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陆家的院子。
毕竟整个村子就这里人多。 “请问……”妇人拦上的端着盘子正准备上菜的王巧萍。 “陆家往哪里走?”她问道。
“陆家?”王巧萍看着眼前的妇人:“我们这儿就是陆家啊。”
“你是谁啊?你找我们家干啥?”
王巧萍这种土生土长的乡里人,面对没有见过的外乡人,她习惯性地多一个心眼儿。
那妇人却是睨了她一眼。 “哼”地一声冷笑。 “我是柳红英。”“柳……柳红英……” 王巧萍念叨了两遍,好耳熟的名字啊。 “哎呀,是亲家啊!”
王巧萍忽然想了起来,绉雅倩以前跟她说过,她妈妈就叫柳红英嘛。
“你瞧我这脑子,啥事儿都记不住,快,快,里头坐。”王巧萍脸上簇起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拉着柳红英往屋里头去。
柳红英却是一把扯过了自己的手。 “你少跟我套近乎,谁跟你是亲家?”这一态度,叫王巧萍的脸色僵了僵。 她其实原本与柳红英不熟,只是知道这么个名字,当年永国和雅倩结婚的时候她原是提出过要去拜见亲家的。 但是雅倩却执意不肯,她没了法子,也只能作罢。 此刻见着亲家,她是看着雅倩的面子才这么热情的,谁料对方直接给了她个没脸。 还是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儿。 本来陆家现在大坪村名声就望,这让王巧萍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你来干什么?”
恰好在这个时候,绉雅倩赶了过来,对着柳红英便是一句冷声的质问。 这态度,可不像是对自己的亲妈,倒像是面对仇人一样。 绉雅倩起先看见柳红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直到看到她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她才确信,这不是自己那么妈,还能是谁? “雅倩……” 柳红英一看了绉雅倩,态度倒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雅倩,妈可终于找到你了。”
柳红英激动地上去想要拉绉雅倩的手:“妈足足赶了两千多里的路啊,可算是找到你了。”
绉雅倩却往后退了两步。 “找我干什么?怎么?家里又缺钱用了?”
她冷笑着问。
柳红英一抓抓了个空,还有些意外。 “雅倩……”这个时候,绉明德的老婆,孙敏站了出来:“你这是怎么跟妈说话的?”绉雅倩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了孙敏一眼。 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尘的往事,眼底中有片刻的情绪汹涌。 随即才淡了下去,化作冷漠的神色。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妈,我们家也不欢迎你们,请你们赶紧离开吧。”
“你……” 显然,绉雅倩的态度让孙敏有些恼火。 “雅倩……” 这头的柳红英却直接红了眼眶。 “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问:“十年了,你一离家就是十年,你没有回过一次家,没有往家里寄一封信,现在我们找来了,你还是对我这种态度。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要不,我给你跪下吧。”柳红英的眼泪说掉就掉,膝盖一软,还真要跪下去。 王巧萍吓得不轻:“诶,亲家,使不得,使不得啊……” 她说着话,赶紧上前去吧柳红英拉住。 说实在的,王巧萍还有点发懵,这前后的反差来得太快了。 柳红英刚才和她说话的时候多神气啊,这才前后多长时间啊,这就要下跪了? 就是翻书也没这么快的啊! 可是偏偏现在这么多人,总不能真让她在这儿跪着吧。 “亲家,我二儿子今天结婚,这天色也晚了,要不你先在家里住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行吗?”
说完了,又冲着绉雅倩使眼色。 “雅倩,你看这……毕竟是永家好大的日子,你不看其他人的面子,到底看看永家的面子,行吧?”
绉雅倩也听王巧萍的话,毕竟今天是陆永家的婚礼,要是闹得太僵了打的是陆永家的脸。 “你先住着吧,明天再说。”
她只能这么对柳红英道。 柳红英一听这个话,脸色一变,膝盖一挺站起了身,甩开王巧萍的手,转身就往陆家里头去了。 明天就说明天说,反正现在已经住在这儿了,她还怕他们赖得掉不成? 王巧萍望着忽然空了的手:??? 这……这是个啥人? 还好,不管柳红英如何奇葩,这个婚礼是成功举办了,两个新人被送进了洞房。 原本村里人还想闹洞房的,却被陆闻祁打住了。 “可以了,可以了,人家现在是西式婚礼,不兴我们村里的那一套,没闹婚那一说,大家都回吧,回吧……” 还有些人不服气呢。 “哪家结婚不闹闹啊?咋到你家,吃了饭就把人往外赶啊?”
“我说不闹就不闹!”
陆闻祁梗着脖子瞪着眼。 人红霞是文化人,结婚前陆永家就把这事儿给陆闻祁交代过,儿子交代的事情必须办到。 “别人家啥习惯管我啥事?反正我陆家就是不闹!你要敢进这个门,你给我试试!”
陆闻祁好歹还是大队长,他这样子板着脸,还是有几分唬人的。 村里人没法,只得瘪瘪嘴走了。 他们原本看着那新娘子这么漂亮,他们娶不上,心里就盘算着等晚上好好儿闹一场洞房呢,结果,遇了陆闻祁这么一个拦路虎。 好不得劲儿…… 此时杨红霞正在屋里趴在窗前看着。 看着陆闻祁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乐得“咯吱”“咯吱”的。 “他们走了。”
她转过头来对陆永家道。
陆永家从柜子里面拿了两床被子来,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你别看我爸在外头不着调,在村里还是有威信的。”
“你干什么呢?”
杨红霞看着他拿被子。 “我给你再垫两层褥子,垫软和点,不然你明天早上起来该喊全身疼了。”
陆永家知道,杨红霞平时睡的可是国外买回来的席梦思,皮娇肉贵的,头一遭睡这木头架子肯定不习惯。 杨红霞却红了脸。 “讨厌,你这个流氓。”
什么浑身疼,不浑身疼的,平时穿起白大褂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还会说这种虎狼之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