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香怀疑他有病, 还病得不轻。
“不敢了?”林云香:“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就上车。”
“任维东都没进院,我见到他说什么?我是天仙啊。天仙也是离过婚的天仙。任维东的条件还愁找?”
李有良:“他今天能跟短头发的看电影,明天也能跟长头发的吃饭。年龄小年龄大他不在乎, 长得好就行。”
林云香怀疑,他说的是任维东吗。 怎么那么像路上不缺过客的孟青东。 “我都要结婚了, 骗你干什么?”
李有良急的上手。林云香甩开他。两个小孩跑过来, 任依依吼李有良, “干嘛?”
李有良吓一跳。 林云香走到俩小的那边:“外面冷,他叫我上车。”
任依依摇了摇小脑袋:“我看见了。小北妈妈, 他是不是想打你?不怕。我去找爸爸,叫爸爸帮你。”
李有良心中一喜:“对, 快去把你爸找来。”
任依依傻了,他怎么不害怕, 好像还很高兴啊。 小北担心:“爸爸,任叔叔比你高,你打不过他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有良说着话瞥向林云香。林云香笑的古怪,李有良想问她笑什么,听到:“你想怎么试?”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有良慌得转过身去, 不是任维东又是哪个。 门卫大爷叫任维东等, 任维东不放心。隔着梅树看到李有良拉扯林云香,任维东顾不上绕路, 穿过花圃过来的。 幸好花草树木枯了。要是正值夏天, 这一趟下来,衣服不废, 枝繁叶茂也得把他搞得十分狼狈。 李有良心虚, 可一想任维东敢做还怕人知道:“任老板怎么在这儿?”
任维东不是个好相与的。否则不会任由发小查李有良, 也不会想着收拾林家人。在听到林云香离婚的时候,他也不会放鞭炮。 任觉新老同志嘲讽儿子心眼小,任维东坦然接受,他小肚鸡肠怎么了。 犯法不成? 任维东在林云香面前收敛,那是他自找的。他都不舍得刁难的女人被李有良亏待,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任维东早一拳打过去。 任维东撩起眼皮,瞥向闺女:“瞎啊?”
李有良呼吸停顿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面上只有好奇:“因为你闺女依依爱跟小北玩儿?”
“不行?”
李有良冷笑:“你信吗?”
林云香担心他乱说,依依伤心:“李有良,孩子在呢。”
小北倚着妈妈很是好奇,爸爸是在和任叔叔吵架吗。 任依依瞪着眼睛看着李有良,像一头小凶兽,随时能张牙舞爪扑过来。 李有良瞥一眼俩孩子,心底感慨,还是我儿子乖。任维东的闺女真跟任维东一个德行,不是省油的灯。 “叫他俩上车上去。”
李有良为了儿子这样说。
任依依拉住爸爸的手,嫌弃得很:“我才不上你的车。”李有良看向林云香,听见了吗?不是我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任维东:“有话直说。”
“你叫我说的?”
李有良看着林云香问。
林云香瞪任维东。 任维东不怕:“叫他说。”“说什么说?”
林云香抱起小北,“要说你们自己说。我们回家。”
李有良下意识伸手:“云香等等!”
“拿开你的手!”
林云香挥开。
任维东想过去,见状停下,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有良。李有良心生恼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任维东:“我怕你知道?”
林云香急得喊:“任维东!”
任维东充耳不闻:“不是你成天在我面前嘚瑟老婆多好,早几天在街上碰见,我也没心思关心她。”
林云香暗暗松了口气,不提孩子就好。 李有良神情错愕:“你说什么?”
“我任维东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好奇心是你勾出来的。”
任维东神色很无辜,李有良张口结舌,看看他又看了看林云香,“云香我——”突然醒悟过来,“你承认了?云香,都听见了吧?”
