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乐得跟钟冠林这么“父慈子孝”,不必他问,就“坦然”开口了。 “也不瞒爹,除了给你的这些以外,我还炼制出了一百六十颗,八十送给少乾,八十他帮我卖给了邬家丹药堂,卖得的银钱全部归我。”
他竖起两根手指,眼里的光,闪闪亮,“我的成丹几率,是二成。”
初学就有二成!钟冠林飞快地在心里计算一番,简直要悔青了肠子——哪怕小六儿炼制其他丹药时天赋稍弱些,以后的成就也不可限量。 倘若没有把他嫁出去…… 不过钟冠林城府很深,面上没显出什么来,而是笑吟吟地收了匣子,又抬手摸了摸钟采的头,亲昵地夸赞:“不愧是我钟冠林的儿子!”
他心里暗想:幸好小六儿跟他关系好,以后他只要大力支持,即使日后钟家能得到的好处有限,他这个亲爹还是能沾不少光的。 钟采笑嘻嘻地继续聊:“接下来我准备炼制护颅的丹药,就那个护首丹,爹你知道的吧?只要炼成,这个很赚钱的。”
钟冠林非常豪爽:“你要学,做爹的支持你!这样吧,爹给你凑一万副药材,你慢慢来,别担心药材不够用。”
钟采连忙摇头,假意拒绝道:“哪有出嫁了还总找老爹要钱的道理?不用破费了,我存款还挺多的,少乾也给了我几万金,够我买药材的了。”
钟冠林刚才只顾着震惊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听这语气……小六儿跟邬少乾已经这么亲近了? 但想想也是,邬少乾曾经是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小六儿的价值?何况他俩都是生米煮成熟饭的夫夫关系了,就更容易拉近关系。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钟冠林面上却是哈哈一笑:“你夫君给钱是你夫君的事儿,做爹的知道儿子有天赋,怎么能不帮忙?听爹的,该给你的要给。”
钟采故作思索,迟疑着说道:“也不能总拿爹的家底,不过我也知道爹的关心……最多五百副,要是这些炼完都还瞧不见希望,就是我不擅长这种了,也该及时止损,换其他的丹药来炼制了。”
钟冠林觉得也对,不由欣慰地点头,夸赞道:“吾儿心里有章程,真是好极了。”
钟采很满意,确实不能薅太多,细水长流嘛,但适当的可以。 “要是我能炼出来,也还是给爹送几颗。”
钟冠林慈祥地说:“好。”
就是这样,以后能炼制出更高级别的丹药时,也别忘了他。 于是又有好一番的父慈子孝。 等钟采回去邬家的时候,就带上了价值一千金的、护首丹的药材。 · 邬少乾看着地上堆积的几篓子药材,挑了挑眉。 钟采口若悬河。 “我想过了,阳极丹这边没人见过,我要是炼制了,就算去周围几个城池里卖,也很容易被人发现是我炼制的,不就也让邬家知道了吗?所以我这次准备两种丹药一起学,要是顺利的话,对外我就拿出护首丹,私底下把阳极丹全都卖掉……” 钟采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的计划,言语间完全没觉得会炼丹失败,简直是很自信了。 邬少乾见好友这样,心情也很好,一边听,一边附和地点头。 钟采得到了想要的回应,那更是兴高采烈的。 就在这个时候,钟大突然进来禀报:“两位公子,外面有客来。”
钟采和邬少乾对视一眼。 这应该是售卖丹药的后续来了,反应真快啊。 不过两人都清楚,在邬家混着,还要受邬家庇护,主动点表现能力没坏处。不然以后被邬家发现了钟采的天赋,对他们有芥蒂就麻烦了。 钟采说:“请进来吧。”
钟大很快出去开门。 邬少乾和钟采也站起身,走出二门。 · 院门大开后,进来一位做管事打扮但相当精壮的中年男子。 在他身后,翩然走进来一群婀娜多姿的美人,清丽的、明艳的、妩媚的、柔美的……可谓燕瘦环肥,应有尽有。 邬少乾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中年男子实力高强,虽是仆从,却只拱手为礼,语气恭敬道:“见过少乾公子,钟丹师。”
邬少乾对钟采介绍道:“这位是父亲的死卫,达管事。”
钟采就笑着跟邬少乾一起回礼,客气地说:“达管事此来,可是家主大人有什么吩咐?”
