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有这种高级软卧包间,而且原来不是每列火车都有。段景川身份特殊,才有这种待遇。这节车厢,只有两个双人间。隔壁住的两个人,陆香芸没有见到。听声音应该是两位中年男士,段景川进去跟他们聊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火车向着北方轰隆隆地行驶着,陆香芸关上包厢的门,坐到窗户边,望向外面大片的稻田,突然有点想家。重生回来,爹娘和哥哥们都还活着,这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虽然之前进城上学,也不能经常回家,但毕竟离得并不远,随时可以回去。可现在要去京城了,那是离家一千多公里的远方。远得像是两个世界。这种距离让她莫名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坐在对面的崔艾佳从一本《解析数论》的上沿,抬眸望向眼眶泛红的陆香芸。“想家啦?”
“嗯。”
陆香芸撅起嘴巴,点了点头,委屈巴巴地说:“想我爹,想我娘。”
前世她第一次离开家是被带到京城,后来等她找回去的时候,全家人都没了。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重生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远走他乡。爹娘把她送到村口的时候,眼睛都有点红,娘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当时陆香芸忍着来着,还笑呵呵地安慰他们。可现在想起来娘说“闺女大了,总要离开的,留不住喽”,就有点要绷不住。崔艾佳放下书坐到对面的床上,轻轻地搂了搂陆香芸:“等放寒假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学习一忙起来,眨眼就过去了。”
“我知道。”
陆香芸轻叹一声,“我就是突然有点多愁善感。”
崔艾佳跟着叹了口气,“这种离别的感受,我就不太懂了,没法感同身受。”
她打小就习惯了分别,当时可能也有过类似的离愁伤感,但那时候太小了,早就把这种感觉给忘干净了。她跟父亲也没有生活在一起,这家呆几天,那家住个把月,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家的概念。没有根,也就没有惦念。去哪儿都一样,孑身一人。陆香芸捏了捏崔艾佳的脸蛋,半开玩笑似的感叹道:“哎,可怜的小孩。”
崔艾佳也学着她的样子,捏回去,用更夸张的语气说:“哎,可怜的小孩。”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突然就被逗笑了。她们倒在床上,笑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咱们在笑什么啊?”
陆香芸笑得还带着喘。崔艾佳说:“我也不知道呀。”
“好傻。”
陆香芸翻身坐了起来。“是太傻了,俩可怜的小傻子。”
崔艾佳躺着没动,眨着眼说:“我都笑饿了,拿点东西出来吃吧。”
陆香芸打开大书包,里面全都是娘给准备的好吃的。王善花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准备了,一点一点把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烤鱼干、卤花生、香肠、桃子罐头、茶叶蛋……看到这些,陆香芸又有点鼻酸眼热,不过她很快就把情绪调整好了。化食物为动力吧!一家人早晚会团聚的。她分了些吃的准备拿给那边三个人,结果一开门,看到段景川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你怎么在这儿呢?”
段景川看了她一眼,说:“这边空气好。”
“你坐这儿半天了?”
她问。“嗯。”
他点了点头。好吧,看来他是听到刚才她跟佳佳的那一通傻笑了。她正觉得丢脸,打算岔开话题呢,就听到广播里说道:“旅客朋友们,现在广播寻找医生。六号车厢有位乘客突发疾病,列车上没有随行医生。如果车上有医生愿意提供帮助,请联系乘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