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1 / 1)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七点, 直播间悄然开启。

  粉丝们先是看见浑身湿透的祁邪从门口进来。

  紧接着又看见同样浑身湿透的沈尧进来了。

  【大清早的就上演湿/身/诱/惑,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好大的包!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树挂茄子吗?】

  【笑死,你们怕是不知道沈尧的为什么要大尧了, 当然是因为大了!】

  【给新来的姐妹科普一下,选秀的时候他们玩游戏比反应力, 拿杯子泼对方水, 沈尧反应慢, 又穿的灰裤子 ,那个盛况放现在简直都过不了审!】

  【不是, 队长也很大啊,你们刚刚是不是没看见啊。】

  【艹, 这团是不是就没小的?国外的月亮据说也很圆。】

  【这团除了谢闻时年纪小,哪里都挺大。】

  粉丝激动死了, 满屏虎狼之词飘过,突然就见他们拐了个弯去厨房了。

  【哎哎哎,他们怎么都往厨房去了?!】

  【边美人下来了!等等,他怎么也去厨房了?】

  画面里,边桥从楼上下来, 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嘴角含着笑, 迈着长腿往厨房去了。

  没过一会儿,经纪人张少陵也来了, 在客厅转了一圈, 一个人也没找着,转身就去了厨房, 并且许久都没出来。

  粉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是, 怎么一个个都往厨房去了?】

  【他们都在厨房干什么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啊, 摄影师你给点力啊!】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摄像师给我上啊!】

  摄影师也急啊,但是厨房没有监控,他们又没戴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厨房门推开。

  厨房里,七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沉默的诡异。

  凉风从窗户外边灌进来,外面天色更暗了,雨也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也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迟钝如谢闻时都发觉不对劲了,往旁边站了站,不说话。

  他悄悄瞄了一眼,队长沉着脸,眼皮半掀,眸里笼着一层晦暗的情绪,一看就是不爽了。

  沈尧手里攥着袋子,舌头顶了下腮帮子,抿着嘴巴不说话,整个人颓靡的像只霜打了的茄子。

  边桥拿着止咳喷雾,虽然还是那副不浓不淡的笑,但一直看着应黎。

  还有宋即墨,似笑非笑的像是在精心盘算着什么。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暗流汹涌,谢闻时竟然在这小小的厨房里感受到了几波骇人的浪潮,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应黎而起的。

  他侧头一看,应黎脸上染着病气,苍白的不成样子,站在他们中间,就像只被群狼环绕的小白兔。

  啊,明明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个team,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啊,一定是他想多了。

  “怎么都不说话?”

张少陵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看着落汤鸡一样的祁邪和沈尧,“你们俩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搞成这样?”

  宋即墨看了眼沈尧手里的塑料袋,挑眉:“感冒药?给谁买的?”

  沈尧:“当然是……”给应黎买的。

  但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我感冒了,给自己买的,不行吗?”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尴尬的满脸通红。

  谢闻时说:“感冒了还淋雨,你不要命了?”

  “要你管。”

沈尧把袋子放在桌上,沉声开口,“我上去洗澡。”

  凉水浇到身上,沈尧抹了一把脸,彻底冷静了下来,刚才在厨房外面听见感冒药过期了,他脑子一抽,伞都不打就跑进了雨里。

  他跑得又急又快,还差点在路上摔了一跤,一心想着让应黎早点喝到药,结果人家根本不缺他这一盒。

  真是越想越郁闷。

  水哗啦啦地留着,沈尧忽然关掉了水龙头,像只大型犬一样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刚刚应黎手上拿的,好像是祁邪给的药,祁邪也出去帮他买药了?

  还有边桥,他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碰,更别说主动拿给别人用了。

  看来很多人都关心应黎啊……

  楼下,谢闻时扒拉着桌上的袋子,里面除了感冒药,零零散散还有好几种其他治感冒的药,说:“他这是准备当饭吃吗?”

  “种类还挺全乎。”

宋即墨笑了,双手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胳膊。

  祁邪也看了一眼,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把塑料袋撕碎,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上楼洗澡去了。

  边桥也说:“我先出去了。”

  厨房里就只剩了张少陵他们四个人,张少陵看着应黎说:“你今天就别跟着去排练了,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应黎瓮声瓮气地说:“谢谢您。”

  等人都散了,应黎觉得心头暖暖的,大家都太好了吧。

  做完早饭,应黎又趁着还有些时间煮了个姜枣汤,连工作人员都有份。

  工作人员捧着杯子有些受宠若惊:“给我们的吗?”

