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地沉默后, 谢见星不免又好奇起来。
面前的前·邪神,现寄生鬼看起来没有在副本里的那么危险,对于这种“生物”, 谢见星也免不了人类共有的好奇心。 他试探性地说:“你会做饭?”顾景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小猫抖着耳朵靠过来, 谢见星刚想进一步询问, 就听见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悠扬的钢琴乐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谢见星绕过顾景戚,来电显示是金人及, 他按下通话按钮。 电话普一接通,吵闹的音乐声混杂着欢呼声就从手机另一边传来, 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这位先生的朋友么?”
“对。”
“手机的主人在我们这儿喝醉了, 你是他电话里联络人第一位,方便来接他一下么?”
金人及是谢见星为数不多的好友,他不会放着对方不管,因此他没什么犹豫:“嗯,可以, 麻烦给我一下你的地址。”
酒保报出一串路名, 谢见星用地图导航搜了一下, 打车过去二十分钟。 顾景戚站在他身后,神色不明,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间:“这个时间点, 去接人?”
“嗯。”
谢见星点了点头。
男人顿了顿:“接谁?”“一个朋友,要不, 你……睡一会儿?”
谢见星换好了鞋子, 含蓄地暗示对方现在没危险了, 既然对方也没啥杀心,那就干脆可以继续沉睡。
怎么第二次苏醒时间这么长? 顾景戚没接收到他的暗示,自顾自迈开长腿:“我跟你去。”谢见星拗不过他,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黑色外套,跟顾景戚一起出了门。 除却在副本世界里,抛弃男人过于显眼的身高和外貌,这位寄生鬼在这时候跟其余人类完全一样。 这位邪神是新生的神祗,谢见星在“入侵”的时候曾经好几次打断对方的苏醒,直到“入侵”的最后一战,才让对方彻底醒过来。 但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进入“逆瞳”,变成寄生鬼呢? 坐在同一辆出租车上,谢见星通过车窗玻璃打量着对方。 而后车座的另一边,顾景戚同样也在透过车窗的倒影凝神看着青年。 青年的侧脸轮廓优美,出门的时候他在外面套了一件偏深色的外套,更衬得他肌肤莹白如玉,哪怕在黑暗中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叫人恨不得摸上一把。 他的头抵着那边的车窗,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专注。 顾景戚突然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你在看什么?”
谢见星被男人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他心虚地转过头,冷不定又直接撞上了男人的视线,顾景戚眸色暗沉,令人无端联想起狩猎之前紧盯着猎物的野兽。 有点热。 “……看看风景。”
谢见星敷衍地说。 青年垂下眼眸收回视线,将脸颊贴上冰凉的玻璃窗,看着街边飞驰掠过的景色,万千色彩在他眼底疾驰而过。 顾景戚却再也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过,他看着青年细瘦的手臂,仿佛一折就断,对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白的,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了为青年拂去灰尘时的触感,但这次想更过分,他想舔一舔。 男人的喉结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看的那样明目张胆,谢见星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他正因为自己方才的话心虚,只得当作没发现,更紧地贴着车窗降温。 ……怎么更热了。 *** 出租车停在了一间叫“SKY”的酒吧前。 现在还未值深夜,但这家酒吧门前已是人来人往,五色的霓虹招牌在黑夜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有几个喝醉的酒鬼站在路边,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一辆出租车从远方开来,从车上走下来两人,为首的青年相貌出众,站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声色场,更突显了他过于精致的五官,如墨染成的眉目被头顶的灯光生酿出了一种艳丽色气。 紧跟着青年的男人身高极高,神色傲慢而冰冷,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因为随着前方的谢见星走进酒吧,他是生面孔,又生的这般漂亮,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在这酒吧里混迹的人多半大胆热情,有人冲着他吹了个口哨。 谢见星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来到吧台,在吧台边上趴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明黄色的潮牌T恤上被酒渍浸了个透,喝的烂醉,一个酒保正看着他,见谢见星过来,多看了他几眼:“你是他的朋友?”
“对。”
谢见星调出通话记录给他看,在酒保点头后,他伸手推了金人及一把,“喝这么多,又失恋了?”
