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芸跟油脸男没有复杂的纠葛,事情比较简单,不到一个小时就调解好了。一开始油脸男那边还提出要医疗费,但陆香芸坚持不出这个钱。她凭什么?她这是正当防卫!她受到了调戏和骚扰,最后还让她出钱,还有没有天理了!油脸男被民警劝说了一通,很快就放弃了。而且他甚至同意了陆香芸这边提出的条件,立马给陆香芸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并真诚地表达了歉意。心里真不真诚就没人知道了,但表面上装得挺像的,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油脸男放弃得这么快,没有多磨叽一会儿,认错态度还这么好,陆香芸心里又有点失落。条件谈妥,调解好了,也就意味着她跟段老师马上就要分别了。这一刻终究是要到来的。机构的车就停在街对面,季康顺下车抽烟,随行的一个实验员跟下来,也点了一根烟。实验员问:“季老,用不用进去催一下?”
“不用。”
季康顺摇摇头,“小川不会跑的。”
实验员默默抽烟,没再多嘴。派出所内。陆香芸磨磨蹭蹭地走到段景川面前。“都完事了?”
他低声问了一句。陆香芸勾勾缠缠地望着他,“嗯……”段景川剥了一块橘子硬糖,递到她唇边。她不肯张嘴,他就轻轻地按了按她温润的嘴唇。麻麻痒痒的触感在她唇上迅速蔓延。这样下去只会更难受,更难以放手。陆香芸乖乖张开嘴,吃掉了这颗糖。味道真好,是熟悉到骨子里的清甜的橘子香味。段景川被她微润的舌尖烫了一下,忍住去吻她的冲动,克制地收回了手。“段老师你走吧,季老在那边等你半天了。”
陆香芸没去看他,视线落在了窗外。她不想把场面弄得太过难舍难分,那样感觉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段景川在原地站了三秒,转身走了。他走得飞快,姿态坚决,直到坐上了车,也没有回头。陆香芸一直望着轿车远去的方向,落了泪也浑然不觉。“哎呦,这把我们给揍得屁滚尿流的,你自己怎么倒哭了。”
油脸男要写保证书,所以晚了一会儿。陆香芸抹掉泪水,偏头看他,缓缓说了一句:“谢谢你了。”
“啥?”
油脸男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陆香芸浅浅一笑,抬高了声音,“我说谢谢你。”
要不是油脸男搞了这么一出,她很可能就没有机会跟段老师告别了。也就听不到他说“我爱你”,更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她有多爱他。油脸男茫然不解,“什么玩意,你脑子被驴踢坏了?谢我干啥玩意!”
陆香芸跟几个办事民警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派出所。“喂,你给我说清楚再走啊!”
油脸男朝陆香芸的方向追了两步。一号民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还没老实呢?保证书白写了?你让人家说清楚什么啊!来,有什么疑问,我给你解释解释。”
油脸男不敢跟民警造次,“那丫头刚刚跟我说谢谢,这多奇怪啊,我就问问谢我啥。”
一号民警松开他,说:“快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耳朵肯定被踢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