  “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容易感冒,我多煮了些姜枣汤,驱寒的,你们也喝一点吧。”

应黎已经戴上了防护口罩,“家里碗不够用,就只能用一次性纸杯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工作人员:“太谢谢了。”

  客厅在直播,应黎送完姜枣汤之后就躲在厨房,准备等他们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去收拾。

  “还有吗?”

  应黎在洗碗,听见声音回头,见祁邪端着空碗站在门口。

  “有,管够。”

  应黎擦了一下手,又给他盛了一碗。祁邪当着他的面就喝完了,又把碗递给他了,意思是还要。

  他连着喝了三碗,要喝第四碗的时候应黎说:“喝那么多该撑了。”

  祁邪:“好喝。”

  应黎:“好喝?”

  姜枣汤是用生姜和红枣一起熬的,闻着就很冲,虽然加了些红糖中和,但味道绝对算不上好,谢闻时捏着鼻子只喝了两口就说什么都不肯喝了。

  他煮的多,本以为会剩了很多,但最后全都被祁邪喝光了。

  —

  难得放一天假,应黎本来打算写写毕业论文的,但打开电脑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药劲也上来了,他索性就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

  他醒过来的时候枕头上都是汗,整个人像一条被晒干了的咸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抬手摸了一下额头,有点烫,可能是发烧了,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又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找温度计。

  客厅里的摄像机已经关了,只开了一盏灯,暖橘色的灯光落到少年精致的眉眼上,给他笼着一层的光晕,看起来朦胧又模糊。

  “还没睡?”

  或许是生着病,应黎的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直到沈尧走到他面前来了,他才迟钝地抬头,然后又垂下眼睛浅浅地嗯了一声。

  沈尧看他都快缩成一团了,眉毛拧了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应黎坐在沙发上,躬着背,身体薄的像纸一样,好似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走。

  他神色平静地说:“好像有点发烧了。”

  沈尧眉头皱得更深:“发烧?量过体温了吗?”

  “正在测。”

时间差不多了,应黎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眼说,“38度3,还行。”

  沈尧:“你晚上吃药了吗?我买了退烧药。”

  “吃了,我待会儿再吃点退烧药吧。”

应黎点头,“你也没睡?”

  沈尧挠了下脖子说:“我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

  他没说谎,他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明明白天的训练强度那么大,按理说应该沾床就睡,但他一到晚上就止不住会乱想,辗转难眠,还不如起来吹吹风,冷静冷静。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神跟水洗过一样,亮得发光。

  “你要去外面的话记得加件衣服。”

应黎没什么力气地说,“我先回去睡了。”

  刚一起身,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两声咕咕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

  沈尧笑:“饿了?”

  应黎抿了下苍白的嘴唇,小声说:“有点。”

  感冒之后他胃口变得很差,晚饭吃了没两口就放筷子了,这会儿胃里空空的,隐约感觉有些难受,但也不太想吃东西。

  “空腹吃药对胃也不太好,你等着。”

  应黎愣愣地看着沈尧去了厨房,他把药箱收好,后脚也去了厨房。

  沈尧麻利地系着围裙,从橱柜里拿了一口砂锅架在灶台上,然后淘米、滤水、开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然后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什么出来,洗了刀,应黎凑近了点,发现他在切肉丝。

  他的刀工很好,肉丝根根分明,又细又长,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人。

  看见应黎进来了,沈尧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说:“本来想煮个皮蛋瘦肉粥的,但家里没瘦肉了,只有鸡胸肉,就煮个鸡丝粥吧,正好我也饿了。”

  应黎惊奇地望着他:“你会做饭?”

  沈尧扭头对上他错愕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嗯,会一点。”

  他动作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把肉丝切完了,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应黎愈发惊讶了:“你也太谦虚了吧,这哪是会一点啊。”

  火燃得旺,这会儿水已经开了,热气把砂锅盖子顶开,沈尧把盖子掀开用勺子搅了搅,免得糊锅。

  应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像挂在树梢的月亮,或许是因为发烧,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薄薄的皮肤下都似乎连毛细血管能看清楚。

  热气一薰,沈尧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烫了,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巴问:“你笑什么?”

