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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1 / 1)

今早戚滢雪没去颐年院, 而是在安排乳娘回安州的事情。

  滢雪原打算花些银钱从外头找人护送奶娘回去,但转念一想,她都已经在嵇堰跟前过过明路了, 自是不用费心思在外边找人。

  若是嵇府的人送乳娘回去,对于她信上的话, 父亲也能多信几分。

  思及此, 她喊了洛管事过来, 问:“乳娘要回一趟安州,能否安排几个护卫护送她回去?”

  “林媪要回安州, 奴自然得安排好。”

毕竟是自己把大娘子陪嫁的人遣回了安州,也没人差使, 哪里敢拒绝。

  再说了,他现下俨然把面前的这位当成了掌实权的当家主母。虽然掌实权现在还没落实, 但依着郎主的态度,也不远了。

  昨晚郎主回来,他差人去颐和园送去解酒汤。仆从却听到了婢女说大娘子下马车时,还是自家郎主小心翼翼给抱下来的消息。

  仆从一回来就把这消息告诉了他,他听后又惊又喜。

  惊的是郎主的不过几日态度就改变得这般大, 说明了大娘子的手段了得。

  喜的是, 大娘子大方, 且感觉也不是爱磋磨人的主。

  因听说郎主甚是亲密地把大娘子抱下了马车,是以娘子到主屋外等着郎主的时候, 他琢磨着今晚说不定郎主和大娘子会成好事, 便开了门让大娘子进屋。

  结果,不过是一刻就从屋中出来了!

  着实想不明白, 美娇娘在侧, 郎主到底是怎么忍得住的?

  滢雪问:“那什么时候能安排好?”

  “今日就能安排好, 不知林媪什么时候回去?”

  “原打算是后日,若今晚就能安排好,明日一早就回去。”

  洛管事沉吟了几息,应:“成,奴现下就去安排。”

  洛管事从屋中退了出去,乳娘走上前来,说:“昨日奴婢出了一趟府,把在洛阳的铺子都巡了一遍。发现陪嫁的人只回去了一部分,那些个能干的都留在了洛阳。听他们说,来时家主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洛阳保护姑娘。”

  “有多少人?”

  她在洛阳,多得是用人的地方。嵇府的人,能用却不能往深了用。

  “有六人,是赵秉他们。”

  父亲养有暗卫,都是从十岁左右领回来的,重金寻能人教了他们各种本领。

  这些都是父亲身边的能人,父亲却是给她陪嫁来了洛阳。

  因要嫁来洛阳,父亲早早让人在洛阳置办了一些产业,好让她能有差遣的人。

  滢雪心下既觉得甜,又觉得酸涩。

  父亲总是为她铺好前路,生怕她被路上不平的石头绊倒。

  想起话本里,父亲可能会遭受到的苦,双眸不由得酸涩,微微泛红。

  暗暗呼了一口气,恢复如常:“现在人都在何处?”

  “他们分散在几个铺子里边打下手。”

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折纸递给了姑娘。

  “他们所在都记在了纸上,差遣也只认姑娘的印信。”

  滢雪接过纸,展开仔细看了一遍,记在了心下,然后递回给乳娘。

  乳娘接回纸张,取出了火折子,把纸烧了,塞入煎茶的风炉中。

  *

  近未时正之时,滢雪正躺在软榻上看话本的,萝茵从院外走进屋中,说:“姑娘,余家人到了颐年院。”

  滢雪阖上了话本,问:“都来了什么人?”