任维东:“我原打算慢慢来。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林云香,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我——” 李有良大吼:“考虑个屁!你想都不要想。”
任维东嗤笑一声:“孩子都快生了,还不许前妻改嫁?李有良,要脸吗?”
李有良脸色涨红却又无言以对,他干脆找林云香:“我——我回头帮你介绍!”
林云香惊得微微张口。任维东脸上的笑容凝固。李有良说出来就后悔了,可看到任维东的样子,李有良恨不得对天发誓:“云香,只要你不跟他在一块,你,以后你想咋着咋着。”
林云香想翻白眼。 “我没打算再婚。最少暂时没想过这事。你想多了。”
林云香转向任维东,“时候不早,你该回家了。”
任依依拽拽爸爸的手,怎么办啊。 任维东抱起闺女:“明儿爸爸再带你来找小北。”
李有良指着他:“你敢!”
任维东:“怕我过来就在这儿等着。问题你有空吗?”
李有良气焰顿消,又找林云香,希望她明确拒绝。 林云香:“你们都别来。”
李有良脱口道:“我是小北爸。”
任维东:“也是别的孩子的爸爸。”
“你闭嘴!”
李有良气得大吼。
小北吓一跳。任依依搂住爸爸的脖子。任维东在她耳边说:“恼羞成怒。”这个词小机灵鬼知道,爷爷奶奶没少说爸爸。任依依转向李有良:“我们想来就来,又不找你。”
李有良抬手指着她。任维东沉下脸:“大人的事跟孩子无关。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李有良慌忙把手放下。 他不是怕任维东,他是怕吓着孩子! “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
任维东不屑:“我谢谢你。”
林云香看出李有良怕他,而她只希望这俩人有多远滚多远,也懒得拆穿李有良,跟他叨叨下去:“可以走了?”
李有良:“他先走!”
林云香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维东原本在车里坐着。人是你招来的。你,立刻,马上给我走。”
“小北——” 林云香打断:“小北玩得好好的,现在被你吓着了。别等我叫保卫科的人。”
李有良看向儿子,帮爸爸劝劝你妈。 小北想爸爸,不希望爸爸这么快离开。他不懂爸爸和任叔叔吵什么,但有一句他听懂了,爸爸以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爸爸。妈妈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小北搂住妈妈的脖子,无声地站在妈妈这边。 林云香:“等我给小北爷爷奶奶打电话?”
李有良不甘心地上车,关上车门那一刻看向任维东:“你等着!”
任维东点头:“我等着。”
李有良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踩下油门车飞出去。林云香和小北吓一跳。林云香气得大骂:“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车速瞬间慢下来。 任维东想笑。林云香转过头瞪他。任维东收起嬉皮笑脸:“刚才拉拉扯扯的想干嘛?叫你等他?”
林云香下意识看依依。 任维东明白,跟孩子有关:“依依,跟小北去他家玩儿一会儿,爸爸跟小北妈妈说点事。”
依依希望爸爸能说动小北妈妈,很是利索的下来,然后冲小北伸手。小北担心妈妈。林云香安慰他:“依依很喜欢和你玩。依依爸爸要是打妈妈,你还跟依依玩儿吗?”
任维东笑着点头。 小北想起那句“大人的事跟孩子无关”,不像他的爸爸竟然想打依依。小北拉着依依的手,带她回家。 任维东:“依依哪儿惹到他了?”
看在孩子的面上,林云香给他一次机会:“必须说?”