  应黎转过头看着砂锅里白花花的粥,又说了一遍:“你居然会做饭。”

  沈尧挑眉:“很奇怪吗?”

  应黎微笑说:“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做饭的,所以才请了保姆。”

  沈尧说:“请保姆是为了方便,但其他人会不会做饭我就不知道了。”

  边桥洁癖严重,平常连厨房都不怎么进,肯定不会去学怎么做饭吧,油烟那么大,他嫌弃都来不及。

  祁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个,估计连葱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吧。

  宋即墨他倒是没注意过,但没听说过他会做饭。

  谢闻时更别说了,从小在国外长大,之前跟梅姨学做菜说要回去做给那边的爸妈吃,结果差点把厨房给炸了,一看就没有下厨天赋。

  这么一想,他就有点小骄傲了,终于有一项是他会而别人不会的本领了。

  沈尧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雀跃:“都是小时候学的,不会做饭就没得吃啊。”

  “嗯?”

  应黎歪着头看他,眸子剔透浅淡,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睡了一觉起来有点乱,耳边一根发丝翘了起来,毛茸茸的,沈尧忽然很想上手揉一把,看看手感有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宋即墨都摸过,他摸一下也没什么吧……

  心里还在犹豫,手上就先行动了,他抬手摸了一下应黎的头,发丝调皮地从他指缝里溜出来,滑滑的软软的,手感比想象中好得多。

  只一下,他就把手回来了,又解释说:“你头发翘起来了。”

  “睡得有点乱。”

应黎抬手压了一下,不仅没压下去,反而翘得更高了,怪可爱的。

  沈尧收回目光,专注地干着自己的事:“我还没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吧?”

  “我是农村娃,我爸死得早,我妈跟别人跑了,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没印象了,是我爷爷把我拉扯大的,他年级大了身体也不好,去工地干活人家都不要他,他就去捡废品,一毛钱一毛钱的攒,供我读到了大学,我还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

  应黎问他:“首都大学吗?”

  沈尧乌溜溜的眼睛睁大了:“你怎么知道?”

  应黎带着倦意的眉梢抬了抬:“听你的粉丝说的。”

  这届粉丝神通广大,别说学历了,只要他们想,连底裤颜色都能扒出来。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能考到首都去真的很不容易,应黎感同身受,他也是农村的,小学是在乡里上的,师资力量不好,费了很大劲才考进县里的初中,刚开始那会儿他还跟不上学习进度,就熬夜啃知识点,老师都说他学起来不要命,最后得偿所愿保送到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

  应黎的高考文化成绩很高,报首都大学也绰绰有余,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南大,离家近。

  沈尧翘起嘴角,偷偷地想原来应黎关注过他啊,还知道他上的是首都大学,他原本空落落的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填了进去,那是被人在意的感觉。

  “那他们有没有说我坏话啊?”

  应黎疑道:“什么坏话?”

  “就逃课啊,宿舍晚归被通报啊之类的,我上学的时候是教务处常客。”

沈尧举了两个例子,忽地问他,“你逃过课没?”

  应黎摇头:“没有。”

  沈尧眼神雪亮:“看你这么乖也不像会逃课的人。”

  “我那时候经常逃课,什么课都敢逃,但我逃课不是去玩,是去打工,在饭店端过盘子、还在网吧当过网管,什么都干过,后来又到酒吧当酒保,就是那种给人家推销卖酒的,卖掉一瓶就能拿二百提成。”

  他的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那些大老板喜欢能喝的,把他喝高兴了,不仅单子成了,还能赚一笔小费。

  一说起以前的事,沈尧就收不住了:“挣的第一笔钱我买了把二手吉他,后面又跟朋友组了一个乐队,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天真,一把吉他,一个架子鼓,还是旧货市场淘来的,连个键盘手都没有,就我们俩,就组了一个乐队。”

  两个人揣着稚嫩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凭着一腔热血,就出去闯了。

  “就这么潦草的组合,还真让我们闯出了点名堂,上过新闻,被地方电视台采访过,还有经纪人来找我们签约,要送我们出道。”

  应黎追问:“后来呢?”

