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凡是晚上值班的员工,经常能看到殡仪馆到处有人走动,有的时候刚发现人影,追过去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或是他们一回头,看到走廊里站着某个穿寿衣的男男女女,揉揉眼睛又会消失不见,这种事情越演越烈,甚至某个中午打瞌睡,会被莫名的声音叫醒,说这是他的位置,等到一起身,又是在梦中猛地惊醒,身边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有人在单位值夜班时,半夜听到咣咣敲门,等打开门,就见到一位浑身是血的阴魂。更可怕的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新出殡的死者当中,准会有与那昨夜阴魂一模一样的人。连续好几天,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把一些刚上班的年轻人,吓得根本不敢来了。直到大烟筒上开始浮现手印,这种情况变得更加频繁,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几个手印,不知道这几日怎么了,手印越来越多,有时候早晨来上班,整个三十多米的大烟筒,从上到下,数十个血手印一个挨着一个浮现在烟筒上。殡仪馆想了很多办法,始终没解决,由于大多数人都听过皮六,知道老爷子年岁大,懂得东西多,不仅仅会缝尸,像一些驱邪禳镇的活儿也懂一些。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老爷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去洗头房按摩,由于不攒钱的习惯,到月底准会花光最后一分钱,没钱就赊账,洗头房的娘们都熟知皮六,为了赚钱,皮六也会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洗头房的姑娘们要是生意不好,跟着皮六发几声嗲,皮六就会给她们做“皮娃娃”。小娃娃大概有钥匙扣那么大,有鼻子有眼,这种娃娃只要装在尿盆里,每天清晨醒来敲三十六次,保证一天生意兴隆,到了夜里睡觉前,再丢进盆里五毛钱即可。皮娃娃的效果只能持续七天,七天之内特别忙碌,简直把人累得走路分岔,生意好到没边,所以市里那些洗头房才准皮六赊账,换成别人,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借着机会,馆长想求皮六帮忙看看,火葬场最近到底怎么了?可他却告诉刘馆长,说这个事儿他解决不了,只能找我。馆长听完了直接说:“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师傅既然是敞开门做生意的人,这样吧,您开个价。”
我听他说完这件事,心里面也在琢磨,很有可能是风水出了问题,具体还要看过才知道。来之前帮皮六还了债,我合计这钱也不能就我一个人出啊,所以直接开了两万。馆长根本没还价,当场要付钱。两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虽然我曾干过三万一卦的事情,可大款不是天天有,越有钱人心越精,肯花这么多钱找我们看相改风水的,多数是造下很深的业障,我若帮着解决,必然会违背公序良德,损害自己的德行因果。寒毒发作时的模样,早已在我心里扎了根,我可不敢再冒险为所欲为了。不过,殡仪馆确实是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虽然大多数地区都实施火葬,诈尸一说非常罕见,可死人身体里的殃气并不会被烈火消灭,再加上这里每天都是生离死别的痛苦,负能量的堆积,让一些百无禁忌的人很容易撞见不好的事情。钱的事儿我告诉他不急,刘馆长问我:“小师傅,那依着您的意思,火葬场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我说:“光听你说的,我暂时还没办法判断,这样吧,咱们吃完了一起去绕绕。”
“这事儿还是你们去吧,我眼神儿不好,去了也看不清楚,不如留下来多吃点。”
皮六眼皮都没抬。刘馆长看了我一眼,尴尬道:“师父..这..。”
我站起身,点点头让他在前面带路,馆长非常客气,带着我在殡仪馆转了一整圈,我发现这里除了阴气重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殡仪馆阴气重不是很正常吗?白天阴阳二气不太明显,于是我建议等晚上再来。馆长眼巴巴看着我,“小师傅,我可全靠您了,如果解决不了这里的麻烦,我这个馆长可能真保不住了。”
现在这个社会,封建迷信谈鬼论神是禁忌,火葬场又是公立单位,虽然可以打民俗的擦边球,但如果让人知道,员工都因为怕鬼不来上班,肯定会追责馆长的责任,他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如果弄出乱子,可能就没办法调回局里面工作了。现在天也快黑了,我让他放心,等到了亥时之后阴生阳消,才能看得更准确一些,这次看完了,我一定会给他留个交代。刘馆长方才松了口气,他问我干什么去?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不如留在殡仪馆休息,存放骨灰盒的悼念厅有一个小屋,里面有空调、WIFI,要是不忙,就留下。我连连摇头,虽说自己也是玄门中人,可与一屋子骨灰躺在一起,感觉肯定是不太舒服,况且我还得把皮六送回去,就他这个“黑眼瞎”的眼神,不管他,真怕走丢了。就这样,刘馆长先安排车把我们送走,约定了一个时间见面,我跟皮六一起去了他家。结果,刚下车皮六就说他骨头有点发紧,要去洗头房做个按摩,还问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