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弄玉登上阁楼,揽着直削的肩膀,郑泽脑子里想的却是紫女。这世道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一个女人支撑着这么大的家业。
如是她孤身一人,即使不算那妩媚容颜,凭借玲珑心思和武功手段,她大抵能过的比绝大多数女子更自由,更惬意。 只是,有着紫兰轩的牵绊,所以即使刘意当场怒斥,她也是以笑颜相对。纵然事后清算,但当着众人面,却还是固守着自己的仪度和谦卑。 犹记得即便是在原著之中,刘意就曾当场甩脸色,朝着紫女脸上扔酒盏。 若是个没功夫的女人,那一下便是要毁容的。他那么做,也许比取人性命还要令人痛苦。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一些心思驱散,随口与刘意附和两句,便转头看向弄玉。 “不是说不需接待客人吗,怎么来了前堂?”此时的弄玉微垂着脑袋,额前的刘海略微掩住面容,一时间,在人前的端庄弄玉和私下略带俏皮之间有些切换不过来。 不想让他发现,如今却演变成如此尴尬场面。 “今日客人有些多,我来帮帮忙。”
她小声说道。
许是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又或者与郑泽这般咬耳朵式地交流有些不自在,她如流水般清澈自然的声音丝毫没有底气。 看着她略显紧张羞怯的模样,郑泽想到了她的母亲胡夫人。 悄无声息地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收了回来,感受到少女僵硬的身躯稍微放松了些。 “稍后只需看着,无需说话,不会有事的。”郑泽轻声说道。
听着少年坚定的安抚之音,弄玉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清澈目光,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嗯。”另一边,紫女没有先去处理刘意之事,而是来到卫庄所在的房间中。有些事情,还是要商量之后再处理才是。 留意到那剑架上空空如也,紫眸看向站在窗边的身影。 “你要出去?”
卫庄没有回头,迎着朦胧夜色,下方已经没有了精锐骑兵的身影。 “野兽往往在奄奄一息之际隐藏着致命一击,失败者通常都跪倒在黎明之前。”
淡漠的声音在雅间中想起,他似乎始终这般。
身后,紫女微微思量,“你的意思是,九公子有危险?”说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刚刚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郑泽,与郑泽一样,她也有些不理解卫庄为何会比自己更加关注这个人。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白发青年在意的事情很少,他眼中的世界也许与他人并不一样。 “风浪转瞬即逝,平息过后,才能看到谁是溺亡者。这个人的事,你们可以不用查了,等到水面下沉,真相会自己浮现。”
话音落下,巍峨泰然的身影从轩窗而出,只留下窗后的紫色帷幕,被夜风席卷,飘飘荡荡。 只留下紫女一人,她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平静的夜色,其中汹涌诡谲变幻莫测。 抬起洁白的手,一边将窗户合上,一边思量,军饷消失的那晚,卫庄归来之际曾提起过,他身上隐藏着九层境高手以下都对付不了的力量。 不同于焰灵姬,她习惯了揣度事情背后的深意。就像今晚郑泽突然造访,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更让她疑惑的是,从卫庄的态度来看,他似乎认识此人? 思索未果,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些思绪甩了出去,她懂得好奇心应该适可而止,只是有些担心弄玉,此前放任此人接触,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 不过想来以弄玉蕙质兰心,应不会轻易为男子所动才是。 当她带着一身华服,略显不安的红瑜去见郑泽的时候,雅间之中的景象却让她微微一愣。 房中只有弄玉端坐在桌案旁,静静看着站在窗边看夜色的男人。 如是不来打扰,这般好似一幅绮丽画卷。 不过此刻紫女也不往深处想,只是疑惑道:“刘大人呢?”
看着窗外长街上,一辆马车疾驰,朝着远处行驶,郑泽轻轻说道:“也许……是赶着投胎去了。”
他已经感受到,那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意,随着刘意离开而消失了。 想起来,当初刘意陷害李开让他逃过一命,后来杀断发三狼又跑了一个人,办事不干不净,也是他该死。 走到郑泽身边,看到刘意居然就这样回了家,紫女有些意外,“他有这么容易打发?”
此前看上去,那刘意虽然看起来与与郑泽交好,可那股倨傲是掩藏不住的。 撇了撇嘴,什么事情能让刘意着急走呢,自然是告诉他有人偷你家了。 你家夫人趁你出来,在家里私会前男友,你害不害怕? 回过头,看了眼紫女身后,那个一身华服的女子,她穿着弄玉的衣裳,但是气质却与弄玉大相径庭。 收回目光,没有回答紫女的问题,只是说道:“看来今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紫兰轩也许应该再考虑一下,如何在这场漩涡之中自处。”
不论之后的事情会按照哪一步发展,总之眼下的局势越乱越好。这座城里能给人致命威胁的不多,血衣候绝对当属前列,这也是他来紫兰轩的目的之一。 没有说告辞,郑泽跳上窗弦一跃而下,看着又一个从窗户离开的男人,紫女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 突然觉得,他与卫庄好像有些相似之处。 …… 深夜的司马府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宁静,刘意火急火燎赶回来,郑泽没有说那人的身份,但是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当年的李开,居然没有死?! 此事不仅关系到胡夫人,还有他如今的位置,如是当年的事情揭露出来,是一桩大麻烦! 只是,他没有感受到,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随着他走进家门,也一同闯入了司马府。 而这道黑影也没有想到,在他身后,两道身影更加轻盈诡异,站在院墙的视线死角处。 “看起来,鱼儿上钩了!”
“我觉得你最近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颀长的黑色身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嘴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如果不能说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
“有意思!”
墨鸦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眉头一皱,乌鸦闻到了院落之中死亡的味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