  说到这儿,沈尧自嘲似的笑了笑:“后来当然是没成啊,那个人就是个骗子,我们辛辛苦苦攒挣的几万块钱全被骗了,我去找人要钱,但人家都吃到嘴里了,哪还有吐出来的份儿啊,不仅钱没要到,还被人拿钢管揍了。”

  沈尧拨开额前的头发,指着靠近眉骨的地方说:“就这儿,当时还留了一道疤呢,现在不太明显了。”

  应黎凑近看了一下,沈尧的眉骨高,眉毛浓,皮肤是健康的麦色,那条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眉骨,有三公分长,比周围的皮肤颜色浅一些,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应黎没有戴眼镜,为了看得更清楚,应黎跟沈尧凑得很近。

  厨房的灯光明亮,应黎根根分明的睫毛轻颤,在他眼下投射出一小片淡青色的阴影,他嘴唇失了血色,有点病气,看起来比平常还要脆弱,娇得就像一朵需要在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花。

  熟悉的香味一寸一寸地侵占鼻腔,沈尧鼻尖嗡动。

  应黎的脸近在咫尺,沈尧连大气都不敢喘,应黎现在轻得就像一片云,他怕一呼气,应黎就被吹跑了。

  沈尧说的漫不经心,应黎嗓子却有些酸涩:“你现在红了,很红。”

  想起往事,沈尧感概良多:“是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不太真实了。”

  他吃过穷的苦,不像祁邪他们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就算碌碌无为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他只有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才能站到与他们比肩的位置,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点用血和泪换来的,所以他才比其他人都要懂得珍惜。

  应黎觉得他挺像野草的,就算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他也会想方设法顶破那块石头,把碎砾都化成养分,迎着风雨生长,变得更加□□。

  “你爷爷应该很高兴的吧。”

  “那肯定啊。”

沈尧漫不经心的语气变得沉重,“不过他没看见,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小老头就去世了。”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跟他说我要去首都念书了,小老头还舍不得我走,后面没过几天医院就打电话说他得了癌症,骨癌,晚期,治也治不好了,他不想拖累我,自己喝农药走了,给我留了三千块在枕头下面,是他攒了一辈子的钱,他死了,我就没人养了。”

  所以他才去做兼职挣钱,钱要挣,书也要读,就算逃课他也照样年年拿第一,学校都拿他没办法。

  应黎愣了一下,因为不小心揭开别人的伤疤而变得愧疚不以:“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不知道。”

  沈尧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些事,这个圈子里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但说出来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博话题?博同情?

  卖惨这种事他做不来。

  他讨厌别人可怜他、怜悯他、施舍他,那种眼神让他感觉低人一等,尊严是要自己挣来得,而不是靠施舍。

  但他现在却愿意在应黎面前袒露自己的伤口,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应黎的眼神太过诚挚了,只是单纯的心疼他。

  内心深处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胸腔堵得厉害,回头一看,应黎鼻头居然红了。

  应黎确实很感性,前面都还好,特别是当他听到沈尧爷爷去世的时候,就有点绷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

  “哎,你别这样,别哭啊……”沈尧急得挠头,生怕他的金豆豆掉下来,这会儿他手也是脏的,只能把袖子递过去,“将就擦一下?”

  看他笨笨的样子,应黎忽然笑了。

  应黎哭起来是漂亮,沈尧没见过比他哭起来更漂亮的人了,一边想看他哭,一边又舍不得让他哭,人就是矛盾体。

  他是真怕应黎掉眼泪,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你去过酒吧吗?”

  应黎吸了下鼻子:“没有。”

  沈尧:“一猜你也没去过,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像应黎这样的人去酒吧,就是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只怕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为什么?”

