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斐见到秦父和秦奉和,沉默片刻后,低下头打招呼:“先生、少爷。”
秦父僵硬的笑笑,和颜悦色:“小斐,你还好吧?沁沁……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才知道,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她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小斐,她年纪还小,请你务必原谅她。”
“她还小?”
唐无忧挑眉嗤笑,“秦望斐比秦沁还小两岁,到底是你女儿小,还是秦望斐更小?”
秦父下意识想说,秦望斐怎么能和他女儿比呢?他女儿是秦家的大小姐,秦望斐只是秦家的保镖。秦家抚养秦望斐长大,就是为了让秦望斐伺候他儿子、女儿的。秦望斐怎么能和他女儿比呢?可话到嘴边,他觉得这话说出口不合适。这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他尴尬的笑了笑:“是我教女无方,把沁沁宠坏了,宠的有些天真烂漫,不知……”“你管这个,叫天真烂漫?”
唐无忧打断秦父的话,扯开秦望斐的衣襟,指了指秦望斐身上的伤痕,声音冰寒,目光愠怒,“把人打成这样,你管这叫天真烂漫?”
他原本已经坐下了,此刻,他站起身来,冷冷说:“如果秦总是这种态度,那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秦总把秦望斐和秦家签的合同放下,可以离开了。”
秦父身为秦家的掌权人,平日看到的都是恭恭敬敬对他的公司下属和客客气气的合作伙伴,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待过了。他心中不快,可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人虽然年轻,可他得罪不起。他只能赔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向来很有耐心的唐无忧,难得烦躁,眉心紧蹙,心中烧着一把火,令他胸口堵的难受,“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秦沁会把秦望斐打成这样了,纯属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女儿把好好一个人打成这样,我没看到你有丝毫内疚自责。你没觉得你女儿把秦望斐打成这样是多大的事,甚至,你觉得理所当然,你觉得大惊小怪的是我们!”
他越说越气,手掌用力拍在会议桌上:“把合约放下,马上离开,看你一眼我都嫌脏!”
秦父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他面皮抽搐:“不管怎么说,我年纪得和你父亲差不多大吧?我是长辈,我……”“是不是我说的太委婉了,你听不懂?”
唐无忧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那我就再说的直白一些,放下合约,滚!”
“你……”秦父想发怒,却又不敢。他爸说,广厦事务所背后是顾氏集团。顾氏集团,一句话就能让他们秦家灰飞烟灭的存在。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有父有母,有儿有女,他不能因为他的脸面,把整个秦家搭进去。他压下心头的怒意,冷声说:“我女儿打伤秦望斐是不对,我今天来,就是替我女儿道歉来的。”
他将带来的礼物推到唐无忧面前:“这些礼物,是我和我父亲亲自挑选的,我女儿打伤了秦望斐,是她不对,我深表歉意。但是,我们带着礼物诚心诚意来道歉,你却恶语相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道歉?你这是道歉的态度?”
唐无忧冷眼看他,眼中满是厌恶,“我没看出你有任何歉疚,带了礼物来,就能代表你的诚意了?我看,你并没觉得你女儿打伤秦望斐是多过分的事,你带着礼物来这里,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得已而为之,自然是打听到他广厦事务所的底细,知道他姐夫的身份了。仗势欺人者才更畏惧比他更位高权重的人。秦家不把秦望斐当人,是因为他们觉得秦望斐就不是人,是奴隶,低人一等。他们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不把他们自以为低人一等的人当人,却畏惧比他们更加强大的人。或许,在秦家人眼中,他也在仗势欺人,仗顾家的势,欺压秦家。或许,是吧。确实因为有顾家在,秦家才会带着礼物上门道歉。不然,就凭秦家的家风,或许早就打上门来讨要秦望斐了,怎么可能带着礼物上门来赔礼道歉?秦家带着礼物上门,不过是畏惧他姐夫的权势罢了。于是,在秦父眼中,此刻的他也是在仗势欺人,和秦家没什么区别。可他认为是不同的。哪怕没有他姐夫,他也不会坐视秦望斐被秦家欺凌。或许,没有他姐夫,他保护秦望斐会很难,会被秦家打压,连他自己都寸步难行,但他不会放弃。他和秦望斐没什么交情,可他就是看不得无辜之人被人如此虐待。他大概天生生了反骨,哪怕他和秦望斐没交情、哪怕保护秦望斐会把他自己搭上,他也在所不惜。他就是这样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他不敌对方,会被对方打压的粉身碎骨,他也无怨无悔。只是,有他姐夫在,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罢了。“不得已而为之”这几个字,让秦父想到了广厦事务所背后的顾氏集团。他面皮抽搐了下,心中的恼怒被理智压了下去。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缓声说:“我已经说过了,打伤小斐,确实是我女儿不懂事,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
他将他父亲精心挑选的礼物往唐无忧面前推了推:“这是我父亲亲自为几位挑选的礼物,因为我教女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深感抱歉,一点心意,请务必笑纳。”
“礼物就不必了,”唐无忧冷冷说,“合约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秦父和秦奉和面面相觑。这是原谅他们了,还是没原谅他们?合约留下,这事算了结了吗?顾氏集团还会不会对付他们秦家?唐无忧不给个准话,他们心里没底。秦奉和笑着开口,嗓音温润:“合约我们带来了……”他将合约放在会议桌上,忍不住问:“请问……是否我们交出合约,这件事就到此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