任维东点头:“你该担心的是他。”
“他说他再不好也知道孩子是跟谁生的。”
林云香说到这儿,任维东明白了。任维东想过跟她坦白,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依依是我五年前在火车站捡的。比这个时候晚半个多月。”林云香一瞬间忘记如何反应。 任维东:“火车站有记录。当时太晚,我就把她抱回家了。”
任维东第一时间就找了铁路警察。改革开放没几年,哪个单位都不富裕。孤儿院也没余粮。公安见任维东不差钱,希望任维东收养,帮国家减轻负担。他们可以把孩子挂在任维东父母名下,不耽误任维东以后结婚生子。 任维东听人说林云香快生了,想跟林云香较劲,决定收养依依。回到家被父母追问,孩子哪儿来的。他不好解释,含含糊糊回一句,还能是哪来的。老两口以为儿子在外面搞出来的。 任维东从小到大没少被姑娘追,找上门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两口这样认为,左右邻居和亲戚也这样想。 有时候依依问妈妈去哪儿了。没等任维东想到词,亲戚邻居就替他回答,妈妈出国找更好的去了。总不能跟孩子说,你爸爸身边莺莺燕燕太多,妈妈生爸爸的气,所以不要你了。那样没妈的孩子多伤心啊。 林云香也想过孩子可能是收养的,因为这几年经常能看到女婴被弃或溺婴的新闻。可她看到任维东疼孩子的劲儿,又觉着像亲生的。 林云香内心很是复杂,有庆幸有失落——庆幸他不是李有良说的那种人,失落他要是那样的人,她就可以直接叫他滚了。 “我以为真像李有良说的那样。”
林云香颇感慨道。
任维东:“依依比小北大几个月,你算算有她的时候是不是我去找你问清楚的那段时间。我有心思找别人?”“气糊涂了呢?”
任维东嘲讽:“你当我是李有良?为了一时爽不管不顾?”
林云香替李有良尴尬:“能不提他吗?”
“说说我们?”
林云香抬头威胁:“逼我撵人?”
任维装聋:“我哪点不好,你说我改。”
“我想静静。”
任维东:“真听你的你还知道我是谁?”
“天天来烦我,不怕我烦你?”
任维东点头:“我更怕跟以前一样,明明住的这么近却从没见过。”
林云香闻言心虚。 她知道任家在哪儿,也知道任维东好走哪条路,林云香有段时间故意避开,她怕忍不住给任维东个风流胚子两巴掌。 任维东见状以为她是这样打算的:“要么不嫁,要么嫁给我。”
“我欠你的?”
林云香气笑了。
任维东:“回去就告诉我妈,我有对象了。”“你敢说——” “威胁李有良那招对我没用。你该知道这学校的老师工人,我比你跟他们熟。”
林云香不禁骂:“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
“现在见着也不晚。”
林云香噎住。 任维东见好就收,朝她宿舍走去。林云香下意识追上去:“干什么?”
伸手抓他。任维东闪身躲开,反手拉住她的手。
林云香浑身僵硬忘记挣扎。 任维东拖着她往前走,林云香回过神,掰他的手:“放开。叫人家看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任维东噙着笑,头也不回慢悠悠说。
林云香恨不得咬他的手:“你是不怕!四九城谁不知道任老板的风流事。”“流言蜚语不可信。”
“无风不起浪。”
任维东停下,转过身直视她:“你真这样想?”
以前林云香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昨天知道她不许任维东告诉家人他俩的事,任维东还是告诉父母他有对象了。周佩兰女士还帮儿子挡桃花。林云香相信流言最多七成真。 现在知道连依依都是他收养的。林云香相信流言只有三成真。 任维东见状知道她故意的:“你跟李有良在一块也这么逮住机会气他?”
“我闲的!”
林云香脱口而出。任维东似笑非笑。林云香羞窘,朝他手背上掐一下。任维东痛得甩手。
林云香瞪他:“活该!”几步越过他,“依依,该回家了。”
任依依从屋里出来,举着茯苓夹饼:“小北妈妈,谢谢你家的好吃的。”
“不客气。”
依依勾头看一下爸爸:“你和爸爸说好了吗?”
林云香点头。 任依依惊得捂住嘴巴,愣了愣,飞一般朝她爸爸跑去。 林云香疑惑不解:“依依怎么了?”