金人及被推了一把,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回头看到青年那张好看的脸,还没回过神来,愣神后才认出来人:“见,见见啊,你怎么来了?”
他看了一眼酒保:“你把他叫来的?”
谢见星打断他撒酒疯:“来送你回去,能自己起来么?”
“我不想回去,我要待在人多的地方,”金人及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他仓皇地抬头,看着谢见星,诚恳地说, “见见,你先走吧,这里很危险,你这样的姿色很容易被那群色中恶鬼们觊觎。”
谢见星:“……” 看来是真的醉了。 “等等,见见,你后面怎么跟着个黑面神?他是谁?”
金人及的目光越过谢见星,落在了顾景戚的身上,这陌生男人怎么感觉对他有意见,看起来好凶。
“朋友。”谢见星赶在顾景戚之前开口,免得对方说出什么话来,他没理会好友的扯开话题,“为什么不想回去?那找家酒店给你开间房?”
他虽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对待金人及却很耐心,耐心地甚至带了点温柔。 金人及摇摇头,把面前未尽的酒杯一口气喝完:“你走吧,见见。”
“来都来了,走什么?”
谢见星在他旁边落座,冲酒保比了个手势,随意地点了一杯调制酒。 酒保诧异地提醒:“这酒很烈。”
“我知道。”
既然客人这么要求了,他也没有多话,短暂地调制后,一杯漂亮的红色液体倒映着青年漂亮的脸。 谢见星刚想端起来,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顾景戚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在眼前:“这是什么?”
谢见星:“……酒。”
顾景戚:“你想喝?”
谢见星不太理解,迟疑地说:“嗯……?”
男人冷笑:“不是说不吃夜宵么。”
谢见星:“一杯酒,不算夜宵……吧?”
很明显,在顾景戚这边是算的。 并且这位寄生鬼对于谢见星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不太高兴。 但谢见星很久没喝了,是真有点馋,他抽出手,转而用一根手指压在了男人按住他的手上,他的手骨节分明,柔软的指腹抵在对方的手背处,顾景戚不自觉地绷紧了手臂。 谢见星放软了声音,听起来见鬼地就跟撒娇似的:“一口。”
他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又软又甜。 顾景戚淡色的瞳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松开手,谢见星见状端起酒杯,如愿以偿地喝了一口,烈酒入喉相当刺激,但他却没什么表情。 烈酒和糖果一样,对他来说,是某段时间的成瘾品。 顾景戚垂眸看着他,用另一只手覆上方才被碰触过的手背,好像还残留着那种美妙的触感。 一旁有人早对刚进来的青年虎视眈眈,这会儿抓住机会,一名穿着打扮相当潮流的黄发小帅哥朝着谢见星走了过来,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喝一杯?”
谢见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人执着地问:“你有伴吗?没有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喝一点,交个朋友。”
“没有,”谢见星说,“但——” 但是我不想和你喝一杯。 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身边的男人打断了,顾景戚重复了一遍:“没有,没有伴?”
谢见星和来搭讪的小哥同时看向他—— 顾景戚挑了挑眉毛,往青年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我不算?”
他的声色很好听,像大提琴回荡在空荡的演奏厅里,属于另一个人温热的气息随着男人的出声洒在青年的耳朵处,令他的耳根泛起了薄红。 谢见星:“……” 怎么不算呢。 金人及原本正处于醉酒后的眩晕状态,现在反倒清醒了:“对,他有伴了。”
再看谢见星本人,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面前的男人又高大英俊,黄发青年只得悻悻而归。 “见见,你不要喝了,”金人及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他伸手抢过青年面前的酒杯,“哎,但是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你不懂……” 谢见星:“为什么?”
“因为,哎,你不要问了,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好奇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所以麻烦你省去接下来的流程,直说吧。”
谢见星慢条斯理地说,“或者我陪你再喝点也行,我也好久没来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碰酒杯。 “别,你可别再喝了。”
金人及面露痛苦之色,他脸上青红交加了半天,剧烈地作着思想斗争。 谢见星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本以为对方会说出一系列“她不爱我她爱我她爱他”之类的狗血大长篇,但金人及眉头紧锁,愁容满面,最终咬牙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顾景戚:“。”
谢见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旁边就坐着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