  应黎从小就是三好学生,那些被家长和老师勒令禁止的地方他都没去过,但人好像越是守规矩,骨子里就越是渴望离经叛道,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应黎都存有强烈的好奇心。

  “一个人去不安全,你要是想去,以后有时间了我带你去。”

  粥煮得差不多了,沈尧把码好味的鸡丝放进粥里,文火煮开后又闷了两分钟。

  掀开盖子,霎时间香气扑鼻,再放上几颗葱花点缀,应黎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动了。

  沈尧盛了一碗出来,递给应黎:“好了,你尝尝,吹一下,小心烫。”

  应黎接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着。

  他的唇形饱满,水亮莹润,舌头都是粉的,像剥了壳的荔枝,勾得人直想吻,最好能搅出汁水来,解一解他的渴。

  在梦里沈尧含过这两瓣唇,温热湿润,又香又软,比他吃过的所有糖都要甜,他克制不住地抿唇回味了一下,粗大的喉结滑动,觉得厨房里有点热。

  等粥放凉了,应黎把勺子送进嘴里,眼睛一下就亮了,含含糊糊地说:“好吃。”

  他的动作很像小猫进食,斯文克制,沈尧紧张地问他:“肉柴吗?”

  咽下粥,应黎笑盈盈地说:“不柴,刚刚好。”

  “你别恭维我,我很久没做了,我尝尝。”

沈尧就着他的勺子尝了一下,微微点头说,“还行,还好手艺没退步。”

  应黎愣了一下,被热气薰得湿润的眸子里带着懵懂的迷惑。

  沈尧抬眼看他:“怎么了?”

  应黎表情有点僵:“这个勺子,我刚用过的。”

  “那有啥,我们刚被骗光钱的时候,一件衣服两个人轮着穿,一桶泡面都是两个人分着吃。”

  都是男人,互相吃一下口水也没什么吧。

  但转念一想,他不介意,万一应黎介意呢,又拿了一个新勺子给应黎说:“你用新的,待会儿我使这个。”

  他们一人拿了一个碗,就在厨房吃的,吃完说什么应黎都不要沈尧洗碗了。

  开完小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回房间的时候,沈尧叫住了他。

  沈尧问得小心翼翼:“应黎,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问完他才察觉到自己心跳怦怦的,内心竟然十分忐忑。

  他已经不奢求做应黎最好的朋友了,只要是朋友,他就很满足了。

  就算是在病气折磨下,应黎还是那样美好,他说:“当然了,能跟你们做朋友,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沈尧眉梢都扬了起来,他想现在他跟应黎的关系应该比其他人都要亲近。

  当晚沈尧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应黎量了一遍体温,36度7,烧已经退了,除了嗓子有点哑以外,其他都挺好的,就跟着他们到了奥体中心排练。

  明天就是演唱会了,他们练习的节奏越拉越紧,为了呈现最好的演出效果,一遍一遍地抠细节动作,在台上累得满头大汗,应黎也忙前忙后。

  到了休息时间,谢闻时拿着一张海报不停给自己扇风:“嗓子都要喷火了。”

  应黎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喝点水吧。”

  “谢谢小黎哥哥。”

谢闻时咕咚咕咚就喝了半杯。

  应黎又去给其他人倒水。

  演唱会请的乐团在圈内很有名气,《一梦山河》是这次演唱会的开场曲,里面的琵琶也是重头戏,所以特意请了著名琵琶大师谷枫来当特邀嘉宾。

  不远处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旁放着一把琵琶,应黎走过去,递了杯水给他:“谷老师辛苦了,喝点水吧。”

  谷枫:“应黎?”

  应黎惊讶道:“您记得我?”

  谷枫说:“当然记得,你是南大音乐系大三,哦不,现在应该是大四了吧?”

  应黎点头:“嗯。”

  去年谷枫来南大做过一次讲座,应黎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给他介绍过校史,但谷枫能记住他的名字,他很是惊讶。

  应黎:“您还好吗?我刚才看您脸色不太好。”

  谷枫说:“还好,就是肠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没啥大问题。”

  “那您注意身体。”

  应黎跟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就又去忙了。

  这是Number出道以来首场演唱会,没人比他们更在意,喊苦喊累的谢闻时都一直在坚持训练。

  凌晨两点,舞台灯光熄灭。

  收工的时候张少陵告诉他们了一个好消息:“明天演唱会直播间的预约人数已经破千万了!”

  “千万?个、十、百、千、万……哎呀数不清楚了。”

谢闻时差点从座位上崩起来,“这么多人,我们已经这么火了吗?”