“依依以为你要当她妈妈。”
任维东抱起闺女。
任依依转过身,奇怪地问:“不是吗?”林云香张了张口,忍着怒气问:“你跟她说的?任维东——” “停!我说过依依喜欢你。”
任依依连连点头,像是怕慢一点林云香不信她。 要是不知道依依是捡来的,林云香可以说,你有妈妈,以后会来找你。或者叫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林云香叹气:“依依,大人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可以先当我妈妈,你和爸爸的事慢慢说吗?”
任维东乐得像一朵花。 林云香好气又好笑地瞪任维东,无奈地说:“不行啊。”
“为什么啊?”
依依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小北,“李小北不同意吗?李小北,你的妈妈分我一半,我的爸爸给你一半。”
冷不丁这么一句,小北糊涂了:“你的爸爸为什么分我一半?”
言外之意,我又不是没爸爸。
依依:“你的爸爸不是好爸爸。”小北知道爸爸不是好爸爸,对不起妈妈,“可是爸爸疼我,对我好啊。”
依依转动她的小脑袋:“你的爸爸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
小北更糊涂:“任叔叔当我爸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啊。”
林云香想说的话咽回去,忍着笑看依依。 依依没招了:“爸爸,我该说什么啊?”
林云香瞪任维东,不许乱说。 任维东:“你该说,你不会跟小北抢妈妈。小北妈妈当你妈妈,也是他妈妈。小北和他妈妈跟我们住一块,就多个人对小北好了。”
依依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不是一个。李小北,我爷爷奶奶也好。我伯伯姑姑也好。我家好多人好多人都好。我——我的压岁钱可以,可以给你几个。”
说完一脸肉疼。
林云香相信小丫头很喜欢她。可过日子不能只有喜欢。喜欢这么虚的东西最容易消失。再说了,她总要为小北着想。 “小北,依依和你说话呢。”小北皱着小眉头:“妈妈,我们为什么去依依家?”
依依想说什么,被她爸先一步捂住嘴巴:“你爸爸顾不上你,爷爷奶奶也得照顾那个小的,没空管你。你到我们家,我可以接送你和依依。依依的爷爷奶奶你认识吗?也可以照顾你们。妈妈会跟以前一样轻松。我可以领你洗澡,开车带你和依依去动物园。我家有个大厨房,你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饿着肚子坐公交车出去吃。”
小北喜欢薯条可乐,也不想天天吃。他想吃大肉包子,想吃油条,想念胡辣汤,还想吃烧饼夹焦圈。小北不想跟不熟悉的哥哥去澡堂洗澡。 林云香没有为任维东说话,也没有干涉儿子,由儿子自己思考。林云香有预感,儿子心动了。不过她也不会因此答应任维东。 不说她想起任维东父母就觉着尴尬,李有良三天过来搅的她也没心思这么快再次结婚。 “妈妈辛苦吗?”
小北拉着林云香的手仰头问。
任维东:“你妈肯定说不辛苦。”林云香差点呛着:“叫你说话了吗?”
任维东闭嘴。 任依依捂嘴偷笑。 任维东捏捏闺女的小脸。小北看到任维东一脸吃瘪的样子,相信他不敢欺负妈妈。小北担心一点,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妈妈,任依依爸爸是要当我后爸吗?”
任维东笑看着林云香。林云香不想点头:“如果妈妈和他在一起,是这样。”
“你会变成后妈吗?”
林云香愣了。 任维东:“不会。我对你不好,你妈妈不说什么,依依也不愿意。依依,你会欺负小北吗?”
依依不懂爸爸为什么这样问:“李小北是我好朋友,我干嘛欺负他?同学欺负李小北,我还帮他呢。”
林云香忙蹲下问:“小北,有人欺负你?”
