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视线齐齐落在闻淮身上, 而此时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江知野怀里。
怎么办,要误会了,会不会误会他占江知野的便宜! 闻淮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他硬着头皮强装镇定,不动声色地伸回手和江知野拉开了些许距离, 不紧不慢道:“刚刚没吃早餐, 有点低血糖, 头晕没站稳,不好意思, 我先进屋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缓解一下。”闻淮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他没去看江遇和江南一的表情, 而是眼巴巴望着江知野,心里拼命祈祷这些人都赶紧信他。 况且他一离开就给江南一和江遇腾出了位置, 自有人会主动来扶着江知野。 江知野垂眸看着突然空了的手微微一愣,他抬眸看向前方两人,再看看闻淮,只见对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焦急与祈求, 于是唇角一勾, 笑着说了句好。 一听这话, 闻淮如释重负,他这也算解释给前面的两人听了, 江家兄弟俩应该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吧, 夹缝中生活真的太难了。 于是他赶紧加快步伐朝大厅门口走去,在经过江遇的时候, 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对方似笑非笑且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在一边的管家似乎担心他的情况, 替他引路挡住了那不太友善的目光。 唔,为什么要让他一个社恐经历这些。 江遇看着进屋的两人放慢了脚步,直到江知野跟上来才饶有兴味道:“你们关系似乎还不错。”
他本以为江知野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没想到对方居然应了一声,震惊得江遇呆呆站在了原地片刻,变成了最后一个走进大厅的人。 他就纳闷了,闻淮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能吸引他弟和江知野的,他弟比较单纯,闻淮救了他一命,他能理解,那么江知野这个bt呢? 居然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他倒要看看这个闻淮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 “几位先生先在大厅歇息一会儿,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一下,待会儿会有人给新来的两位安排吃住。”
话说完,管家礼貌地点点头就离开了。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人领着江遇和江南一去住处。 现在大厅里就只剩下闻淮和江知野。 闻淮看着玻璃窗外三人走远的背影,那方向明明和他与江知野住的地方截然不同,这让闻淮不禁纳闷,明明他们周边还空着不少房间,他们又是一起的,为什么不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虽然他自己也不愿四人住在一起,毕竟那场面他不敢想,江知野就住他隔壁,他怕晚上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只是这件事越想越奇怪,所以这分房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他刚想发问,视线环顾了一周才发现大厅居然只有他和江知野,就只好作罢。 不过这庄园哪哪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安,至于具体怪异的点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毕竟这庄园过于美好,进来的人都不想出去吧,可就是这一点他也在担心,毕竟也不知道主角团会在这里待多久,原文里根本不会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为了任务的进展,或许他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毕竟肯定不是在这儿找到D博士的。 不过话说回来,江南一和江遇才刚来没发觉庄园的怪异很正常,那江知野就没察觉到异常吗? 闻淮的视线挪到了坐在矮桌边单人沙发上看书的江知野身上。 燥热的天气,伴随着蝉鸣,窗外大树间落下斑驳的光影,窗边的纱帘被微风吹起,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江知野安安静静坐在桌边,骨骼分明的手里捧着一本白皮书,神情认真且专注,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闻淮记得昨日他来的时候,有个男人也在这里看书,他不记得那人是谁了,是个他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他只记得对方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有轻微的兔唇。 闻淮收回思绪,犹豫了片刻朝江知野走去,他轻轻坐到了江知野对面的沙发上,对方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抬眸看向他,一双湛蓝的双眼在晴朗的日子里也越发透澈,专注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声音清浅道:“怎么了?”
闻淮试探性地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昔拉庄园怎么样?”
看着闻淮询问的模样,江知野身子微微前倾,用手压住书本翻开的地方,另一只手微杵着下颌,他看向闻淮简洁明了给出了几个词。 “和平、安逸、其乐融融,怎么了吗?”
闻淮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喜欢这儿吗?”
