也被江龙胜这样扛进医院过。 他还能隐约记起南城医院整栋大楼都回荡着他杀猪般的哭号惨叫,和亲爹冷酷无情地“快扎”。 这回换成他按着小崽子,催护士快扎,江稚野莫名有种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心情复杂极了…… 明明是瘦巴巴的小崽子,但挣扎起来他险些按不住,陆时慎及时出手,江稚野又是用腿夹着又是按住小肩膀,两人通力合作之下,总算让护士的针头稳稳扎进崽干瘦的小爪子里。 说来也怪,怀中崽扎针后缓了好一阵止住泪意,便委委屈屈要陆时慎抱。 江稚野以为自己是被崽记仇了,倒也能理解,毕竟江龙胜强力镇压逼他打针后,他都快恨死他了,崽的反应比他当初小多了。 江稚野送出崽子也乐得轻松,毕竟昨晚抱了一个多小时,他就浑身僵硬酸涩。 崽子转移进陆时慎怀中,打针的手捏着陆时慎的衣角,另一只则抻长小短胳膊去拉江稚野,直到将两人的衣服都攥在手里,湿漉漉的小脸才重新绽开甜笑。 江稚野酷酷道:“傻乐什么?”
崽朝他甜甜开口:“爸爸~”又抬头看向陆时慎硬朗的下颌线,美滋滋喊了声“大爸爸”。 嘴角的小梨涡甜得就快沁出蜜,脸上写满了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崽子。 看得江稚野很是无语,这崽未免太好哄了,准确来说根本不用哄,擦干眼泪马上自嗨,跟个小傻子似的。 不过小傻崽没嗨多久,就因哭累和食困窝在陆时慎的臂弯里睡了过去,剩下江稚野对着陆时慎干瞪眼。 江稚野想问他怎么那么闲,还真就被小臭崽叫出来陪打针了?难不成是想提前跟他的便宜弟弟打好关系? 江稚野想了想,冷哼了一声,管他呢。 他坐了会儿就觉得无聊,见小崽子睡得香喷喷的,第一瓶药还剩一大半,就打算去抽根烟。 结果刚走出输液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鉴定中心的客服电话。 因为他选择的是安全系数最高的保密服务,所以这会儿接到的电话通知也是人工智能的机械电子音,通知他鉴定报告已由中心发出,预计最迟明天中午到达南城。 但江稚野却听出不对劲了,怎么是亲子鉴定报告? 靠!他忘记改了! 江龙胜没回来他搞不到对方的毛发,就用的自己的,但他跟私生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该做的是亲缘鉴定! 他立即询问:“亲子鉴定能鉴定出兄弟关系吗?”
那边的人工智障先是重复他的问题,得到肯定后一板一眼回道:“抱歉,小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有需要请挂断后重新拨打人工客服……” 江稚野:“……”妈的,智障。 不过换到人工客服后,对方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建议他为了获得最准确的结果,再化验一次,刚好他上次送来的样品足够再鉴定一次的。 江稚野听出对方的销售热情,便提出查询一下他这次的鉴定结果,却被告知因为是匿名保密套餐,鉴定报告一经发出,他们中心的记录也会随之清理,总而言之就是要他再买一个亲缘鉴定保密套餐。 江稚野上网搜索,翻了十几页都是各个鉴定中心的广告页面,上面对于相关问题的回应也都跟鬼打墙一样,兜来绕去不说人话,唯一能确定的是,父子该做亲子鉴定,兄弟该做亲缘鉴定。 江稚野臭着脸又远程支付了一万块,和上次一样同样要求加急且严格保密。 倒不是心疼多花一万块,只是一想到又要多等三天实在冤种,都是小崽子这边先是被欺负,又是去京市检查,还没到家就开始肠胃炎。 一顿连招给他忙懵逼了,隐约记得好像有什么事,偏就一直没想起来。 * 江稚野的不爽一直持续到周一早上送崽去学校。 一路上,崽右手搂着江稚野的胳膊,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左手费力拿着手机,屏幕上进行着和陆时慎的视频通话。 前一晚打完针分别的时候,崽子毫不意外又双叒叕哭了,但他很快意识到爸爸是真的凶起来了,一丁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也就退而求其次,接受了跟大爸爸保持远程通话的这一选项。 他不明白大爸爸为什么不跟他们回家,这在他曾经的记忆中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但他知道如果家里出了问题,大爸爸一定有办法! 所以他在爸爸洗澡的时候偷偷问了大爸爸,但很可惜,对方并没有听懂他哈来哈去的特殊崽语。 崽子很着急,小脸蛋都有些憋红了。 虽然语言不通,但陆时慎还是在孩子的肢体动作和情绪表达上隐约理解了一些:“你想跟我说一些事情,是吗?”
崽立即捧起手机开始小鸡啄米:“大爸爸!哈啊啊哈啊!”
