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领证, 明天还不去,难道拿着结婚证上门。林云香只是想象一下那种情况就尴尬地想挠墙。
林云香:“你爸妈喜欢什么?”任维东想也没想就说:“什么都行。”
林云香闻言居然不意外。 也是,老两口都能接受任维东在外面弄出个孩子, 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看着买?”
任维东:“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你该回去了。”
林云香不想再遇到熟人,她也想趁机再考虑考虑是不是后天真去领证。
任维东暗暗觉得可惜, 却没有再说什么。 依依随她爸到车上, 忍不住问:“小北妈妈不叫你送, 你就不送啦?”任维东:“小北妈妈可能不好意思麻烦我,也有可能真不希望我送她。无论哪种情况, 我们都得听她的。”
“爸爸怕小北妈妈生气吗?”
任维东点头:“这只是其一。其次,小北妈妈这几天心情不好, 我们不能故意挑衅她,得顺着她。”
依依似懂非懂:“听话?”
任维东想说什么, 到嘴边咽回去:“对,她喜欢别人听她的。”
依依无力地扒着前面椅背哼哼一声。 任维东忍不住露出笑意,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不想听话啊。”
依依很苦恼,她也想要小北妈妈当她妈妈,“爸爸, 可不可以跟小北妈妈说说, 你听话, 我可以不听话。”
任维东拐到胡同口,车速慢下来, 反手朝她脑袋上一巴掌:“谁把你养这么大?小没良心的。”
依依起来搂住他的脖子, 学电视里的歹徒:“你听话还是我听话?”
任维东:“再不松手咱爷俩一起见阎王。”
车速太慢,以至于任依依忘了她爸正在开车, 闻言慌忙松手坐好。往外一看, 大声提醒, “爸爸爸爸,到家了,停下,开过了。”
任维东晚上还得用车,不想开进去,越过家门找个宽敞的地方停下。 小丫头不知道,下了车指着对面大门,“这是我们家啊?”
任维东拿着包出来,“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不知道家门朝哪儿?”
抓住闺女的细胳膊,“走了。”
任依依被拽着往西去,噘着嘴问:“知道还停这儿?”
“我的车想停哪儿停哪儿。”
任依依甩开他的手,哼一声,“你就是开过了,不好意思承认。”
说着话拔腿往家去,“我告诉爷爷奶奶去。”
任维东大步跟上,到家门口听到小丫头口齿伶俐细数他的“过错”。任维东好笑:“爸爸只是把车停远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爸爸杀人放火了呢。”
小丫头转过身,无奈地说:“大错都是从小错开始的。”
任维东挑眉,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爸,妈,平时你们都教她些什么?”
周佩兰对自己的教育很满意,听听,孙女多会说。 “不满意以后你自己教。”
周佩兰不客气地说。
任维东哪有空:“得,当我没问。我洗衣服去。”拿出包里的梳子肥皂等物,脏衣服连同搓澡巾倒盆里。
任依依过来拉住他的手,仰头质问:“爸爸为什么还不把车开回来?”任维东叹气:“闺女,有没有一种可能爸爸晚上得出去?”
好像是有这种可能。 “那你咋不告诉我?”
任依依很生气,瞪大眼睛看着他。
任维东:“谁能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爱操心。小心长不高。”朝她脑袋上使劲按一下。任依依往前趔趄,赶忙抓紧爸爸的衣裳。
周佩兰心疼:“你手重,轻点。”任维东松手,任依依跳起来打他的手。任维东吃痛,小丫头满意地笑了,落地没站稳,双膝跪地。 任维东哈哈大笑。 任依依气得小脸通红。任觉新一看孙女要哭,扔下浇菜的水瓢,过去抱起孙女瞪儿子:“亏你还是个当爸的。”
小丫头扑到爷爷怀里,“他不是个好爸爸。我要妈妈!”
