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宋末金初磁州窑系青釉素磁盘,民窑精品。”
“金代磁州窑系白地黒花纹笔筒,民窑精品。”
“金代磁州窑系青釉划花纹盘,民窑精品。”
这些古董应该是出自宋金时期瓷器商人的墓葬,随葬品大多是宋金时期的瓷器,有生活用具,也有陈设用具,但百分之八十都是精品民窑,少有官窑贡器。因为之前就接触过磁州窑系的瓷器,再加上有金手指辅助,秦立鉴定飞快,几乎就是脱口而出,一连报了五件瓷器,女警才写完第一个。眼见秦立又拿起了第六件,女警连忙叫停:“你等会儿,我才写完第一个。对了,第二个是啥来着?”
秦立身子当即一僵,目光幽幽的看向她,“姐姐,你不是专业的吗?你不要搞我啊。”
女警面色微红,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平时主要用电脑吗,很少用笔写字,有时候难免提笔忘字,没事儿,我在适应一会儿就能跟上你的速度了。”
秦立却不信她,回头朝正在指挥别人做事儿的胡所喊道:“胡所,你再给我配两个……不,四个人,带上笔和纸,统计花名册。”
胡所还没回应,女警不高兴了,“你不相信我?”
“咋可能不相信,你专业搞文字的,我不信你信谁?咱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吗,尽快统计完也能早点休息,不然这一堆古董,还不知道要鉴定到什么时候呢。”
秦立口不应心的回应。“你就是不相信我!”
女警使小性子道。秦立抱拳苦笑:“姐姐,我发誓我相信你行不?我出来不光是旅游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突然被抓了壮丁,已经打乱了我正常的计划。您高抬贵手,咱互相配合着赶紧干完行不?”
女警噗嗤一笑,“跟你开玩笑呢。主要是要写字快的是吧?你等等,我重新给你找五个人来,都是平时在单位经常弄黑板报的,保证能跟上你的速度。”
她咯噔蹬跑走了,很快领回来五个便衣,“就是他们,人交给你啦,我去忙别的。”
“多谢!”
秦立连忙又将任务重新跟五人说了一遍。几个人常干这种事儿,听他讲完,个个面露疑惑,这不挺简单的吗,至于叫我们五个一起过来吗?不远处,胡所看着跑过来的女警,一脸苦笑:“你怎么把他们几个给找来了,这不是浪费资源吗,还那么多事儿要做呢。”
女警嘻嘻笑道:“谁让他嫌弃我写字慢的。一会儿我就过去说他鉴定速度太慢,跟不上登记速度。看他出糗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恶作剧,羞不羞啊。”
胡所苦笑摇头,但目光中更多的是宠溺。然而,没过几分钟,胡所、女警、还有新过来的那五个便衣,全都惊呆了。却见秦立报名飞速,几乎刚将古董拿起来就顺嘴报出了名字,忙的旁边负责归置的小李几乎就没喘气时间,额头上都冒出了热汗。那五个便衣的手中笔就没停下过,几乎刚写完一个就要忙着写下一个,根本就没有富余时间。这样的一幕,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女警看的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旁边的胡所,“胡叔叔,他是瞎报的吧?虽然我不懂古董,但鉴定古董不是很费时间吗?他怎么……我也没看到他鉴定啊。”
这时候的胡所心里也直犯嘀咕,假的吧,哪有鉴定这么快的?他很想上前问问情况,奈何这么做相当于不给人面子,人家好心来帮忙,自己却做怀疑人家的事儿,这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正此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胡所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老者带着五个中年人走了过来。胡所顿时迎上前去,“哎哟喂,庄老,您老怎么来了!”