陆时慎看着屏幕上玉雪可爱的小脸蛋,正一本正经皱着小眉头,努力传达着一些他完全无法听懂的话语。 陆时慎:“诺诺,说‘想大爸爸’。”
崽被突然打断,挠了挠头,虽然不懂他这会儿为什么要说想大爸爸,但还是非常乖巧配合地重复了一遍。 陆时慎敛起黑眸,循循善诱:“诺诺很棒,想问什么,都可以这样慢慢说出来。”
崽歪了歪小脑袋,他其实隐约明白的,他跟爱丽丝学的话大人们是听不懂的。 但他从小处于“双语”环境,对他来说两种语言都是一样听的,又因为小时候只学会“爸爸”和“大爸爸”,他的中文表达阀门始终是关着的,会听和会说之间还差很远,他缺乏一个模仿表达的过程。 陆时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崽点点头,陆时慎向他确认:“是鼻子对吗?”
崽又点点头,陆时慎一字一顿地教道:“鼻、子,诺诺试着说说?”
崽睁圆了桃花眼,听得很认真,闻言抿了抿小嘴试着模仿道:“拔炸!”
“……”陆时慎微笑颔首,“诺诺说得很棒,不过你再仔细听听,是鼻——子——” 江稚野洗澡出来,听到的就是小崽子对着手机屏幕喊“八嘎”的画面。 江稚野对于这对野生父子在远程亲热什么,毫、不、关、心,但对崽子说的八嘎,倒很是认同。 对着屏幕里的陆时慎远远冷呵一声,扯下充电中的手机就又转身回了浴室。 直到早上送崽去学校的路上,他才发现陆时慎竟然在教崽说话。 江稚野跟着听了一会儿口齿不清的学话崽,愣是一个音都没发对,顿时觉得陆时慎的所谓学神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让小崽子自己恢复,一天蹦一个字也不算慢了。 他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闹耳朵了,忍不住问向屏幕上的陆时慎:“你不用上早自习吗?”
陆时慎眼底一亮,紧接着便垂了垂眸子,淡声答道:“没事。”
江稚野无语,谁关心你有没有事啊。 * 到了中心小学,江稚野直接带崽去了校长室。 小老头先看向江稚野的头发,发现对方今天虽然依旧是个鸡冠子头,但发色却是正常的,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江稚野松了口气,暗叹自己可太机智了。 小老头直奔主题,三言两语把一年一班班主任陈老师的调查结果说了个大概。 这位陈老师表示绿水鬼是他自己用工资攒钱买的,虽说五万的二手表很奢侈,但也不是他这个资深老教师完全买不起的。 即便陈老师当时被诈的反应很有问题,但并不能作为证据指控其受贿。 作为资深老油条他也很会规避风险,以前是从不接收家长的网上转账的,但近期的确飘了,再加上电子支付的普及,学校查到了九月份教师节的一些电子红包。 不过总金额也没多少,以及陈老师咬死是家长搜他手机号自己转的,他并不知情,但即便从轻处理,陈老师的特级教师职称也保不住了。 从这个月开始,一直到退休后,他不再享有特级职称带来的优渥津贴。 不仅如此,前不久陈老师刚费尽心力挤进国家级课题项目,为的就是凭借特级教师和中心小学学科带头人的双重身份,想要向上优先申报正高级职称。 随着他的受贿问题曝光,即便他已经摸到正高级职称的门槛,以后也再无可能了。 小老头大概是不希望江稚野质疑学校有包庇行为,将对陈老师的处理影响讲得很清晰,相当于将一个资深老教师身上的荣誉一次性撸干净,此后他只是中心小学一个臭了名声的语文老师,打击不可谓不大。 至于欺负同学的小胖子以及其他帮凶,一共八个小男孩都被记过处分,稍后升旗仪式后会进行统一通报批评。 江稚野勉强满意,才跟小老头说起要给崽转班的事情。 “应该的。”
小老头点点头,看向黏在江稚野腿边的崽,“江时诺,你想去哪个班级?”
崽立即抱紧江稚野的大腿,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小老头之前没注意到孩子的长相,现在见着一大一小明显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孩子又叫江稚野爸爸,实在很难不多想。 但他清楚记得,江稚野应该没从小学毕业几年啊,这孩子可都七岁了…… “他怎么管你叫爸?”
小老头还是没忍住。
江稚野随口敷衍:“我不是人送外号南城小霸王吗?他叫的是霸霸。”“听你胡扯!”
“诶诶诶!我都毕业了怎么洪校长还随便打人啊?!”
虽然知道小老头只是抬手吓唬人,但江稚野还是拉起崽溜了。 他打算等升旗后听完通报批评再走,也就没急着决定崽的新班级,拿着小老头给的各班介绍,准备先打电话咨询一下姨父。 结果没等拨号,手机先响了起来。 “请问是江先生吗?我是速丰的快递员,您有一个包裹需要亲自签收,您现在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