李家老两口和林云香没少叮嘱小北,听老师的话,跟同学好好相处。这家教跟任家戛然相反。任维东没少跟闺女灌输,咱不惹事也不怕事。谁打你骂你,只管打回去骂回去,天塌了有爸爸顶着。 小北想当个好孩子,怕妈妈以为他不听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小北看到妈妈很担心,犹豫一下果断摇头。 任依依很生气,这么大的事李小北也能忘:“你的奶糖被抢走,谁帮你要回来的?”
小北不安地往后退一步。林云香下意识拉过儿子,小北一动不敢动。任维东隐隐明白了:“小北,妈妈不是怪你在学校惹事,而是想帮你教训欺负你的同学。”
小北扭头看任维东,是这样吗。 林云香也意识到儿子误会了:“任叔叔说得对。可以告诉妈妈吗?”
小北点点头,安慰她:“妈妈不担心,我没叫同学欺负。”
任依依忍不住说:“那是因为有我帮你!”
林云香笑着说:“谢谢依依。”
“你可以当我妈妈吗?”
林云香的笑容凝固。 小丫头噘嘴嘀咕:“没诚意。”
林云香又尴尬又想笑:“依依,你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总得先告诉爷爷奶奶。”
任维东想说我爸妈知道。可他怕终于有点松动的人又缩回壳里。 “依依,小北妈妈说得对。改天再来跟小北玩儿。”
林云香抢在依依前面:“明天没空。”
任维东也没空。 国假三天,他给员工放半个月假。最近几天员工陆续回来收拾上班,任维东这个老板也不能再成天无所事事。 “依依明天也没空。”
依依看向她爸,我怎么不知道我没空。 “姑奶奶家的伯伯来我们家拜年,我们该去姑奶奶家回拜年了。”
依依知道回拜年,昨儿舅爷爷家的伯伯就来回拜年。依依好可惜:“李小北,改天再来找你玩儿。”
说完转向林云香。
林云香:“依依,我不会跑。”“你会嫁给别人吗?”
任维东摇头:“不会。她想嫁人只会嫁给爸爸。”
林云香翻个白眼。 任维东抱起闺女:“回家了。”
任依依没能看到那记白眼,很高兴地挥挥小手:“李小北再见,小北妈妈再见。”
小北挥挥手道一声“任依依再见,任叔叔再见”然后问妈妈,“真的吗?”
“任叔叔说的话?”
林云香不答反问,“任叔叔好吗?”
小北点头。 林云香:“开学后妈妈忙起来,需要有个人帮妈妈照顾你,又不能是爸爸和爷爷奶奶,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小北最先想到姑姑。姑姑也得上班。他紧接着想到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可是他们很坏,欺负妈妈,还想要妈妈的钱。 “任叔叔吗?”
林云香知道抱起儿子:“不急。小北可以慢慢考虑。小北喜欢别的叔叔,妈妈也可以跟他结婚。”
“啊?”
小北朝父女俩消失的方向看去,“任叔叔不是说,妈妈只能嫁给他吗?”
林云香好笑:“妈妈又不是他家的。妈妈是个大活人,他管得了吗?”
“任叔叔为什么那样说?”
小北忍不住挠头。
林云香:“那是提醒我,如果我想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他。”小北懂了:“任叔叔很喜欢妈妈?”
林云香说不准。 以前李有良也非她不可,为了她没少干没皮没脸下作的事。如今照样找个女人,孩子都快出生了。 — 任维东把闺女扔车上:“话有点多。”
“我不说你不说,小北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当我妈妈?”
任依依扒着椅背,“爸爸,小北爸爸要和别人好了,干嘛还找小北妈妈?”
任维东:“他想左拥右抱。”
“两个老婆吗?”
任依依长见识了,“好过分啊。我爸爸一个没有。”
任维东无奈地笑笑,转过头:“闺女,不是你爸不行,而是你爸不想找。”
“那小北妈妈干嘛撵我们走?”
任维东意外:“看出来了?”