老者名叫庄云洲,博山文物局前任局长,如今退居二线,挂名博山古瓷器文物协会荣誉会长,是博山有名的瓷器专家。庄云洲笑呵呵回道:“局里正忙着古墓的采掘,实在抽不出人来,这不求到我这里来了。刚好我闲着没事儿,这不带着几个朋友过来帮帮忙,顺便开开眼。”
“您老能来帮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胡所一脸谦卑的道谢,然后指着正在鉴定古董的秦立,向庄云洲道出了自己的心头疑惑,“庄老,那位秦小兄弟是小周介绍过来的朋友,之前队里没人懂古玩,就让他帮着鉴定统计一下。可是,他这鉴定的速度也太快了,快的都不正常,您说他是不是不想干这份苦差事,在故意瞎报啊?”
庄云洲这才注意到仓库里的秦立,就看到——“宋末金初,磁州窑系,黄釉划花莲花纹小罐,王家造,民窑精品。”
“宋末金初,磁州窑系,黒釉莲花口素盘,李家造,民窑精品。”
“金代中期,磁州窑系,白底黒釉剔划花牡丹纹梅瓶,张家造,民窑精品……”几乎随拿随报,速度快的一匹,忙的旁边负责等统计的五个便衣满头大汗,负责归置的小李更是被汗水打透了衣襟。庄云洲看到这一幕,惊得直接瞪圆了眼珠子:“一眼过?这得多高的造诣才能做到这一步?”
一眼过,即一眼将古董的所有细节查看完毕,并能准确说出古董的来历。跟随庄云洲过来的那个五个中年男子也看到了秦立鉴定古董的场景,个个不敢置信。“假的吧!”
“随口说?这也太过份了吧!”
“庄老对古瓷的研究已经很深了,但也绝对做不到这份上,难不成他比庄老的造诣还要深?”
“我感觉他像是在瞎报,应付差事儿……”几个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相信秦立有这么高的古瓷造诣,实在对方太年轻了,满打满算能研究几年?一眼过,这种程度的水准,根本就不是年轻人能达到的,就是专业研究古瓷的专家也做不到一眼过,顶多能做到一眼断真假。至于断年代,则需要器物的各种细节来综合判定。他们都觉得秦立是在瞎报,应付差事儿。庄云洲也觉得秦立是在瞎报,但到底在官场呆了几十年,说话爱打太极,从来不直接说出心里想法,笑道:“虽然没能说出窑口,但能顺嘴说出年代、窑系、釉系、工艺、装饰纹路等特点,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小伙子对古瓷还是有一定研究的。走吧,我们过去瞧瞧。”
秦立全身心的投入在鉴定里,根本就没发现身后有人来,依然保持在他自己的节奏里,随拿随报。“金代中期,磁州窑系,白地褐釉剔花鱼藻纹天球瓶,李家造,民窑精品。”
说完,看都没看,就顺手将天球瓶往左边一递。有人接过,却不是小李,而是庄云洲。秦立没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左边多了个人,继续随拿随报,额头上的汗水不时顺着脸颊滑落,因为用脑耗神,他红润的面色中比之前多一丝苍白,明显有疲惫之意。但他依然在快速鉴定,神情认真,往日里的懒散轻佻完全不现,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一种独属于男人的魅力。女警呆呆的望着他,虽然感觉他是在瞎报,但心中仍涌起了‘这个弟弟还挺帅气’的想法。胡所眼见秦立将庄云洲无视了,连忙上前,想要给介绍一番,结果被庄云洲挥手拦了下来,随即将目光投到天球瓶上。两分钟后,他点了点头,将天球瓶递给小李,顺手又接过秦立递过来的一个黒釉素面盆,再次埋头鉴定……五次鉴定过后,庄云洲眼中再也不见怀疑神色,笑着鼓起了掌,“不错不错,能看到年轻人里还有如此出众的孩子,我很欣慰,未来有望,未来有望啊!”
这话的意思是说,鉴定无误,对方的古瓷造诣很牛逼!顿时间,无数道雷霆在众人心间炸响。竟然不是在瞎报,而是真的鉴定出来了……胡所,女警,还有跟随庄云洲而来的五个中年男子,全都呆若木鸡,眼中满满都是震撼之意,“这特么也太逆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