江知野脸上的喜悦十分明显:“当然,难得在末世有这么祥和的安身之处。”
听着江知野下的结论,闻淮欲言欲止:“那你不觉得......”然而话说到一半却没说完就停了下来,他干巴巴转口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还是觉得这事得私下和江知野说,这里毕竟算是庄园的公共场所。 江知野浅笑着应了声,视线透过闻淮不经意地瞟了眼前面书柜上的一抹红点,最后勾着嘴角不紧不慢地收回来,视线再次落到了翻开的那页上的最后一句话上。 “最大的恶乃包含在最大的善之中,而这就是创造性的善。”
[1]
* 庄园今晚也格外热闹,为了庆祝江南一和江遇的到来。 这一次来吃晚餐的差不多还是上一批人,依旧是男人居多。 闻淮拘谨的坐到尾端,饭桌上大家都有说有笑,大多是聊庄园内又种出了什么新蔬菜,小羊羔带了新崽,新弄起来的秋千给孩子们玩耍......却独独对末世,对丧尸,对马场的事只口不提。 闻淮无聊的听着他们扯犊子,碗里的东西他也不能吃。反观他们这边的江南一,妥妥的社交牛人,没一会儿就和在座的各位打成一片,酒也跟着喝了不少,晚宴还没结束就醉了。 一旁的江遇皱着眉头,压着声音训斥了几句:“刚成年就喝这么多酒,有能耐了你。”江南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颊已经布满了红云,醉意朦胧地看着江遇,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说话稍稍有些不利索。 “江、江遇!我已经是大、大人了。你管不、不着!”
直呼亲哥的大名,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江遇嫌弃地看了眼江南一,硬生生把人拽了坐下来,他朝庄园主人抱歉道:“失礼了,我弟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费然微笑着朝江遇点点头,然后敬了他一杯,江遇喝完酒杯里最后那点酒后就拖着咋咋呼呼的江南一离场了。 他们刚走,餐桌上又恢复了热闹,所有人又挨个的来给江知野和他敬酒,实在推脱不了,闻淮只好面无表情地硬着头皮喝下去,这酒对他倒是没什么影响,顶多待会儿身体反应过来,他全吐了,只是反观江知野这次,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了薄红,慢慢向眼角晕开,比平日多了一丝绯丽。 上次喝的酒的确没有这次多,所以他没想到江知野的酒量也这么差。 直到察觉到一道赤裸裸的视线,闻淮顺着看了过去,只见斜对面的一胖男人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知野,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让闻淮身心都感到了不适,他没再看那个肥头肥耳的恶臭男人,而是侧身微微前倾,将江知野手里拿着的酒杯接了过来,道:“我看你身体不舒服,我替你喝吧。”
江知野看着空了的手心微微一怔,他抬眸看去,只见闻淮仰头,微凸的喉咙上下滚动,就将那满满一杯酒全喝了下去。 柔软的头发随着闻淮的动作晃动,他放下酒杯,这酒的味道在他这儿真算不是无味,甚至很难喝,有点熏人,闻淮用蕴着湿意眼睛望着江知野:“喝完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宛若浸泡在水中的黑曜石,漆黑又明亮。 他见江知野只是看着他并没说话,刚想问些什么,这时对方突然伸手,指腹轻轻划过他的嘴角,很快就收回了手,动作快的连闻淮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江知野脸上挂上一个淡色的笑容:“有酒渍。”
见江知野并没有喝醉,闻淮顿时松了口气。 江知野转过头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斜前方的胖子,胖子也朝江知野笑笑,暗示性的押了口酒,眼里的戏谑和暗示再明显不过,江知野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殷红的唇角翘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垂下来的睫毛投下一片极小的阴影,彻底将眼底的兴味和冷意遮挡住。 晚宴结束后,闻淮和江知野就各自回了房间,闻淮在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作为丧尸的他向来感受不到什么疲倦,可今晚不知为何吐完之后全身突然疲惫了下来,还很想睡觉,倦意渐渐袭来,周围的事物慢慢暗了下来,闻淮倒在了地板上。 可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模模糊糊间,他察觉到有人将他扛起,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放到了一张床上。 闻淮没敢睁眼,他听着周围的人离他远处,眼皮才悄悄掀起了一条缝隙。 