任依依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任维东揉揉闺女的小脑袋:“不要怪她。我和小北妈妈中间好多年没见过,她变了就认为我也变了。我需要时间证明我没变。”
任依依不懂:“大人好麻烦。”
“大人要考虑怎么照顾小的,怎么安抚老的。大人还有很多同事。大人还得赚钱养家,不多想想不行啊。”
任维东发动车子,“明儿我们去姑奶奶家,我和伯伯谈工作,你想跟谁玩儿跟谁玩儿。不许闹我。”
任依依听爷爷奶奶说过,爸爸的车,家里的冰箱大电视都是爸爸赚钱买的。爸爸不赚钱,她没有酒心巧克力,也没有好看的衣服。 “我的爸爸好辛苦啊。”
任依依心疼地摸摸他的脸。
任维东不好回头,反手揉揉她的脑袋:“我有学校传达室的电话,你想小北妈妈的话可以给大爷打电话,请大爷帮你喊一下。我跟大爷说好了。”任维东不抽烟,昨儿大爷拆开的那包中华今儿还是被任维东留给了门卫大爷。大爷盼着他好,又看在烟的份上,应该不介意帮他一把。 任依依晃晃小脑袋:“还得是我啊。”
任维东笑出声。 到家,任维东笑不出来了,爹妈追着他问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把人带来,什么时候结婚等等。 任维东脑壳疼:“妈,爸,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今天见面,明天结婚的。”
周佩兰:“你们不是认识很多年了?”
“我们是很多年前认识。中间是空白的。就算没办法填满,也得叫林云香知道她和李有良结婚头一年我在做什么。这几年忙什么。这样她才不会觉着我这个人虚的抓不住。她才能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
任觉新点头:“说得对。”
转向儿子,“你这么懂,怎么还——”说着一顿,不敢信,“你这些年一直——”
“说什么呢。”任维东打断他,“做饭了吗?”
任老同志哼笑一声:“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周佩兰给老伴使个眼色,领依依去厨房,我跟儿子聊聊。 “妈想说什么?”
任维东看着父亲和闺女走远才问。
周佩兰:“这事你还是得抓紧。小林那闺女长得好,小北乖,又不差钱,还没开学没几个人知道,开学后你看吧,得天天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暂时不想结婚,我看得出来。”
任维东明白这点还见缝插针表白,是怕林云香不当回事,哪天想找了,又去跟别人相亲。
周佩兰:“那为啥同意跟青东相亲?人家给她介绍,她不好意思拒绝呗。你不怕她见着见着跟别人好了?”任维东该说,不愧是亲妈。 “我打算隔几天就去她面前转转。”
周佩兰不禁说:“早说啊。”
“您容我说了吗?”
任维东无奈地问。
周佩兰起身:“那吃饭吧。依依早上要吃米饭,我用电饭锅蒸的。红烧肉卤蛋依依也喜欢吃。”“过年那几天天天吃,还没吃够?”
任维东跟出去洗手。
任依依从厨房跑出来:“爸爸,爷爷奶奶做的红烧肉,我觉着比李小北爷爷奶奶做的香。”任维东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听小北提了红烧肉:“不许只吃肉不吃饭。”
任依依扭头风一般回厨房,给爸爸一个干净的背影。 任维东擦擦手进去帮她盛饭,一半米饭一半肉,红白分明:“吃完再盛。”
“我不帮你了。”
任家房子宽敞。两间厨房快赶上林家三间屋了。没有客人的时候一家人在厨房用饭。厨房有个大方桌,任依依把碗放桌上,撑着桌子坐到椅子上,扒着米饭瞪爸爸。
任维东往她碗里夹。任依依吓得捂住大喊:“盆里有!”“好好吃。”
任维东转手夹个鸡蛋一分两半,“蛋白蛋黄?”