  应黎不禁想,你们确实很火啊,就连他们学校的论坛都有人在宣传,还有人专门搞了个粉丝后援会。

  谢闻时捂着小心脏:“我好紧张啊,今天晚上会不会紧张得睡不着啊。”

  沈尧嗤他:“睡不着你就再背背你的词,别每次都忘词现编,编的还不押韵。”

  “你闭嘴啊!”

谢闻时作势去掐他脖子。

  “别闹啊,高速路上打闹是很危险的。”

张少陵拍了拍手说,“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给你们争取到了两天假期,等演唱会结束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谢闻时:“耶!老张万岁!”

  张少陵:“回去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一晚几乎没人能睡着,连应黎都被他们激动的情绪感染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C站首页给他推送了Number成团夜的舞台,他居然刷了一晚上视频,第二天起来精神还依旧亢奋。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后台去化妆。

  因为开场曲偏国风,又为了跟歌曲内容相呼应,化妆师给他们设计了战损妆。

  谢闻时是混血,只有四分之一的国人血统,五官更偏西化,应黎本以为他化中式妆会很违和,但化妆师很懂得扬长避短,谢闻时一头金发被梳成高马尾,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极具异域风情。

  沈尧眉浓,本来就长得凶,化妆师还特意在他脸上化了一道疤,加重了他身上的戾气,换上服装后像凯旋归来的大将军,昂首阔步,英姿飒爽。

  宋即墨更像是运筹帷幄的军师,一把劲腰束进腰封里,精明狡诈,而边桥一身白袍,像是下凡救世的仙人。

  他的视线最后落到祁邪身上,祁邪平时极少化妆,看人时爱半掀着眼皮,给人一种懒懒的感觉,化妆师也着重突出他的个人气质,但这次化妆师着重刻画他的眉目轮廓,令他本就如带霜雪的眉眼更加凛冽,加上嘴边一抹血渍,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怪不得粉丝说他亦神亦魔。

  大家都很紧张,基本没人没闲聊,谢闻时手里拿着一张A4纸在背歌词,每个人都在练自己的part,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忽然,化妆室的门砸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王助理着急忙慌地进来,脸色煞白地说:“张哥不好了!谷枫老师急性阑尾炎进医院了。”

  张少陵眉心重重一跳,重复了一遍:“阑尾炎?”

  王助理说话声音发抖:“对,救护车刚刚来把人拉走,怎么办?”

  刚才化妆师正给乐团化着妆呢,谷枫一下就从凳子上栽了下来,整个人蜷成了一团,脸色灰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后勤人员立马打了急救电话,一检查才发现是急性阑尾炎,必须立马手术。

  谷枫是北方人,每次到南方来都会水土不服,但过几天就适应了,他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实在不舒服的时候就简单吃了点药压了压,没想到这次竟然是阑尾炎。

  张少陵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王助理解释完来龙去脉,他才回过神来,练习了这么多天,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才告诉他谷枫阑尾炎犯了进医院了?

  张少陵从业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但专业素养让他很快接受了现状,并且迅速做出反映:“你赶紧去联系看看有没有其他会弹琵琶人的,然后再派两个人去医院看看谷枫老师的情况。”

  临上场前出了这么个意外事故,化妆室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埋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五分钟后,王助理推门进来,连嘴唇都白了:“张哥,找不到。”

  张少陵眉头拧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一个人会弹琵琶的都找不到?”

  “没有。”

王助理摇头,破罐子破摔地说,“要不直接放伴奏吧。”

  张少陵嗓门拔高了至少两个度:“直接放伴奏?那到时候怎么跟粉丝解释?乐团也不用上场了?”

  谷枫作为特邀嘉宾的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巨幅海报都还挂在外面呢,临时通知他上不了场,改放伴奏,那么一整个乐团也不用上了,这属于严重舞台事故了。

  这时,角落里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说:“我会弹琵琶。”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但在这喧嚷吵闹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明。

  众人寻声望去,应黎坐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板凳上,背着书包,像个乖学生。

  他的唇淡而白,消瘦的脸颊上还透着一股病气,看起来柔弱不堪。

  张少陵震惊地看着他:“你会弹琵琶?”

