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有人骑着马从城外匆匆赶回来,一近寅时。城门有人等候,上前两步。马上人下了马,将一个锦囊交给那人。接过锦囊的人急匆匆的骑马,直接进宫去了。天明将明的时候,宫婢们伺候大启帝梳洗着装。赵公公从寝殿外进来,将手里的锦囊交给大启帝。大启帝伸手接过,打开拿出里面的红封纸,上面写着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合算之后下面还有批语。“孤辰配寡宿,呵……”大启帝冷笑。赵公公沉默站在一旁,明白红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从来不会算错,除非说假话,孤叶大师是镇国公主的师父,定然不会害自己镇国公主的。天刚露出鱼肚白。所有朝臣都去上朝了,因昨日的事情,一个个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朝会说了不少,眼看临近午时。大启帝说出来一个决定,顿时满堂愕然,随后轰然喧哗。喧哗不过是一瞬,便有人站了出来,极力反对大启帝的决定。说话的便是司天台的人,身为中官的方显忠,对大启帝的决定很是反对。将自己算出来的做为反对的证据,让大启帝不可。“二人八字不合,本就是孤煞之名,留不得,陛下应该将三皇子和晏臻赶出京城,永绝后患。”
方显忠说道。天煞孤星嘛。都是不好的命格,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只怕更是煞中之煞。难怪当初明明已经有意,大启帝却又突然改变主意,这样的命格,在一起这大启岂不是要灭亡?顿时,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动。人本不该胡乱信鬼神迷乱之说,可事关国事国运,便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文尚书站出来,气恼的骂道:“人不语怪力乱神,况且臻儿自从回京之后,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国为民,为陛下分忧?她做什么了就是天煞孤星了?”
“文尚书,你的儿子娶了相府大姑娘,一家亲自然是帮着说话。天煞孤星本就克亲克族,如今无事,哪天就不好说了……”杨善扭头冷声说道。“杨善,你什么意思?”
文尚书气得面色铁青,大喊问道。晏相爷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晏臻也是如此。身为当事人的晏臻,仿佛置身事外。晏相爷扭头看女儿,她白嫩的小脸蛋上淡然沉稳,似不受影响。晏相爷有些怔怔。女儿……面前,似乎浮现哪天晚上的情形。悬立在家中的玄鸟,夫人的痛苦叫喊声,他焦急的等待,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屋里传来的婴孩啼哭声,哭声洪亮有力。老爷,老爷,是二姑娘,健健康康的二姑娘。他进去看,躺在夫人身侧的孩子皱巴巴的,红彤彤的。然后,外面有人叫喊出声。他出去看,院子里都是飞腾的玄鸟,好多好多,围着院子飞,还嘎嘎的叫。不祥吗?晏相爷不信这些,他封锁了消息,将孩子好好的抚养。可到底还是害怕。当然,他不是害怕自己的女儿是不祥之人,他害怕,外面的人知道女儿出生之事,会对她不利。小心翼翼的养到两岁多,孤叶大师出现了……想得有些出神的时候,晏臻站了起来。晏相爷看着,看到女儿也看着他。晏臻对着晏相爷勾唇,露出一丝柔柔可爱的笑容。她走到正中间,揖手施礼,随后自立而站,不怯,不畏,不惧。这是他的女儿,他的骄傲。“臣,不认。”
晏臻说道。朝臣分成两派,有一小半的人站在晏臻这一方,余下的都站在另一边。他们主张,让陛下将晏臻剔除公主封号,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再入京城。而三殿下,也封个亲王,直接分个封地赶出去。“为了子虚乌有从未发生的事情,尔等如此作贱一国功臣,当真是让人寒心啊。”
谏议司林渠冷笑道。他虽然不站哪一派,但晏臻与墨无言二人对大启有功,且不说墨无言从小便为大启建功立业,晏臻从献救灾之策开始,做了多少事情?这些是不可抹去的,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就因为司天台这些个神神叨叨的神棍,就要被赶走。“若当真是如此,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尽心尽力为国为民?为陛下分忧?”
林渠说道。“林大人,若是不加以防范,若是当真如算测一般,你担当得起吗?”
杨善责问道。如算测一般?克亲克族?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就祸国殃民吗?真是可笑。林渠面色沉沉,拂袖哼了声。“迂腐。”
迂不迂腐不知,极力想要让晏臻滚出京城的人,都是二皇子党派,或者肖王后一党的人。他们想要拔除晏臻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太过出色的人,终究有一日,会成为绊脚石。既然如此,在她还未变成大石头之前,就打碎了她便是。两边争执,各执己见。晏臻,墨无言,晏相爷,大启帝。几人都安安静静的,听着,看着。文尚书看着亲家二人的面容,沉默一刻。“肃静。”
赵公公站在大启帝的边上,高喝一声。争执的双方立刻安静下来,都施礼随即紧紧站着,恢复文人儒雅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些如泼妇争执骂街的形容,都是假象。大启帝起身。身穿景色绣龙纹花色的大启帝步下台阶,走到方显忠的面前,低头看着他。大启帝很高,方显忠在他面前足足矮上半个头。墨氏王族的人普遍都高。“方爱卿。”
大启帝看着他。方显忠被喊得心中一抖,他施礼应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是你的折子。”
大启帝拿过赵公公递来的折子,扔在方显忠的面前。“陛下。”
方显忠吓得跪了下来。“来,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读出来。”
大启帝冷声说道。读出来?方显忠略有些发抖,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他抖着手,将折子捡起来打开。其实不用看,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写的每一个字。当初,他将折子呈现给陛下的时候,就已经有准备,会有事迹败露的一天。“陛下,臣,臣的测算绝对不会有错的。”
方显忠没有读,而是磕头直言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