任觉新使劲抱起她:“好,要爸爸不要妈妈。回头我就叫你爸爸给你找个妈妈。有了妈妈咱不要他。”
任依依使劲点头,猛然抬头:“不要爸爸找。我自己,我找到了。”
忙着收拾地的周老师忍不住停下。 以前老两口不会种地种菜。下乡三年,什么农活都会了。从乡下带来很多菜籽,改革开放前的日子很苦,老两口就把院子里的花草拔了改种菜。不过那时候得上课,还得伺候老的照顾小的,种的菜只够全家隔三差五吃一顿的。 早几年退休后,依依上了幼儿园,一天到晚没多少事,老两口全扑在菜地上。一年到头不用买菜。 任维东不等爹妈轮番讯问:“她说的就是林云香。”
小丫头还不知道她爸和她同学妈妈有一段,点了点头:“对啊。小北妈妈答应嫁给爸爸了。”
老两口齐声问:“真的?”
任维东点头。 周佩兰瞬间忘了她的菜地,着急忙慌走进堂屋,到屋里又停下回头问:“我要干嘛来着?”
一家三口一起摇头。 周佩兰自己想到了,“维东,我跟你爸买的床单被套,你来看看云香那闺女喜不喜欢。人家说了,不弄脏弄坏,人家还给退。我和你爸还想买暖瓶洗脸盆,再买几条丝绵被。我觉着不如棉被好。可现在流行那个。”
祖孙三代面面相觑。 任依依:奶奶这是干嘛呢?人家还没说完呢。 任维东:我结婚怎么我妈比我还激动。 任觉新放下孙女摇头叹气:“维东不缺钱。小林是个主意正的。现在年轻人喜欢素雅淡的,叫他们自个买。”
周佩兰看着手里艳丽的牡丹花床单:“这不好看?牡丹花中王,铺在床上多气派。”
任依依喜欢:“奶奶给我。”
周佩兰看向任维东。 任维东明白他妈想儿媳妇想疯了。 平时怎么没发现呢。 周佩兰平时也没少催儿子,只是有些话刚起个头就被任维东堵回去了。她又怕儿媳妇不喜欢孙女,就安慰自己,孙女大了再找也好,儿媳妇不敢虐待她。 任维东点头:“给她吧。”
“明儿你去买?”
周佩兰问。
任维东:“我衣柜里还有两套洗好了没用过的。”说着一顿,“明天哪都不能去。”
任父:“又有客?”
一想亲戚来过来,“你朋友?”
任依依抱着床单在小脸上蹭蹭,满意这个触感:“小北妈妈来。小北妈妈上街给你们买东西去了。爸爸要送她去,小北妈妈没让。”
饶是老两口知道林云香答应嫁给任维东了,也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一时间老两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周佩兰忍着笑说:“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任觉新点头:“按理说该咱们去她家提亲。”
任维东:“我也说不用买。她非说头一次上门,哪有空着手去的。”
正准备披着床单出去显摆的小丫头转向她爸,小北妈妈有说这话吗。 任维东:“妈,你好好的床单要废。”
周佩兰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床单在孙女头上,待会儿就会变成袍子,“依依,奶奶先帮你收起来。”
不待小丫头拒绝,拿着床单去东偏房,孙女卧室。
到卧室门口,周佩兰想起林云香的孩子是男孩,问任维东是不是得给孩子准备卧室。 上午这澡任维东没白洗。 他试探出李有良确实没想过离婚,他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探听出李家老两口真疼小北。小北在家的时候自己住。也打听到小北喜欢跟依依玩,不是依依漂亮会说,跟个小大人似的,而是依依会玩儿。等等这些,叫任维东对攻克林云香充满了信心。 可惜,没等他用招,林云香就提出结婚。 任维东在心里感慨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住我姐卧室。”任觉新下意识说:“你姐回来住哪儿?”
任维东:“我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赶明儿慢慢收拾就是了。家里又不是没房子。”
任维东的姐夫是军官,部队军官过年不得休假,带头执勤。任维东的姐春节有假,可路途遥远,她不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想回来一趟得两口子都有假才行。 周佩兰赞同任维东说的,又怕老伴儿瞎想。一辈子没写过一篇文章,心思敏感的跟文人似的。 “明儿小林过来,问问她小北喜欢住东偏房还是住西偏房。”
任依依不禁问:“可是爸爸和小北妈妈后天就结婚了啊。明天——” “什么?”
老两口异口同声。 任觉新让老伴先问。周佩兰问任维东:“什么叫后天结婚?”