  应黎从座位上起身,点了一下头:“嗯,大学的时候学过。”

  张少陵:“水平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很没礼貌,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应黎谦虚地说:“还行。”

  代表学校参加过省级比赛还拿了个第一。

  张少陵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弹给我们听一下,王旭,把琵琶拿过来。”

  不一会儿,王旭捧着装琵琶的琴盒进来,面如死灰:“琵琶弦……断了。”

  所有人如同遭受雷霆一击。

  精致的红木盒子里,谷枫所用的那把琵琶的四根琴弦全都断了。

  过了半晌,张少陵才问:“怎么会这样?好好的琵琶怎么弦断了?”

  应黎把琵琶拿出来,细细看了看,皱眉说:“应该是人为的。”

  张少陵满头问号:“人为的?怎么看出来的?”

  应黎点了一下头,把琴弦切口展示给大家看:“这四根琴弦的切口都很整齐,是被人故意剪断的。”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以前也被这样恶劣的行为针对过,临上场的时候,琴弦被人剪断,演出服被人撕烂,一看就是故意有人针对他们,想毁了他们的演唱会。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还真是很平整。”

  “竟然是故意被人剪断的……”

  “到底是谁干的啊,这不摆明了不想让演唱会开下去吗?”

  “太恶毒了吧。”

  张少陵面色铁青,扭头看向众人:“刚才都有哪些人接触过这个琵琶?”

  刚才事发突然,后台都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注意有谁动过这把琵琶,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不敢说,人群一时噤若寒蝉。

  只有一个小姑娘青白着脸,小声呜咽地说:“昨天是我保管的琵琶,但是我把它放进盒子里之后就没动过了,我还专门检查过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到时候一查后台监控就知道了。”

宋即墨还算镇定,问应黎,“能修补吗?”

  应黎抚摸着琴身说:“有备用琴弦的话换掉就行了。”

  “谷老师来的时候就只带了这一把琵琶,也没有带备用琴弦……”小姑娘声音越来越小。

  王助理也说:“现在只有二十分钟了。”

去找新的也来不及了。

  应黎把琵琶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合上盖子,幽幽道:“其实没有琵琶,吉他也可以。”

  宋即墨皱了皱眉:“吉他?”

  应黎点头,有理有据地说:“对,吉他和琵琶其实都起源于中东阿拉伯的两种乐器,鲁特琴和乌德琴,这两种乐器经过丝绸之路传到中国来演变成了琵琶,到欧洲就发展成了吉他,他们本身就有很多共同之处,经过调音,琵琶的某些音调,吉他也是能弹出来的。”

*

  沈尧似乎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吉他能弹琵琶音?”

  “可以,我试过。”

应黎平时爱泡音乐室,里面的乐器都被他摸得透透的,也是偶然间发现这两个乐器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乐器竟然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

  人群小声议论着:“吉他当琵琶弹,听都没听说过啊……”

  “真的能行吗?”

  张少陵见身后的工作人员站着不动,有点恼了:“都愣着干什么,找吉他去啊!”

  吉他比琵琶常见多了,工作人员很快就找来了一把。

  应黎试了一下,这把吉他的琴音清亮,音质不错,他先用吉他音弹了一下那首歌。

  琵琶音短而急,声声分明,而吉他音质偏软,像绵绵不绝的流水,确实不适合弹这种比较肃杀的曲子,该高潮的时候撑不起节奏,导致高潮部分听起来差点意思,就连不懂音乐的人都能听出区别来。

  “这也不像啊,琵琶不是这种声音吧……”

  “区别挺大的。”

  宋即墨注意到他刚才拨弦的时候几乎没有迟疑,整首曲子一气呵成,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你这么快就把谱子扒出来了?”

  应黎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说:“习惯了。”

  他听到一首歌就会下意识地扒它的谱子,那首歌他听了很多遍,谱子都能倒背如流了。

  然后他开始给吉他调音,就那么简单几下,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吉他音就变了,变得尖细婉转,乍一听,这不就是琵琶的声音吗?

