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支镇定剂刚摄入完,‘赤兔’身子便彻底疲软下去,两只前蹄率先倒下,接着整个摔倒在地。霍商也因为惯性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开了‘防御模式’并没有受伤,但头确实晕的厉害。霍商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新换的孺裙此刻满是泥泞,还有几处被勾破了,头发亦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不已。‘赤兔’此刻正安静的躺在那儿,纹丝不动。霍商皱起眉头,‘赤兔’平时里最是温顺不过,今日为何会突然发狂?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正准备上前查看一番,这时忽然有一支弓箭直直朝着她面门射了过去——眼看那只箭就要穿过她脑袋,结果不知为何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只箭忽然好像失去重力一般掉落在了地上。霍商呼吸微窒,方才那一瞬间她周身所有的血液都直冲天灵盖,虽然她知道她开了防御模式不会有事,但那种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恐惧感实在令人难以克服。远处身着黑色华服,面容冷峻隽秀的男子缓缓蹙起眉头,接着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弓箭,薄唇不由抿的更紧了。怎么会这样?他向来百发百中,从来都没有失过手……等霍商抬眸四处查看时,周围早就没了人影,她并没看清这弓箭到底是谁放的。“商儿!”
谢昀急切而充满担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霍商顿时抬起眸子循声望去,在见到谢昀后,她立即红了眼眶,羸弱可怜的喊了声:“皇上……”谢昀不顾身份的冲上前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原本紧张不安的情绪才渐渐消散,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想到什么,立即紧张兮兮的松开她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你告诉朕哪里疼?”
霍商满脸后怕:“臣妾就是觉得头有些晕……幸好‘赤兔’跑到一半突然没了力气晕了过去,臣妾这才得已侥幸逃过一劫……”谢昀再次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过了许久谢昀才终于从失而复得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再次松开霍商,满脸厉色的与她对视,压迫感十足道:“你知不知道擅自闯入猎狩场有多危险?明明不会骑马为何还要逞强?是不是朕平时太惯着你了,你才敢在皇家猎场如此胡作非为!”
霍商不知是觉得委屈还是被谢昀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到了,眼泪就跟散了的珍珠似的滚滚而下。她弯腰行礼,语气哽咽:“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霍商死死咬住唇瓣,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老板觉得她错了,那她就是错了,先赔礼道歉总没错,姿态放的越低老板就越不忍心责罚她。当然这一招仅仅对有良知的老板才奏效。发完脾气的瞬间谢昀其实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情绪失控,明明她此刻平安无事的站在他面前。从前猎场内也发生过意外坠马事件,当时也是因为马匹突然发狂不受控制,只是那个侍卫没有霍商这般好的运气,直接当场身亡。谢昀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若是霍商今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该怎么办……他实在不敢深想下去,这才会情绪失控。谢昀调整了下情绪,温声说:“对不起,朕不该冲你发脾气。走吧,先回去让太医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话落谢昀便眼尖的注意到地上掉落的弓箭,他目光倏地变了,弯腰将弓箭捡起来细细打量,脸色不着痕迹的沉了下去。霍商暗暗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方才她就觉得这支弓箭来的有些不同寻常,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放的。敢有这么大胆子袭击妃嫔的怕是只有平阳王一人了。平阳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也是当年储君人选之一,自从谢昀登基以来,他便一直都心有不服。甚至有传言说平阳王暗中招兵买马,意图谋反。霍商解释道:“方才这支弓箭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好在臣妾及时避开了,看来臣妾今日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谢昀对于她的话深信不疑,毕竟霍商本生就会武功,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往后余生你都会平安顺遂了。”
“借皇上吉言。”
谢昀随手将弓箭扔给一旁的侍卫保管,然后翻身上马向她伸出手,示意她上马。霍商咽了咽口水,嗫嚅着没有动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她才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她看见马匹就会本能的从心里产生畏惧。谢昀知道她在怕什么,他面色温柔的看着她,极其耐心的安慰她:“它叫腾云,跟了朕许多年了。况且有朕在,朕会保护你。”
要真出了事,谢昀也只是血肉之躯,拿什么保护她?霍商可没有那么好哄骗。想到自己已经开启了防御模式,霍商这才克服心理障碍的上了马车。谢昀自信的以为霍商是因为相信自己才上了马,商儿定然是爱惨了他,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他。谢昀心底一片柔和,他怕商儿会害怕,特意让腾云带着他们慢慢走回去。霍商却嫌弃速度太慢了,就这速度还不如自己走回去呢,她白白克服心理障碍了。“皇上,臣妾觉得头晕的厉害,咱们快些赶回去吧。”
霍商只好编了个理由。谢昀这才加快了速度。刘太医为霍商把完脉后直呼奇迹,他惊叹不已:“微臣从未见过有人坠马后竟然能够毫发无伤,汐嫔当真是福大命大,菩萨保佑啊!”
除了这个理由刘太医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说辞。谢昀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怀疑起了刘太医的医术。“刘太医,你要不要再把一次脉?”
他略显迟疑的问。从马上摔下来不亚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么惊险的事怎么可能会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