任维东也不知道林云香哪根筋搭错,还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脑袋灌水了:“要说这事还得多谢她爸妈和李家人。不是他们几乎天天去,烦的林云香想躲个清静,她也不会——忘了,她是提出结婚,我说的干脆后天先把证领了。”
周佩兰顿时不禁说:“我就说小林看起来不像说风就是雨的人,怎么突然要结婚。”
任觉新:“那就先把你姐的东西收拾出来。小北喜欢什么?是不是给他买几个玩具。那孩子老实得很,依依,回头他来了,不许欺负人。”
依依气的大声说:“我怎么会欺负他?李小北都同意他妈妈当我妈妈了。”
任维东被闺女吵得脑壳疼:“小点声。不是咱家院子大,左邻右舍都被你喊来了。”
“爷爷污蔑我。”
任依依指着她爷爷埋怨。
任维东挑眉:“你还知道污蔑?”“不要和你说话。”
小丫头气得找奶奶。
任觉新叫任维东趁着天儿还早,去街上给小北买些吃的玩的。老实孩子突然到了陌生环境肯定拘谨。 依依那么多吃的玩的,随便挑几个给他就行了。依依也不介意分享。任维东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开车上街。 小北头一次登门,所有人都不介意也不能叫他捡依依的旧玩具。 任维东不知道男孩子喜欢什么,考虑到小北喜欢跟依依玩,就挑依依喜欢的。 太阳快落山了,任维东拎着大包小包到家,任依依接过去打开一看,满脸嫌弃:“爸爸买的什么啊?这个我有了。这个枪一点不好玩,打不出子/弹。”准备做饭的老两口闻言停下,什么小枪还打弹。朝堂屋看去,是一把小塑料枪。 任维东一一夺回去:“这是给小北准备的。”
小丫头很是意外:“你怎么不叫我?我知道李小北喜欢什么。爸爸真是——”无奈地翻个白眼,“有钱也不会花。”
任维东装聋作哑,拎着东西去依依卧室隔壁。 天气寒冷,菜地不着急,任维东出去的时候老两口也没管菜地,带着依依给小北收拾卧室。 任家老两口的卧室也宽敞,屋里有几个柜子,周佩兰就把闺女的东西先放他们卧室。如今卧室里除了床铺好了,哪儿哪儿都空荡荡的。 任维东把玩具零食放在干干净净的书桌上,任依依蹦蹦跳跳进来:“爸爸怎么不拿出来?”
“你可真像个小喇叭。”
任维东拽着闺女出去。
任依依往里扒拉,“你不拿我拿。”任维东抱着她出去:“车里还有。”
小丫头不挣扎了:“爸爸买的东西李小北肯定不喜欢。”
任维东:“回头爸爸给你几块钱,你陪小北买去。”
“我可以买彩虹糖吗?”
彩虹堂是五颜六色面条形糖,外面裹着一层细白糖,软软的。论味道远不如奶糖或巧克力糖,甚至不如四方块色彩鲜艳的瑞士糖。不过可以边吃边甩着揉搓着玩儿。 任依依很喜欢,任维东不准她吃太多。不吃软糖或巧克力,任依依一周可以吃两次,吃了别的糖,一周最多一次。 “那天你和小北两个把车里的糖全吃光了,还想吃糖,牙要不要了?”
小丫头抓着任维东的手,垂头丧气,小声嘀咕:“我叫小北妈妈给我买。”
说到此来了精神,“小北妈妈今天买糖了吗?”
虽说是来见两位老人,以任维东对林云香的了解,她不会忘了孩子。 翌日上午十点左右,依依坐在大门槛上等来林云香。小丫头欢快地跑过去,嘴上喊着李小北,眼睛一个劲往林云香包里瞅。 小孩子没开学,老年人退休后没什么事,以至于胡同里有不少人。林云香冲他们笑笑点点头,拽着小北往前走。 依依不得不跟上。 林云香关上门,包递给依依。小丫头高兴坏了。小北妈妈真好!不愧是她自个选的妈妈。 在堂屋等着的老两口听到声音撵任维东出去看看。任维东到院门口,林云香拎着两盒东西进来,后头俩孩子忙着翻包。 来的路上林云香只顾安慰儿子别紧张别担心。进了任家胡同,林云香只顾避开街坊四邻。看到任维东,林云香紧张起来,左脚差点绊倒右脚。 任维东慌忙扶着她,接过东西,“别担心,我爸妈知道了。他们这些年做梦都想看到我结婚。你就是又矮又丑没工作,他们也会笑脸相迎。”
林云香不紧张了:“你才又丑又矮没工作。”
任维东改拉她的手。林云香下意识挣扎。任维东小声说:“我爸妈看着呢。”
林云香身体僵硬。任维东奇怪:“这可不像你。”
林云香瞪他,用得着他说。 “因为在意所以紧张?”