  不知不觉应黎就被围在了中间,他垂着头,头顶的光线勾勒出他小半张清隽的侧脸,带着病气的唇轻轻抿着,神情严肃又专注,随后细长的手指拨弄琴弦,一串流畅的音符从他手下倾泻而出。

  “这真的是吉他能发出来的声音?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也太牛了吧……”

  “好神奇。”

  刚开始还有几声惊叹,但越到高潮部分,人群越安静了。

  弹完之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应黎拂着琴弦,指尖仍有余音震动。

  两种不同的乐器竟然弹奏出了同一种声音,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乐团的人主动要求跟应黎磨合一下节奏,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但他们却跟已经有了多年默契一样,相互拉扯,彼此配合,在这拥挤狭小的化妆室里表演了一场完美的演出。

  谢闻时大张着嘴巴,惊讶到无话可说。

  张少陵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一个错音都没有,甚至还一直在控制整个曲子的节奏,沈尧惊呆了,他只知道应黎是学音乐的,但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所有人都在惊叹于应黎高超的琴技,宋即墨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你可以吗?到时候台上会有很多镜头。”

  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害怕镜头了,应黎有些迟疑:“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少陵心都悬了起来,要是应黎拒绝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应黎抬起头,清透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我能闭着眼睛上台吗?这样就看不见镜头了。”

  听到这句话,张少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能上台,别说闭着眼睛了,蒙着眼睛都行啊!你就是我们的救星!”

  谢闻时直接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黎哥哥你简直太棒了啊!”

  应黎被他抱得摇晃,握着吉他的手指不断收紧,指节都开始泛白了,他好像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当张少陵问谁会弹琵琶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出声了,现在这种场景也是他早该料到的结果。

  他也承认当宋即墨问他的能不能行的那一瞬间,他产生过退缩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得住那么多镜头和压力。

  他要是弹不好,就是毁了演唱会。

  但他要是不上台,这也注定是场不完美的演唱会。

  或许是看见他们没日没夜地在舞台上挥洒的汗水,不想让他们的努力功亏一篑,也不想他们辜负台下满怀期待的粉丝,心里那一丝退缩的想法,在看见一双双期盼地看着他的眼睛时,就被压下了。

  张少陵指挥着说:“快快快,还有十五分钟,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别聚在这里了。”

  人群散开,应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旁多了一把吉他。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缩成了小小一团,盯着地面发呆。

  他表面看着十分淡定,但其实很紧张很紧张,他上过最大的舞台也就是去年南大的校庆舞台,台下两万多名师生,就算丢人,也是家丑不外扬,而今天台下有四万多人,除了粉丝之外,还有很多助演嘉宾,说不紧张才是假的。

  而且Number太火了,到时候镜头一扫,所有人都知道他来给顶流男团当保姆了,这种被过度曝光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窒息。

  这样一想,他又开始后悔了,刚才该跟张少陵商量戴着口罩上台的。

  想着想着,一块阴影将他罩住了,抬头一看是宋即墨。

  宋即墨垂眸看着他:“我跟老张说了,你可以戴口罩上台,到时候也不会给你太多镜头。”

  应黎愣了一下:“真的吗?”

  宋即墨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发顶,语气温和:“嗯,别勉强自己。”

  宋即墨真的好细心,应黎心里又被暖了,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说:“谢谢你了。”

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应黎有个奇怪的毛病,只要紧张就会一直想上厕所,而且越紧张,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尽管之前已经跑过一次厕所了,但应黎现在还是去了厕所,急匆匆的,途中有人撞到他了,他也只会麻木地说没关系。

  这里的厕所没有隔间,只有一排小便坑位,跟普通男厕的构造一样。

  里面没人,应黎拉开裤子,但过了好久都没有水声。

  他闭着眼,眉头紧蹙,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站到他身旁来了。

  等到旁边的水声响起,应黎还是没尿出来,他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祁邪看了眼,问他:“尿不出来?”

  应黎过于专注,自动屏蔽了身边的一切声音,根本没意识到旁边有人。

  他很急,但好像越急就越是尿不出来,脸都胀红了。

  下一刻,应黎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一具高大滚烫的躯体紧紧贴上了他的后背,严丝合缝,握着他的手,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应黎浑身紧绷。

  祁邪的体温偏高,手上温度也高,裹着应黎的手,连带着应黎也开始升温了。

  应黎呆了半秒,然而还没等他开始挣扎,低缓磁性的嗓音强势不容拒绝地钻进他耳朵里。

  “这么大人了,还要人把尿?”

  祁邪如同霜雪一般冰凉的唇瓣擦过应黎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却滚烫灼热。

  应黎忽然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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