  “余夫人和余五姑娘,还有嫡子余三郎。”

  滢雪稍作思索,与她说:“先看看,若是余三郎和咱们府上的三姑娘逛园子的话,你再回来与我说。”

  若是逛了院子,便说明这两家意思很明显了,也就只差定亲了。

  萝茵应了声,退出了出去。

  滢雪坐直了身子,垂下眸思索。

  嵇沅好似过完这个月也十四了,若是定亲的话,估计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

  定亲之后不过数月,余家嫡子遇险,被采药女所救。

  说起话本里边的采药女,也是个能人。

  采药女十七的年纪,是个孤儿,得江湖老郎中收养。

  老郎中去世后,便以采药为生。因生得貌美,怕被人觊觎,故意在脸上弄了一些斑。

  那余家嫡子并不是她救的第一个达官贵人。

  在十五岁的时候也救了一个男子,如余家嫡子那般,都是带回家去藏着来养病了。

  看在这里的时候,滢雪都不禁腹诽:不顾名声,也不怕遇上个谋财害命的,竟什么人都敢往家中带。

  恰巧这两个男人都生得英俊,一派风度翩翩。

  他们很凑巧的都看见过采药女的真容,也都有了些许的肌肤相亲,也许诺会负责。

  这般巧合,滢雪都觉得采药女是故意挑人来救的。

  只是前头的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采药女等了两年,也没有等到男人回来。

  后来和余家嫡子有了纠葛,闹得满洛阳都知道他要解除婚约娶救命恩人之时,前头那个男人出现了。

  男人说明缘由,害他的人在暗处,怕她也会被牵连,所以忍着思念,一直没有去寻她。

  采药女似乎被说服了。

  三人感情纠缠时,在得知男人有了正妻后,却彻底寒了心,彻底与男人断了,与正角在一块。

  男人也后悔,为弥补,在正角不知二人有过前尘,二人联手对付嵇堰。

  嵇沅没了之后,嵇老夫人忧思过滤,自责不已,也大病了一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没几年的活头了。

  伤及亲人,害及亲人性命,嵇堰倾其所有去对付余家。若非有那个男人相护,恐怕余家早在洛阳消失了。

  不知琢磨了多久,萝茵再度回来了。

  “去了,那余家兄妹与三姑娘都去了庭院。”

  看来,双方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是真的只差提亲和定亲了。

  今晚得旁敲侧击一下嵇堰,让他把这定亲之事延迟到嵇沅及笄之时。

  *

  颐年院,嵇老夫人与余夫人望着儿女从厅中出去。

  余五姑娘昨夜回到家中被说教过后,今日却甚是亲昵地挽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嵇沅。

  余夫人感叹道:“我家姑娘才及笄,你家三姑娘这个月月尾也要十四了,是吧?”

  嵇老夫人点了头:“一眨眼,都成大姑娘了。”

  “明年也要十五了,今年也该定亲了,老姐姐你说是不是?”

余夫人挂着笑,望向嵇老夫人。

  嵇老夫人明白余夫人是什么意思,那余家嫡子确实是个好的,不仅仪表堂堂,更是满腹经纶。

  明年下场科考,很大的可能会蟾宫折桂。

  这无疑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微张了张口,想一口应下,但随即想到女儿不似这洛阳贵女,自幼什么都学。

  贵女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仪态更是出众。

  可女儿却是不通琴棋书画,只有一手好厨艺,仪态更是马虎。

  便是如此,那余家郎君真的能做到一辈子不嫌弃阿沅吗?

  想到这,嵇老夫人的笑意不禁淡了些,有些犹豫。

  余夫人观察着嵇氏,没错过她脸上的犹豫之色,心下有些不喜。

  她儿子那样的人中龙凤,她都不嫌弃这嵇家丫头了,这嵇夫人拿什么乔?

  嵇老夫人开了口:“我家沅丫头生性内向,又不似这些洛阳贵女那样十八般手艺,样样精通,要是嫁入这世家,恐怕会被嫌弃。”

  余夫人心道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但面上确实夸赞道:“三姑娘模样生得好,且性子又温柔,虽不懂那些琴棋书画,可这厨艺却是没话说。”

  “就说先前送来了粽子和糯米糍,还有酥饼,都能赶上东郭楼厨子做的了。谁家娶了三姑娘,那才是福气呢。”

  嵇老夫人耳根子软,听到夸赞闺女的话,脸上的笑意又灿了起来。

  余氏也跟着笑。

  嵇家就嵇堰有本事,这母女二人都是性子软好拿捏的。

  旁人观望这门婚事,她若不早些下手,未必能攀上嵇家。

  虽同是同品阶中郎将,可她丈夫已近四十,嵇堰不过二十来岁,靠山更是圣人,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若能结为亲家,她儿也能借得妻兄的助力在朝中站稳脚跟。

  想到这,余夫人笑问:“不知老姐姐觉得我家远瞻如何?”

