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芸在前面走得飞快，段景川安静地在后面跟着。乐小俊的桑塔纳停在村口，两人一起上了车。车子开出去整整十分钟，都没人讲话，车里安安静静的，静得有些窒闷。“你不要管。”
陆香芸打破沉默，先开了口。她的嗓音不似往常的清澈甜美，有些低沉而冷冽。“好，我不管。”
段景川应声道。“我不需要你帮忙。”
陆香芸再次强调。段景川说：“我知道了。”
“我要亲自收拾苗村长，不要任何人插手。”
陆香芸像是在对段景川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很清楚，如果找段景川帮忙，让他收拾一个苗村长，简直轻而易举。但这是她一个人需要去清算的账，她要亲手惩治这个罪人，才能将前世的仇、今生的恨，全部了结。而其他人插手，就失去了其最重要的意义。陆香芸对着窗外做了几次深呼吸，来调整情绪。她努力不去回想上辈子陆家的着火事件，不去回想早上的那场急救和铁子烧焦的遗体。她暗示自己，想点别的，想点别的……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身边的段景川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味，掺杂着他独特的体香和淡淡的烟草味，莫名令人安神。她盯着他包着纱布的手看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总算松弛了不少。“你忙你的，不用来接我了。”
段景川敷衍地“嗯”了一声。县一中门口的人还是那么多。时间很充裕，段景川把车停在了街对面稍远的地方。陆香芸没有马上下车，她见段景川一言不发，便看了他一眼：“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比如别多想，好好考试；比如你肯定能考好的；比如更简单点，只说句加油。乐小俊和陈铭扬都是这么说的，这几天她听到很多人说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加油。结果段景川竟然反问她：“需要我说什么？”
陆香芸突然笑了，他一个眼神就能给她力量，还用说别的什么吗？“不用了，拜拜。”
她侧过身去开车门。这时段景川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是纱布的触感，带着点暖暖的热度。“嗯？”
陆香芸扭头看向他。“别让苗村长得逞。”
段景川说得淡淡的，甚至有些轻飘飘，他没有加重语气，也没有添加任何的情绪。但陆香芸听得懂这简单的七个字有多重。他是在说，一定要考上京城医科大，一定要当最耀眼的状元。“好。”
陆香芸淡笑着点了点头。段景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
这是他给她独一无二的加油方式。是她最需要也是最想要的鼓励。下午五点半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耳边充斥着热闹的讨论和欢腾的笑声。陆香芸却很平静，踏实中有一份坚决。“假期你有什么打算吗？”
崔艾佳问她。“清账。”
陆香芸勾了下唇角，笑中带着狠。崔艾佳微微一愣：“什么账？”
陆香芸说：“仇人的账。”
崔艾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