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的报告单,检验时间是一周前。报告显示乔商怀孕九周。这样一算,现在的确已经十周了。陆香芸把报告单重新折好,打开乔商的书包,放进了里面的夹层里,“这种东西好好放,别让人看到。”
乔商看了陆香芸一眼,笑道:“你可真会操心啊!”
陆香芸挑挑眉梢,“我不给一般人操心的。”
“我真荣幸。”
乔商笑着点点头,“以后麻烦你多替我操操心,谢啦!”
“没有问题。”
陆香芸痛快地应下,然后收了收表情,严肃道:“你这都十周了,不能再做药流了,太危险,对身体也不好。”
乔商撇出一抹无奈的笑,“那我找刚才那个人做?”
陆香芸板起小脸说:“别乱开玩笑。”
刚才那个人肯定不行啊,问诊的时候没有把脉,没有验血,连医院的报告单都没有看。只问了怀孕几周,一看就不靠谱。陆香芸:“你比我还小啊?”
乔商轻笑,“不像?”
“不像。”
陆香芸半开玩笑道:“瞧你这幅看破红尘的样子,像六十岁的。”
乔商没接陆香芸的玩笑话,只轻飘飘地说:“六十就六十吧,多少岁都一样。”
陆香芸抿抿嘴,沉默下来。车子足足驶过了两站地,乔商才开口问陆香芸:“想出来了吗?”
陆香芸从思考中抬起头,“嗯?”
乔商笑了笑,“不是在替我想该去哪儿打胎吗?”
陆香芸口是心非道:“谁替你想了。”
乔商没再纠结陆香芸想没想的事,平静地说:“吃药没事,我之前十二周的时候吃的药,都没死。”
“……”陆香芸无语地一叹,“你不敢跟家里人说吗?”
“我没家里人。”
乔商说:“我孤家寡人。”
陆香芸:“……”“我妈也归西了。”
乔商脸上没有悲痛的表情,甚至带着笑意,“也是拍羚羊的时候出的事。”
陆香芸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按你之前的说法,其实挺浪漫的。”
乔商顾自说道:“我爸是为了理想,我妈是为了爱情。她想去完成我爸未完成的梦想,结果,跟我爸走了。”
陆香芸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浪漫了。浪漫个鬼!太悲伤了!“我大舅是我监护人,但他不管我,只定期给我点钱,我不可能告诉他我要打胎,更不可能去求他。”
乔商平静地说:“所以没人能去给我签字,你别瞎想了,没用。”
在剧烈晃动的公交车上,听乔商用低哑的烟嗓说这些话,陆香芸觉得心里特别堵得慌。“会有人去签字的,多想办法,总会有用。”
陆香芸说:“你必须给我去大医院做手术。你比我小,你得听我的!”
乔商心里的某根弦在这一刻突然动了,她扭过头看向窗外,眼底渐渐红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