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和七姨娘的眼中,闪烁过了不解。七姨娘刚来宋府没有多久,实在是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无助地张了张口,而后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四姨娘的眼珠子转了转,千万个想法从她的脑海之中略过,最终也变成了委屈。她稍稍抬起眼角,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妾身……不知是做错了什么。请老太太明言。”
然而老太太并没有理会她,只是看向了七姨娘:“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七姨娘低着头不住地摇头,也不敢多看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冷哼一声:“一则,在府中主母不在的情况下,你撺掇主君将你迎进门中,这乃是一个女子的失德,你可承认?”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大夫人还挺了挺胸。七姨娘也知道这事儿做的不合规矩,没敢抬起头来辩驳什么。老太太则是继续道:“二则,你入府之后,既没有来给我敬茶,也没有去大夫人那里请安。宋大人说,是因为你体弱,他允了你养好身子之后再晨昏定省。可你以为,你是这家里头的主母还是姑娘小姐呢?”
老太太的话说的缓缓的,却一字一句,都像是扎在了七姨娘的心上。宋朝雨看得出,这个七姨娘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也是老太太给宋元挑的干净人家的姑娘,至少她现在应该没有太过污糟的坏心思。如今敲打一下也好,大约也是老太太有了六姨娘的那件事之后,觉得自己对姨娘们“太好说话”了。老太太都如此了,七姨娘还能如何?她哭得梨花带雨,吓得忙不迭给老太太磕头:“妾身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宽恕,妾身再也不敢了!”
此刻,毕竟宋元还和这个七姨娘腻歪着呢。他也上前,对着老太太赔笑:“母亲,这事儿都怪我,您看——”“你也给我跪下!”
谁知老太太这一次,是连宋元的脸面都没有给,厉声对宋元道:“这两年,我很少同你说这些,瞧着你心里是也没有数了不成?!”
宋元怔了怔,自然抗拒:“母亲,孩子还在这里,让我跪下?”
“怎么?不能跪吗?!”
老太太这一次目光坚决地盯着宋元:“这两年,府中闹出了多少事情来?你这做主君的,就半点儿责任都没有了?!”
看老太太真的生气了,宋元虽不想,还是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对他冷哼一声:“你若想家中妻妾和睦,子女孝顺,是不是你这做父亲,做夫君的,也该有点儿模样?可你瞧瞧,这两年,你对家里的事情管过一点儿了没有?二丫头的事,三丫头的事,现在都能自己做主了是不是?这院子里烂七八糟的,如果不是四丫头,你自个儿的儿子阳哥儿的事情,你还蒙在鼓里呢吧?你这父亲,是怎么做的?!”
她拍了拍一旁的桌子:“清哥儿病了多少日子了?你在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外头的事情忙,清哥儿也是你的儿子!你半点儿都不上心,可还有个为人父的模样了?”
“是,儿子知错。”
对于这件事,宋元倒是没有什么好反驳的。自老太太他们一行离开之后,他一门心思就在这个新的七姨娘身上。虽也日日去看清哥儿,却实在是不算上心。宋元知道自己错了,但宋朝雨却注意到,四姨娘不对劲。她知道祖母的目的,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在注意着四姨娘。她和七姨娘是一起跪下的,之前老太太没有理她的时候,她紧张了一下,但听到老太太训斥七姨娘,她很快就放松了。可这会儿老太太突然提起了清哥儿的病,四姨娘虽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实际上手却在身侧将帕子攥得死死的。或许这个动作,只是她下意识的本能,却被宋朝雨看在眼里。宋元低头认错,老太太自然也不会重罚他。反而老太太看向了站在一旁“看戏”的大夫人:“还有你,还不跪下吗?!”
大夫人没想到自己还有问题,她诧异地看向了老太太:“母亲……这段时日,我可一直都和您在一起的啊!”
“跪下!”
老太太不想听她说那么多,愈发厉声道:“那又如何?这就是你将这一个小小宋府都管不好的道理吗?!当初四丫头和柳姨娘回来的时候,许多事情我不想说那么多。由着你去历练也好,可你看看,变成了什么样?清哥儿差点儿都没生下来,这就是你这做主母的该做的?”
大夫人也跪了下来,虽不明白老太太为何连自己都发脾气,但也不敢招惹。老太太索性一桩桩一件件地同她道:“二丫头的事情,说是因为宋秀秀那丫头,可事实上是为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吧?你们母女二人,心思便就没有和家里往一处去!盯着宁王妃的位置,我也不说什么了。她嫁了人了,事情定了,阳哥儿也醒了,我想着你的心里总该能安心地放在宋家了吧?可你呢?!”
大夫人低了头,老太太继续道:“三丫头的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瞧着你这些日子心不在焉,我也懒得说。如今府中进了个七姨娘,你只顾着自个儿大夫人的颜面。回来之后,我且问你,清哥儿病了这么久了,你看过一次吗?甚至你关心过一句吗?”
就是再不愿意,这也是她做大夫人该做的事情。是她的不是,她自然要承受下来老太太的怒气。大夫人只能一直赔不是:“母亲,我错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行了。”
老太太却打断了大夫人的话:“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瞧着你们啊,都是不想让这宋家好过了不成?”
众人却在此刻,也都发现,老太太还有四姨娘和柳姨娘没有说。只是不同的是,柳姨娘是站在老太太身旁的,而四姨娘跪在地上。也实在是连大夫人都觉得,柳姨娘没有什么好让人说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