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夜店时,陈年的心里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大哥身体伤得并不厉害,厉害的是精神,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时半会还没从这股劲中缓过来。杨伟则相反,他精神很好,但是身体情况蛮糟糕的,被金虎打断了几根骨头,需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了。让陈年觉得奇怪的是,陈耀勃并没有张罗要给杨伟报仇,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他反倒保持沉默了。一言不发,反倒让陈年嗅到了危险。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陈年和陈耀勃明明只见了没有几面,可冥冥之中,他却感觉自己和这位勃哥已经捆上了。一时半会,命运这位黑色幽默大师,是不会让他们分开的。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陈耀勃终于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问陈年抽不抽?陈年摆摆手:“谢了,我不想抽。”
“不抽也好,对身体好,算了我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说正事吧,今天这事发生之后,饮料的买卖你还敢不敢做了?”
因为挨顿打,生意就不做了,那我陈年也他妈太窝囊吧。“勃哥,有什么话直说吧,你什么意思?”
陈耀勃搓了搓手,搂着陈年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行,你要是还想赚钱,杨伟躺床上这段时间,他那摊你管,我给你联系饮料厂和渠道,你只需要负责把饮料卖出去,人手,跑腿,营销办法你来想。我不管你能卖出去多少钱,但是每个月你得给我交2000块钱。你要是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咱就合作一下试试,你要是觉得怕了,那就算了,你继续卖你的辣条去。”
勃哥的话,的确有激将的意思,看得出来他挺想让陈年迅速接手杨伟这摊,这样陈耀勃的资金齿轮才不会断开。卖辣条固然能赚钱,但是那点钱,距离陈年改变自己的生活,远远不够。现在,摆在陈年面前的这条路,有危险,有风浪,但是潜藏在风浪之中的黄金,远远比之前的辣条买卖要更多。陈年就想着,自己可以白天卖辣条,卖奶,晚上再去忙活饮料的事情。观望一下,确定饮料这块稳妥了,陈年就可以把门口的摊位转让或者租出去,赚点外快。陈年甚至能想到,自己要是拒绝了陈耀勃之后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也就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什么陈山河,崔棍,金虎,那将会麻烦不断。今天这个事,也给陈年提了个醒,光赚钱不行,没有人脉,遇到麻烦全都白扯,他得利用好手里的这几个人,先组成一个团队再说。陈年最终还是从陈耀勃那拿走了一根烟,他说:“勃哥,既然你信我的能力,那我就试试。”
“行,那就明天晚上,我定个饭店,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夜里十一点,陈年和勃哥在医院门口分别。十二点,他和大哥也离开了医院,回家去了。回家的路上,陈米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陈年尝试和他说点什么,但都无济于事。回到家,陈年疲惫的睡着了。半夜的时候,他被渴醒了,起床一看大哥人没了。坏了!凭陈年对大哥的了解,他肯定是去陈家报仇去了。陈米这个人哪都不错,就是脑子一根筋,认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今天陈山河险些让他挨了打。他说什么都得把这口气给出了,否则绝对不会罢休。陈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妈妈和姥姥,没敢吵醒他们,怕他们知道这事着急。他穿上衣服和鞋,想出去找找大哥。门还没等打开,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女声。“张桂兰!把门给我打开,看看你儿子干得好事!”
是张家莹来了。还想着不吵老妈,结果没想到人家直接打上门来了。张家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揉着眼眶迷迷糊糊的问:“咋的了陈年?”
“张家莹打上门了。”
陈年这话一说,张桂兰立马精神了,她大步走向门口,直接打开了屋里的防盗门。就看见门外,张家莹,陈家安,陈山河还有被打了一脸血的陈米,他们都在。很明显,陈家安并不想来凑这个热闹,是李老太太逼着他来的。“陈家安,我们已经分家过了,你三番五次到我家闹事到底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报警!”
陈家安呵呵一笑,看向张桂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有很大仇的仇人:“你还报警,你问问你的好儿子,刚才去我们家干什么了!”
张桂兰明显有点底气不足,她梗着脖子看向陈家安问:“他……他干什么了?”
“哼,他砸了我家玻璃,险些把我家老太太给打坏了,我陈家安也就是念旧情没报警,要不然这小子肯定得被关进去。”
陈家安的语气,就好像陈米不是他的亲儿子,而是他的杀父仇人。陈年听完也是眉头一皱,这问题就不好办了,要是李老太咬死这件事,说不定陈年还真的拿钱赔偿。开门之后,一直都是陈家安夫妻再说,陈山河自始至终没有发言,看得出来这家伙很怕陈耀勃。不过,他挨了三拳,这口气不可能不出,大哥上门砸人家玻璃,正好落到人家手里。听到陈米有可能进局子,张桂兰彻底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赔钱,要么我就把陈米送到派出所,我张家莹也不多要,5万块钱,你们拿还是不拿。”
5万块钱,还不多要。一个窗户敢要这么多钱。张桂兰都快气吐血了。看着陈家安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陈年就觉得心里恨得直痒痒,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爹,巴不得儿子去死。钱,一分也别想要走。“张家莹,我明确告诉你,一分钱我们也不会赔给你,就是给你妈杀了,也不值这5万块钱。”
张家莹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她恶狠狠的瞪着陈年,嘴唇也变得煞白起来。“行,不赔钱就把人送派出所,陈家安别跟他们聊了,把人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