阿达长得粗莽,却很能说会道,当下也很客气地开口:“家主大人听闻钟丹师能力出众,深觉怠慢,因此吩咐属下带了几个婢子过来给钟丹师使唤。钟丹师随意挑选,若是能看得上,都留下来也可。”
钟采一眼扫过,问道:“你们都有什么拿手的本事?”
还以为会给点资源,没想到是添补人手,也行吧。 美人们都是一愣。 邬少乾刚生出几分不快就听到这话,不由顿了顿,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钟采也不傻,马上反应过来,顿时脸色铁青。 仔细再看,才发现那群美人里除了七八个年华正茂的美貌少女外,还有不少容颜出众的女装大佬,这他妈什么意思?给他送暖床的是吧,打他哥们儿的脸? 钟采努力保持冷静,让自己不要破口大骂。 归根到底,这是邬家的一片“好意”。 瞧瞧多“贴心”,如果他是被迫嫁过来的直男呢,可以随便挑婢女,反正大门一关,在哪伺候谁知道呢?要是他本来就喜欢男色,邬家还怕他不满足,带来的这一串儿里不管在上还是在下的人选都有呢!还特意让男的都换女装,怎么,掩耳盗铃啊?穿女装就也是婢女了? 气死他了! 忍了又忍,钟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晚辈对少乾的情意,天地可鉴,正想着人手不够,照顾他不够周到呢。家主大人真是帮了大忙,就请擅长缝补的、能做点心熬药膳的留下吧,要是还能手脚麻利会干杂活更好。”
阿达懂了,深深地看了邬少乾一眼。 邬少乾面带微笑,虽然不同于以前的冷酷高傲,却没什么病弱的感觉,依旧是个器宇轩昂的大好青年,气度也依旧远胜过邬家一众年轻子弟。 阿达转头看了眼美人们,说道:“有会这些的吗?给钟丹师瞧瞧。”
随着他的话,有五个男女悄然上前一步,裣衽而礼,细声道:“见过钟丹师。”
钟采不由后退一步。 邬少乾好笑地抬手,撑住他的腰。 钟采嘴角微抽,说出自己的要求: “平日里我二人在内院,仆婢不可进入打扰。”
他俩情比金坚——兄弟情也是情。 外人别想掺和。 “性子要老实。”
少说话多做事。 到目前为止大概都是能接受的,并没有任何一位退出。 最后,钟采开大了,表情很严肃,显然相当认真。 “最要紧的是绝不能让少乾不高兴。”
“少乾有一分不高兴,我就有十分不高兴,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阿达目光微动,沉声承诺道:“钟丹师请放心,倘若他们叫你不满意了,只管退回到属下手里,必然不会碍你的眼。”
钟采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了。”
这番对话一出,五个美人,直接走了仨。 留下的二人里,水红裙子的明艳少女态度很恭敬,也没有弄出什么娇态来,规规矩矩的。 “婢子会烹饪,尤其擅长做点心,也知道几分药理,会几样药膳。恳请两位收留。”
另一边,水绿裙子的女装大佬依旧像个妩媚的少女,但目不斜视的,同样老老实实。 “婢子在缝补绣活儿上还有几分能力,恳请两位收留。”
阿达取出两张死契,交给了钟采。 钟采接过一看,规格很正常,水绿裙子的女装大佬叫碧岑,水红裙子的婢子叫巧荭,今年都是十七岁,他们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开启神魂秘藏,都是黄品下等的资质。 阿达没再多留,带着其他美人离开了这个小院。 人走后,钟采一边把死契交给邬少乾查看,一边故意对他抱怨起来:“老邬,在你爹眼里,我难道长了一张好色的脸?男男女女的是真不怕耽误我炼丹啊,我这可才会炼制补气丹呢。”