多年以前称得上稚嫩的林云香面对李有良父母的时候都能做到心底没有一丝波动。她觉得她不是“丑媳妇怕见婆”,而是因为天生对老师的敬畏之心。 “你爸妈是老师。”
任维东:“又没教过你。”
“跟教没教过无关。退休十年也不能改变他们是老师的事实。”
老两口互相看看,俩人搁院里聊什么呢。 任父小声问:“别是小林想反悔。”
周佩兰想起令所有人尴尬的那件事,起身大声招呼:“小林来了?”
林云香慌忙看过去,应一声,“周老师。”
“院里有风,快进来。”
任维东拉着她进去。 任父给她倒杯水。林云香忙说:“我不渴。”
周佩兰:“拿着捂捂手。路上挺冷吧。”
想说小北,一看就她一个,“我记得维东说孩子跟你?”
任维东朝院里睇了一眼。周佩兰看过去,俩不知道见外的孩子跪在地上翻提包。周佩兰不信这是小北的主意,又气又笑:“这个小丫头。”
方才被任维东和林云香挡住,任父也没看到俩小的。此时看到他俩头低着头,分析哪种糖果好吃,哭笑不得:“我去看看。”
任维东:“别管他俩,叫依依分。”
老同志下意识看林云香。林云香觉着任维东没说完。任维东:“分好了再收上来。”
潜在意思叫他们白忙活。
林云香露出笑意,不愧是任维东。 老同志瞪儿子,这么损的招儿就别当着人家的面说了呗。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老两口绝口没提旧事。只当没发生过。周佩兰问她这几天怎么吃的,宿舍冷不冷。任觉新招呼她吃花生瓜子糖。 已经知道林家是个什么情况,老两口也没问家里。彼此熟悉一下,周佩兰叫任维东带她看看卧室。 林云香到任维东卧室里很不自在,匆匆扫一眼就要出去。任维东抓住她的手臂关上门。林云香吓得哆嗦一下。任维东察觉到无语又想笑:“光天化日之下,我爸妈还有小北和依依都在外面,我敢能吃了你?”“那你关什么门?”
林云香说着就打开。
任维东拉住她另一只手:“怕你跑了。”林云香僵住。 任维东卧室里有个单人沙发,把人按坐在沙发上,他拉张椅子到林云香对面,两人中间各有一条小臂的距离,林云香不禁身体后仰。任维东把椅子往前拉一下,林云香抬脚阻止,“别太过分。”
任维东停下:“让你先习惯习惯。”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笑道:“确实不用习惯。”
“你闭嘴!”
林云香慌忙打断他。
两情相悦正值热恋的男女一周才能见上一面,哪能保持冷静。可以说多年以前,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俩人都尝试过。 任维东本想问,明晚住哪儿。林云香这样,任维东忽然觉着不必问,直接把人带回来,“去小北卧室看看?”林云香愣住。 任维东心中不好:“你不是想叫小北——” “小北的卧室也收拾好了?”
林云香问。
任维东点头:“跟依依的挨着。中间隔一堵墙。”朝西厢房看去,“冬暖夏凉。原本是我姐的卧室。”
“你姐回来住哪儿?”
任维东:“一两年回来一次,一次最多住十天。哪儿不能凑合。”
林云香不由得想起她原本跟她哥林耀强住一间,中间用挡板隔开的。林耀强要结婚,林云香就被请出来,在客厅搭床。 那时候林云香还没有自己的宿舍,平时住学生宿舍。一周回家一次,每次到家都得铺床。因为她在学校期间床上的被子会被收起来,她的麻绳是床平日里待客的椅子,谁来都往床上坐。 “这样不好。”
换成她高高兴兴回到娘家,林云香觉着她得气疯。
其实她想多了。 任维东和他姐打记事起就有自己的房间,不会这么敏感。任维东他姐巴不得卧室没了,可以跟她妈挤一张床,把她爸任老同志撵去客房凑合。 任家最窘迫的时候任维东也没缺过睡的地方,他也不懂:“怕我姐生小北的气?”林云香想起另一件事:“你姐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头一回结婚。”
“你跟我去小北房间看看,然后我们发电报?”