他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床周围罩着透明布,这里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闻淮睁开眼观察四周,隐约间他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知在捣鼓着什么,紧接着就传来的摩擦的声音,是刀在磨刀石上摩擦的声音。 闻淮心里一惊,他侧过头看着自己被捆在床头的双手,其实他刚进这间屋就闻到了很浓郁的香味,不是那种活人身上的香味,而是刚死不久的人类香味,而且这个床就被这种气味笼罩着。 闻淮心里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他试图挣了挣手,可不敢大动作,毕竟会发出响声,容易引起注意。 好在这绳子结的并不是很扎实,只要他猛地用力肯定能拽断,更何况变成丧尸后他力气大了不少。 可他不确定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就在闻淮考虑要不要现在奋力一搏的时候,磨刀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那人朝他这边走来。 闻淮立马闭上了眼睛。 透明围布被撩起,那人将端进来的工具全部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闻淮悄悄掀起眼皮,结果就看到了好大一把锯子,锯子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拿起了那把锯子。 闻淮这下再也装不下去,再装下去估计马上就要分尸了。 那人转过身时正好和闻淮大眼瞪小眼,与此同时闻淮猛地用力,嘭的一声,其中一根绑着手的绳子被挣断。 满脸凶相的大胡子中年男子立马反应过来,嘴里低低骂了句:“操,那药是过期了吗,怎么突然醒了!”
然后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朝闻淮走来:“既然醒了,那你就当第一个活着享受这份滋味的人吧。”
眼见锯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落下来,闻淮赶紧用挣脱束缚的那只手抄起一旁的椅子朝大胡子男人脑袋砸去。 砰的一下木椅子被砸飞了一个角,大胡子男人也被这突来的攻击砸倒在地,手里的锯子应声掉落,闻淮赶紧趁着这个时候,解开另一只手的束缚,然后将周围能拿到的东西全朝大胡子男人扔去,又立马生死时速的解开绑着双腿的绳子,跳下床,动作一气呵成。 结果刚准备跑,脚踝就被一只手抓住,他被对方用力一拉,直接扯倒在地上。 “省省力吧,你是跑不出这儿的。”
身后传来的大胡子恼羞成怒的声音。
闻淮回过头就看到床底另一端的大胡子男人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去够一旁掉落在地上的刀,闻淮翻转身使劲一蹬,奈何没用,眼见大胡子男人就要摸到刀了,没有武器可用的他赶紧坐了起来。 好在这种类似检查床,床比较高,闻淮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扒着床沿,另一只手凑近对方想要掰开对方的手,不料却被对方扯住了手,闻淮的脚得了空立马朝对方踹去,大胡子死死扣着闻淮的手。 闻淮另一只搭在床沿的手收了回来重重将大胡子男人的头按在地上,他努力伸脚把那把刀踢开,这时大胡子男人直接将他被扣着的手扯过来张嘴就咬。 闻淮微微睁大眼睛,另一只手赶紧松了,转而钳住对方的下颌,手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凸起,对方被迫张嘴。 然而闻淮的那只手刚刚挣脱绳子太过用力,此时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一圈很明显的伤痕,没等大胡子男人彻底咬下去,血液也顺着伤口流进了大胡子男人的嘴里。 见对方松口,闻淮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而此时的大胡子另一只手也摸到了刀,眼见就要朝闻淮插来,身体却在此时突然抽搐了起来,手里的刀怎么也握不住,很快就掉落在地。 大胡子面部开始狰狞,一双圆鼓鼓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闻淮,眼里恐惧越来越明显,直到眼白慢慢向中间收拢。 闻淮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瞳孔微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处的伤口,手腕处的皮肉已经被绳子勒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并且开裂向外翻,血液将那一圈都染红了。 他又倏地抬眸看向慢慢以扭曲姿势站起来的大胡子男人,对方的瞳孔已经彻底被遮住,脸上的青筋蔓延,身子以诡异的姿势站立着,头微微前伸,鼻子似乎在嗅什么气味,喉咙间还时不时发出一些呼啦声。 大胡子男人因为他,尸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