邬少乾看过死契,塞回给钟采收好,说道:“除了体贴你外,还试探你的定力,所以送来的都是皮囊好的。而他们资质都很普通,就算你都留下了,也用不着心疼。”
他弹了钟采的额头一下,又笑话他,“哪怕你日后贪恋美色不知上进,以你现在的实力也是值得这些的。”
钟采见邬少乾没在意这事,心下微松,就吩咐起新来的两个仆婢来。 “碧岑就只管做衣裳,少乾每月都得有新衣,要最好的,需要什么料子列出来上报,我会批给你银钱去买。”
说到这,钟采瞥一眼这个毫无违和感的女装少年,嘴角又抽了抽,“做仆从还是做婢子,随你自己。”
碧岑讶然,连忙应道:“是。”
钟采又吩咐巧荭道:“以往药膳是分配给周林的,你以后跟他一起,谁手艺好就谁做。此外每日的点心要备上不同的,最好是把药膳融入点心里,味道好些,能方便吃用。怎么做,给谁做,你自己去问周林。”
巧荭也立即说道:“是。”
钟采想了想,最后吩咐道:“行了,你们怎么住去问向霖。非得进内院之前必须通报,我和少乾在忙的时候就报给向霖。”
碧岑、巧荭自然连声再应。 钟采就没再管他们,拉着邬少乾回内院去了。 向霖从角落里显出身形,让苗花苗叶、周林董金分别搬到一起,再让新来的两人各住一间。 众多仆婢都没有异议,纷纷忙活,彼此熟悉。 碧岑帮着巧荭收拾东西,在不经意对视的时候,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两人是在同一个地方被培养出来的,并不在同一个班子,只算是认识。 像他们这样的人要么出身穷苦被家人卖了,要么是被搜罗的孤儿,要么父母就是仆从……都是很小就进了邬家,受到邬家的教养之恩,长成了也得任由邬家安排。 “巧”字一批的美婢、“碧”字一批的侍僮资质都只是刚入黄品,所以列为第三等,不比玄品资质的顶级仆婢那样有诸多选择,发展好的甚至有机会做正妻或是入赘,得到跟邬家族人一样的待遇。 这次阿达管事要一批容貌出众的男女去给一位丹师挑选,自然很多美人愿意,碧岑和巧荭考虑到侍奉好了有机会得到丹药赏赐,也加入其中,又因姿色上等顺利入选。 · 碧岑轻声道:“钟丹师对少乾公子如此深情,你我日后定要将少乾公子放在重中之重,万不能有丝毫怠慢。”
巧荭也郑重说:“千万别急着冒头,也别去两位主子面前碍眼,只管守着本分。时日还长着呢,总能叫两位主子看见咱们的忠心。”
——两人都没想到自己苦练的手艺反倒有了用处,要是努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两位主子的心腹,这不比给人暖床强? 碧岑笑道:“一同尽心办事。”
巧荭也笑应道:“正该如此。”
两人很快商议起来,比如先给两位主子做什么衣裳、需要什么料子;做什么点心、备什么膳食、要什么食材……说着还取出纸笔小心记下,又写写画画、增增减减…… · 屋顶角落,一道难以察觉的灰色人影闪过,快速地进入内院。 钟采听完向霖的禀报,点头道:“安分就好,只要他们尽心办事,月例上不要亏待了。”
向霖恭声应了,又闪身离去。 钟采回头看向邬少乾,笑吟吟地说:“老邬,还陪我去炼丹?清理丹炉、处理药材之类的,全都要靠你啦!”
邬少乾调侃道:“啧啧,可真得让人瞧瞧,咱们天赋非凡的钟丹师,原来是这么个懒蛋。”
钟采扯着人往修炼室走,得意洋洋地说:“瞧就瞧呗,我怕啊?只要我能炼丹,谁管我懒蛋不懒蛋!”
邬少乾没好气地轻拍他的后脑。 钟采甩了甩脑袋,反正不疼。 邬少乾无奈道:“在新丹药炼成前,药材还是得自己处理,等你手熟了再交给我。”
钟采嘿嘿笑:“放心放心,我可不拿这个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