  余家嫡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嵇老夫人自是满意,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应下,还是得与儿子商量过才行。

  “三郎才华横溢,才名满洛阳,自然是极好的。”

  余夫人饮了一口茶水,又道:“我家远瞻今年十七,你家姑娘也算是十四了,相差三岁也不大,老姐姐你说是不是?”

  暗示的话甚是明显,只要不是个蠢的就能听得明白是什么意思。

  若是应了一声是,明日就可差人来提亲了。

  嵇老夫人却佯装听不懂:“与余五姑娘也才就相差个一岁,也不知她们两个姑娘能不能处到一块。”

  余夫人听出来了她的迟疑,知道她也是有意思的,可能要与儿子商量一会,她但也不着急。

  “我家丫头呀,性子是个活泼的,必然能处到一块的。”

  *

  滢雪到园子的时候,远远望去,便见湖岸边上站了三人,仆从在数步之外。

  那三人,一个少年两个姑娘。男子着月白衣衫,两个姑娘则分别是橘红色与青色的一群。

  滢雪只瞧到背影,看不到正面。

  嵇沅偏爱青衣,身形又还没抽条,一眼就瞧出来了哪个是她。

  余家兄妹说着话,而嵇沅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喂鱼,她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滢雪站在树下看了好一会。

  嵇沅想要插话进去,却总是被那余五姑娘给打断。

  好呀,余家这下马威都下到嵇家来了。

  昨日在筵席上,那余五姑娘就摆了脸色,现在又故意冷落嵇沅,无非是瞧不起人,且觉着嵇沅配不起她兄长。

  但凡不知道嵇沅往后的遭遇,滢雪会转身离去,不会多管闲事。

  可她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脸上挂上了笑,缓步走了上去。

  那头的婢女看到了来人,提醒了几人。

  几人转过身,滢雪也瞧到清楚了那正角的样貌。

  身形颀长的英俊少年郎,身形挺拔,眉眼清隽温润,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

  果然,能当正角的,样貌都不会差。

  只可惜这皮相,内里却不是个正直的。

  不过片刻,滢雪便走到了他们跟前。

  嵇沅惊讶便宜嫂嫂出现园子,很快反应了过来,生硬的唤:“嫂嫂。”

  第一次唤,有些别扭。

  嵇沅对这个嫂嫂,倒是没有像阿娘那般心有怨怒。

  一开始,看到兄长快要死的模样,她也恨极了戚家的人。

  可后来兄长恢复几分后,与她说,他伤害了戚家姑娘,毁了人家的清白,他一身伤算是扯平了,怨不得戚长史。

  兄长还与她说,换作是他,他也会做出像戚长史那样的事来,所以他不希望她恨戚家。

  后来兄长恢复后,戚氏嫁入府中,日日躲在青芷院,听那院子里的仆妇说戚氏像没有魂魄的壳子一样,也不说话,就日日发呆。

  兄长是被冤枉的,戚氏也是被陷害的,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兄长走出来了,可戚氏却没有。最可怜的好像是戚氏。

  她就忽然间,对戚氏没了任何不好的情绪。

  滢雪浅浅一笑:“三妹,这两位是谁?”

  嵇沅听到那声“三妹”,甚是疑惑。

  他们姑嫂二人第一回说上话,可为何这位便宜嫂嫂喊得自己喊得如此顺口?