林云香觉着比起通知大姑姐,卧室更重要:“你姐大老远回来,真叫她住宾馆招待所?”
任维东拉着她出去,推开东厢房南端三间房门,“过几天装修工人多了,就把这三间收拾一下,中间当客厅,两边一间姐和姐夫的,一间我外甥的。这三间是通的,回头得用木板隔开,墙壁也得粉刷,还得买柜子和床,是个大工程。最快得一个月。这期间叫小北住哪儿?”
“你干嘛不直说?”
任维东冤枉:“你都不关心我,我哪知道你那么关心她。”
林云香被他说的不自在,“小北住哪儿?”
任维东朝对面看去。 林云香看到斜对面屋里的小丫头:“那是依依的卧室?”
任维东点点头就带她过去。 任依依忙着和小北藏糖果,突然看到她爸,想也没想就关门。任维东抬脚挡开,二话不说,进去把俩孩子的糖收起来。 依依跳起来抢:“小北妈妈给我买的,不是给你买的。”
任维东大步到院里塞父母手里,“一天两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
任依依震惊:“凭什么?”
任维东转过身板起脸:“凭我是你爸。不服憋着!”
任依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 小北不害怕,神情自若地拉起好朋友的手:“一天两个欸。”
“一天才两个!”
任依依瞪他。
小北偷偷瞥一眼妈妈,小声说:“我一天只有一个。”任依依惊呆了,缓缓转向身后。林云香离得远没听见,任维东听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我问问小北妈妈——” “不要!”
任依依忙打断,“一天两个。”
周佩兰回堂屋把糖收好,任维东和林云香去小北屋里。任依依反过来安慰好朋友:“你妈妈真厉害。”
“我说过啊,我爸爸怕我妈妈。”
任依依点头证明她没忘:“我爸爸也怕你妈妈。”
又回头看一下,“你妈妈会不会叫我和你一样,一天一个糖?”
小北想想:“任叔叔说的时候妈妈没有反对。”
任依依的小心脏落到实处,高兴地欢呼:“太好了!我们玩儿去。”
“去哪儿?”
任依依朝南边睨了一眼。 任维东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就在院里玩儿。”
任依依吓一跳,回头看去,爸爸并没有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
“你是我养大的。”
任维东到房门口,“要么回屋看小人书,要么去堂屋看电视。”
任依依没好气道:“看雪花电视啊?”
任维东噎住。 老同志担心孙女挨揍,出来叫他们进屋听广播。 林云香出来看着老人一手拉着一个,轻声问:“依依这么厉害?”
“在家不厉害,在外面更胆小。”
任维东摇头叹息,“我怕人欺负她,很多事由着她,如今在外面谁打她她敢打谁,在家也就有点无法无天。”
林云香想起依依说她帮小北:“也挺好的。长大了也没人敢欺负。”
“好在小丫头机灵,会看眼色。”
任维东说到此笑了,“小北房里还缺什么?”
小北很多东西都在李家,林云香打算下午回去打电话叫李有良送去学校:“什么都不缺。他正长身体,开春的衣服到秋就小了。你别给他买了。”
证还没领,任维东乖乖点头。 林云香还记得他姐不知道他要结婚,又要出去发电报。任维东估计不依着她,午饭都吃不下去,便开车载她出去,顺便把结婚要用的照片照了。 小北在堂屋,老两口见他俩出去也不担心,反正林云香不可能丢下儿子不管。 下午,任维东送娘俩回去再回来,周佩兰才问他上午和林云香干嘛去了。任维东只说拍电报。老两口齐声惊呼,怎么把闺女忘了。 任维东:“这事太突然,我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你们想不起来告诉我姐也正常。”
周佩兰闻言又担心起来:“我见小林没啥不满意的,明天去领证吧?”
任维东点头,心里还是没底——林云香提出结婚太突然了。 翌日上午从民政局出来,看到崭新的结婚证,任维东越发懵了,拍怕脑袋,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不是做梦,所以,他真结婚了。 林云香见状不禁问:“你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