任依依摇了摇头,蛋白蛋黄都没有红烧肉好吃。她要留着肚子多吃块肉。 任维东一边用饭一边跟爹妈解释,明儿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别做他的晚饭,回头在他姑家吃。 任依依闻言分给爸爸一块肉。 任维东欣慰地接过去。闺女的米饭吃的差不多了,任维东从盆里夹两块肉。小丫头乐得见牙不见眼。 饭后,任维东领着她出去玩一圈,小卖部买了一把山楂条,回到家把闺女交给父母。老两口一个陪她练字,一个等着教她俄语。 周佩兰和任觉新上中学的时候国家跟苏联很好,学生学俄语。步入六十年代同苏联关系紧张,老两口寻思着哪天跟苏联打起来,他们可以上前线当翻译,就没舍得把俄语丢下。 如今关系缓和了,任维东经常去俄国做生意,老两口越发觉着俄语有用。任依依因为她爸的关系对北面好奇也愿意学。 任维东的俄语仅限日常对话。任觉新叫他跟着孙女学一会儿。任维东摇摇头:“以后英语更有用。”
任觉新:“跟俄国人闹崩了?”
“现在卖炸酱面的大爷,烤红薯的大妈都知道跟毛子做生意赚钱。这城里有点胆量的借钱都往北边倒货,还能做几天?年前我就转移了。”
任依依好奇地抬头。 任维东瞪她:“听得懂吗?专心练字。”
周佩兰怕影响孙女,叫老伴儿问问。 老任同志:“跟美国人英国人做生意?”
发达国家瞧不上发展中国家的东西,除了廉价劳动力就是能源。代加工这活,任维东有计划,但暂时不想做。能源他插不上手,顶多当个中间人拓展一下人脉:“东南亚和非洲兄弟。不过也干不长。能长长久久的还得是实业。”
“青东忙什么呢?”
任觉新好奇。
任维东:“跟政府合作的项目。一年到头还没我赚得多。”周佩兰忍不住说:“人家稳。哪像你,这个月赚一屋子钱,下个月一分没有。”
任觉新笑笑:“青东也不差钱。”
周佩兰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又咽回去,几十年前的事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只会叫两家生嫌隙。 任依依要喝水。周佩兰嫌她事多,絮叨完还是给她倒。任依依等喝的时候托着小下巴问:“爸爸有钱还是李小北爸爸有钱?”
周佩兰觉着附近没人有她儿子有钱:“你爸。”
任维东:“他哪能跟我比。”
任依依摇头:“也不好看。”
周佩兰把水杯给她:“你眼光高。”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小丫头咕噜噜灌水,顺便用被子挡住她的小脸,避开奶奶的白眼。
任维东:“依依,不可以貌取人。人比你聪明。”来两口转向他,怎么还夸起情敌来了。 这几年任维东的摊子铺开,眼红的不少。但没人敢动,他认识的大人物比小市民见过的都多。 有人就改变策略,任维东吃肉他喝汤。任维东年前慢慢断了北边的货,瞄准南边,盯着他的人也跟着掉转舵头。其中就有李有良。 任维东有几个发小,一个本分木讷,放出去被人骗了还得帮人数钱,任维东留他在公司看家。一个坐不住,任维东谈生意带上他。还有一个会来事,他开的几家小店,咖啡厅,迪厅,都交给他。 李有良等人赚了钱不可能不消费,潇洒的时候一闲聊,这事就传到最后这位耳朵里。 任维东:“李有良刚辞职的时候只敢小打小闹。后来他几个朋友盯上我,我刚跟人谈好一瓶一块,那几个缺德的立马找到对方给九毛。我怀疑也有李有良一份。不是看在林云香的面上我早收拾他了。”
“哪能这样做生意?”
任觉新皱眉,“这不是便宜外人坑了自己人?”
任维东点头:“年前我去俄国的次数少了,他也不去了。对了,好像那个小三就是他的俄语翻译。”
忽然心中一动,李有良不会英语,跟东南亚各国做生意势必需要英语翻译,“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