  按捺下疑惑,她轻声道:“是昨日筵席上见过的余家,这二位是余家五姐姐,还有……”她耳垂微绯,声音更轻:“余家三哥哥。”

  这显然是春心萌动了,也不知时下陷得有多深,希望还能顺利的从余家这泥沼中爬出来。

  滢雪朝兄妹二人笑笑:“余三郎君,余五姑娘。”

  余远瞻还是第一回见道嵇家这位神秘的主母,听说备受嵇大人冷待,虽是主母,却无管家之权。

  心下有几分好奇,面上却不显,行以小礼:“在下远瞻,见过嵇娘子。”

  余五姑娘的性子是个骄纵的。约莫是觉得自己父亲与嵇堰是一样的品阶,无需卑微,且又是个不受夫君待见的,是以略微敷衍的一福身,什么话也没说。

  滢雪以往在家中时也是个骄纵的性子,可去别人家做客却是半点礼数也不失。

  所以偏生不惯着这余五姑娘。

  她笑吟吟地看向余五姑娘,问:“余五姑娘可是对嵇家有什么不满?”

  几人都没料到她会这么一说,都是一愣。

  滢雪又道:“方才我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三妹总想说些什么,余五姑娘总会打断,现在行礼又是不情不愿的,可是嵇家怠慢了五姑娘?”

  余远瞻略惊,解释:“嵇娘子误会了,是五妹性子不服管教了些,嵇府没有怠慢,反倒是我们失礼了。”

  余五姑娘闻言,又惊又恼地看向自己兄长:“哥哥你怎么这么说?!”

  滢雪看向余远瞻,笑了笑:“余三郎君既然也只是失礼了,方才我家三妹说话时被打断了几回,我还以为余三郎君没发现呢。”

  她面上的笑容甚是温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朝人直直怼去。

  余远瞻眉眼一跳,面上露出了歉意:“确实是在下失礼了。”

  他看向嵇沅:“嵇家妹妹,方才没太在意,还请见谅。”

  看到正角致歉,滢雪腹诽:客客气气的不要,偏要人怼了才能放正自己的位置。

  嵇沅在听到便宜嫂嫂的话后,小脸微白,心底下有些凉。

  是呀,方才他一句都没有帮自己。

  阿娘说了余家想与他们嵇家结亲,是以第一回见余三郎就红了脸。

  心下因阿娘的话,也因余三郎才貌双绝,待她也是温柔耐心,她心动不已。

  因为心下似被泼了凉水,在听到道歉之时,有些茫然无措。

  滢雪看到嵇沅茫然之色,便知自己的挑拨离间还是有一点用的。

  先种下一颗小小的怀疑种子,再慢慢地发芽。

  余五姑娘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想起母亲告诫让她安分些的话,把话咽了下去,但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

  滢雪见目的达成了,挂着一派温良笑容:“我本想到院子里走走,不想耽误了三妹待客,招呼打过了,我这就不打扰了。”

  说着,朝着嵇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被留下的几人却是心思各异。

  嵇沅有些兴致阑珊的说:“余家姐姐,余家哥哥,你们还要逛院子吗?要是不逛我们就回去吧。”

  显然已经不想再做可有可无的陪衬继续逛下去了。

  *

  夜色低垂,花街柳西华灯初上。

  嵇堰与胡邑入了花街,身后有人在暗处尾随,二人佯装不知,丁点端倪都没露。

  胡邑揶揄道:“也不知哪来的三脚猫,跟个人都破绽百出。”

  从出宫后不久,他们就被人跟着了。

  嵇堰沉声道:“找个人盯着,别打草惊蛇,先看看他是哪家的。”

  胡邑微微点头,在进花楼后,与二哥分开了。

  嵇堰从众多花楼中排选出了这一间,是这两年起来的,几乎把半条街的皮肉生意抢了大半。

  一入内,各种不同的浓郁情香扑面而来。

  嵇堰不适地皱了皱鼻,在瞧到那些袒胸露腰,浓妆打扮,满是烟尘风情的花娘,眉心也是一皱。

  见有高大俊朗的郎君入了花楼,众花娘眼都亮,忙围了过去。

  不多时,嵇堰身边围了多个花娘。

  嵇堰冷沉着一张脸。

  以前做捕头的时候,一声呵斥府衙办案,这些花娘哪里还敢近身?

