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大嫂,往后这位先生,可就住在贵府上,他的一应花销,也都着落在你身上了。”
李昭玩笑了一句,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支付了大头。 嗯,正经的那个大头。 剩下的部分,才让对方找李纨要,这是应有之义,若不然两边面子上须都不好看。 若是李昭执意大包大揽,且不说李纨这边怎么想,外人知道了,也免不了添些闲言碎语。 对于李昭而言,找一个愿意入府教习的秀才自然不难,毕竟如今贾兰连童生试都还没过,直到他考上秀才之前,这个老师都完全够用了。 实际上,一个秀才的学识未见得就一定比举人差,最大的区别还是考中和没考中。 从《范进中举》便能看出来,这时候的科考,运气也是占着相当大成分的。 秀才到举人,是一个相当大的跨越,所以很多人卡在这一关。 当初荣府二房长孙、也是李纨的亡夫贾兰的生父贾珠,也不过是一个秀才功名。 所以贾敬考中进士却反倒弃官出家,才让人大感惊讶,也可以说正是由此,真正揭开了宁荣二府衰落的序幕。 若不然,贾家能有一个在朝中的倚仗,又是族长,有着对两家名义上最大的管束权,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后来那样的境地去。 当然,贾敬出家这里头也是另有缘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何况以荣国府目前的状况,也维持不了多久,这就是个暂时过渡的人。 等之后荣府塌了,李纨还是会落在自己手里。 到时候若她再相求,可再另寻一个,或者干脆就让林如海来教。 原著里那样的情况,最后都让贾兰高中了,说明这小子着实是有些天分在身上的。 宝玉究竟有没有读书的天分,这个到底没有经过验证,读些闲书,会作诗对对子,也就是添些逗姑娘的花招,于经济仕途那是另外一码事。 其实就光是宝玉那个性格,哪怕当真科举高中了,往后当官也做不长久。 反倒是贾兰还是孺子可教,一旦荣府当真落寞了,于情于理间,林如海想必也都会乐意收下这么一个弟子。 毕竟李昭和他走的不是同一个路子,将来黛玉有了孩子,也是优先继承李昭这个爵位,而且那还是没影儿的事情。 倒是若能将贾兰教导成材了,既对贾家有个交代,也算是他给皇帝留下一个人才,以报其知遇之恩。 当然,他不知道他那个知遇之恩的皇帝早就没了,龙椅上现在坐着的是他的准女婿了。 “无忧侯……” 此时李纨望着李昭的眼神十分复杂,她的清白就是断送在眼前之人的手里。 准确说,是葬送在他和王熙凤两人的手上。 按说她该对其有恨,但看着那边贾兰规规矩矩地向那位先生请教,再想到这都是李昭带来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帮了她。 那次,就当是偿还吧…… “珠大嫂见外了,唤我明德就可。”
李纨被他那眼神打量着,莫名有些慌乱,便借口要离开。 毕竟作为女眷,就算是有儿子作为理由,也不好跟外男相处太久,便是贾兰的那个秀才老师,也得回避着。 李昭也不深究,看着她匆匆跑到一旁去,心里却是暗笑。 王熙凤先前说的果然没错,这寡妇一旦开了荤动了春心,想要重新再抵挡住自己的欲望就很难了。 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哪怕发生了那样不情不愿的事情,她现在依然很难对李昭产生恶感,不说李昭对他们母子的帮助,就说李昭本身,现在就越来越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 这不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怎么样,而是自打修仙有成后,他的气质就逐渐变得缥缈不定,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更如同黑洞一样,越接触越是不可自拔。 王熙凤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李昭就算是得寸进尺,没到底线的话,李纨也只能是步步后退。 而都到了底线,那突破也就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的事儿。 不过在这边李昭并不心急,因为一切自有铺垫,只等到忠顺王那边自己发力。 话说回来,先前那妙玉的事情,忠顺王那边都还没有动静,以李昭的了解来说,他不应当耽搁这么久,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当然,若他是为了多做些筹谋,以期能够一击致命,也犹未可知。 这边的事情结束,他就打算暂时不管了,就跟宁国府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样,等到了时间,李纨跟探春可以一并收入囊中。 不过在离开时,平儿却找了过来,看起来可不是就为了送行而来。 李昭看她满脸焦急,心里也是一团乱麻,还以为是王熙凤那边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他倒是知道如今王熙凤正忙着搞事情,还拖着李纨下水。 其实李纨一见他就心里发慌,也有些这方面的因素。 想来王熙凤有意拿此事相要挟,甚至可能不断在李纨面前提起他,以致她就算是想忘掉现在也很难忘记了。 不过他并无意插手这个事情,也随便让王熙凤去折腾,反正到头来得了一场空,她自己就会萎下去,到时候也该能够领悟一些道理,多少成长一些,起码不再这么贪恋权势了。 平儿自然也没想为难李昭,说的是另外一桩事情,“侯爷,可记得鸳鸯?”
李昭奇怪道:“鸳鸯怎么了?”
他当然记得那个鸭蛋脸面、还有些雀斑的女子,贾母身边最信重的大丫鬟。 不仅娇俏未输平儿分毫,且身段窈窕,云英未嫁的女子那丰腴却不在可卿、薛姨妈之下。 不过再俏也只是个丫鬟,贾母再宠着她,也不可能真把她当女儿疼。 平儿叹了口气,说道:“大老爷早先就曾表露过意思,说要纳鸳鸯为妾,因鸳鸯不愿被老太太打了回去。如今他都成了那个样子,没想到又向老太太讨要鸳鸯,还说他反正都现在这副模样了,也做不了旁的,就想让鸳鸯伺候着他,哪怕在旁边就让他看着,心里也舒坦。 “还说让老太太千万许了他这个最后的念头,否则他……他死也不会瞑目……” 平儿越说越是不齿,因这话明显太过无耻了。 就算不知道贾赦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老太太的体己,但他都已经废了,还要耽搁人家一个大好的姑娘家做什么? 这不是恶心,什么叫做恶心? 何况,就算那个不行了,也能用别的来糟蹋,平儿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又是在这种豪门大户里头,对这种事情是稀松平常的。 当然见过听过,那也是旁人的事情,跟这种平日里亲近的小姐妹进火坑那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贾琏搞来搞去她还嫌脏呢,都是事情到自己头上了才知道是真疼,别的也最多就是感叹一下。 毕竟她是有颗慈悲心,却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更多时候还是只能顾得上自己,必要之时尽力而为而已。 而像是先前贾母还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可贾赦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就算是咎由自取,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谁也不能保证,贾母一定不会同意下来。 若是贾赦、邢夫人那边再花言巧语地保证一番,以苦肉计博取怜悯,老太太耳根子软,一个丫鬟到底是大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因这个事情,鸳鸯心里头甚至打定主意,若是那边还要再威逼的话,大不了她发一番毒誓,也不可能迁就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