  时下却是便衣查案,不可声张。

  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一个个花娘,让老鸨开了间房,让其把尚未待客的花娘都喊来了屋中,他自己来挑。

  花楼才挂灯不久,客人不过寥寥几人。

  嵇堰粗略打量正在招待着客人的几个花娘,待一会胡邑安排好后进来,胡邑会去试探。

  夜色阑珊,嵇堰从花楼出来,面色都是黑的。

  胡邑瞧见二哥的黑脸,不敢说话。

  二哥长得好,又满是男人味,入了花楼就好似进了狼群,险些被轻薄了去。

  二人回到府中已是亥时正,正是入梦的时辰,府中静悄悄的。

  胡邑没跟着二哥,而是在府门等着探子回来。

  嵇堰才到鹤院外,胡邑便追了上来:“二哥,盯梢的人回来了。”

  嵇堰脚步顿下,心情不好的吐了个“说”字。

  胡邑不想触霉头,自然不敢卖关子,直接就开了口:“是郑国公府。”

  “我们在花楼中待了半个时辰后,那人便离开了。咱们的弟兄一路尾随,亲眼见着他入了郑国公府,两刻后出来,又回到花街盯着咱们了。”

  话到最后,胡邑狐疑问:“二哥,你说不会是那破劳子世子吧?”

  胡邑都尚且能猜得到,嵇堰怎么可能想不到。

  在听到郑国公府时,他就知道是谁的人了。

  ——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与胡邑在鹤院外分开,嵇堰进了院中,目光暼向西厢的方向,只见那屋子的灯还是亮着的。

  嵇堰微一挑眉。

  这么晚还未睡,又是在等他?

  沉默了片刻,脚换了方向,才走出几步,浓郁的脂粉味从自己身上飘入鼻中。

  忽想起昨夜戚氏说他身上的脂粉味。

  脚步一顿。

  也罢,省得一会说起陆景廷的事,戚氏又拿脂粉味来说事。

  转了方向,朝主屋而去。

  郎主不用当值,洛管事寻常都会等到郎主回来才歇着。或是过了子时都还未等到人回来,这才会歇下。

  见郎主回来,他便迎了上去,直到郎主进屋后,站在门边上凉凉地瞧了他一眼。

  他背脊莫名一寒。

  “洛管事。”

  “郎主有何吩咐。”

不由绷紧了背脊。

  嵇堰:“未经我允许让人入屋,扣你三个月的月俸,你可服?”

  见郎主似乎气焰挺大的,也不知是因他的事,还是在外边受了气,洛管事大气都不敢喘。

  洛管事隐隐觉着自己会被罚,还真是。

  但好在不是太严重,若是严重的话,便不是扣三个月的月俸了。

  “奴没有意见,下回不敢了。”

到底还是有几分后悔的。

  嵇堰正欲阖上房门,洛管事又道:“郎主,明日大娘子的乳娘要回安州,大娘子让奴安排人护送回去,这事不知郎主如何安排。”

  虽说应了,但今日郎主气焰格外大,还是问一问的为好。

  嵇堰往西厢瞧了眼,眉心微蹙。

  原来不是等他,是她那奶娘要回去了,才晚睡。

  “这府中小你安排就好,无需过问。”

  顿了顿,觉着洛管事爱揣测,又道:“嵇府不缺这几个护送的人。”

  洛管事:明白了!

  “还有一事。”

  嵇堰:“说。”

  “老夫人似乎要给郎主挑选收房美婢……”

  嵇堰眸色一沉,甚是幽深,几息后才长呼了一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了。”

  分明说过不会收房,母亲到底是没把话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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