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烨微微一侧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中的汤勺颤了颤,被他重新稳住。“来人,封城!”
太子殿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落了下去,掀起了整个京城的惊涛骇浪。得令的人连忙下去传讯,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城门关闭。如今迫在眉睫,白君烨的神色也比平日里冷漠了许多,原本就清华的五官,更加冷漠如冰。房间之中的人沉稳了下来,坐在两旁的椅子上想办法,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出来。白溯月闭上双眼,脑海里翻滚着无数头绪,药宗这血引的药,让她感觉意外的熟悉。木仇皱着双眉,也在想着法子,他只能暂且用无数止血药物勉强来缓解方晴夏的伤势。可若是再过半个时辰,方晴夏就无药可救了。血引伤害的是人的身体,并非是有解的毒药,现在方晴夏已经受了伤害,就算有千百种方法来让她逐渐休养过来,可也没有那个时间。不管是因为生下孩子止不住血流,还是腹部上的那一道伤口,都足以致命。连续喝下两碗药,方晴夏终于醒了过来。她颤抖着睫毛看了一眼四周,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力气的靠在白君烨的身上。方晴夏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的味道,嘴角微微勾了勾,声音嘶哑的开口:“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白君烨双眼猩红,狠狠的抱着方晴夏微微发软的身体。他嘴角紧绷着,眸子里戾气滔天。“将孩子抱上来!”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如果一开始就选择放弃这个孩子的话……白君烨不由自主的钻了牛角尖,他明明清楚,可还是不自觉的这样去想。方晴夏抬起头,玲珑的心思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方晴夏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道落寞的气息。“我想……想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可以吗?”
众人坐在下方,抬起头看着坐在床上身上还沾染着血色的女子,全都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来,之前两人还幸福的让人羡慕不已,可是眨眼间,就要面临天人永隔的局面。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白溯月心口一阵疼着,她发重新活了一辈子,可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离世,但她毕竟死过一回,心中虽然难过,可也知晓这是所有人的结局。她拼尽了全力想要大家都好,可她只是一个人而已。到底是谁给方晴夏下了毒!如果她找到对方,定然要将其碎尸万段,即便那样,她依旧不觉得解恨。这种感觉比她自己受伤还要难过辛苦。白君烨顿了半天,才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好字,门口有人将孩子抱了进来,轻轻的放在了白君烨的怀里。方晴夏没有力气再去抱孩子,只能借着白君烨的手虚抱了一下,她眼底全都是满足,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虽然是个男孩……但,叫念夏好不好,以后君烨看到他,就能想到我,要对咱们孩子好好的!”
白君烨唇角青白,绷成了一条直线,他只感觉心口像是被人啃咬着,不断侵蚀着。仿佛又回到了不知道方晴夏什么时候醒来的那几年。白君烨脑海之中回想的,全都是面前这个女子的一切,从初见到相知相遇,像是隔了一个轮回那么远。“好,你说什么都好!”
白君烨凝视着方晴夏的脸颊,眼底深不见底,一双眸子里藏着万千星辰。方晴夏一只手捏着刚刚出生婴孩还有些发黄的脸蛋,明明是皱皱巴巴的一个小孩子,但是在她眼底,却仿佛最美的画卷一般。她像是看不够一样,将孩子和白君烨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双眼皮却逐渐沉重下来。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白溯月看到这样一幕,只感觉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是她的错,还没了解方晴夏的身体状况就贸然动手,现在就连一点儿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白溯月袖子下的手死死攥着,掌心被指甲硬是压出了一道血痕。她狠狠的咬着牙,却忍不住眼眶之中的湿润。炎墨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轻轻揉了揉白溯月的头,忽然伸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月儿,不是你的错!”
炎墨迟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可这样的话对白溯月来说,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也许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一个前世,白溯月才会将所有的担子习惯性的揽在自己的肩膀上,也可能是她抱着是她将所有人命运改变的心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月儿,你过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方晴夏勉强提起精神,唇角扬着看着白溯月的方向。白溯月立刻站起身,来到方晴夏身边,轻轻抓着方晴夏的手。“对不起,方姐姐!”
白溯月嘴角狠狠咬着,仿佛尝到了口中铁锈的味道。方晴夏轻轻一笑:“月儿,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你,当初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不怪你,如今生下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丝毫关系,若是你将所有压力都留在自己心里,就算我死了,我也得不到安息!”
白溯月微微瞪大双眼,看着方晴夏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帮我照顾你大哥,还有……念夏!”
念夏两个字从方晴夏的口中说出来,轻的仿佛已经听不见了,她像是着急的想要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来交代自己的心思。手指缓缓从白溯月的手心之中垂落下去,方晴夏长长的睫毛,缓缓的合了上去。一种极为强大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白溯月的心口,让她心中残留的所有信心击溃。即便扭转乾坤,可还还是有无能为力的东西。白君烨抱着方晴夏,双眼微微眯了眯,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像是一瞬间放空了一样。旁边的小娃娃十分健康,虽然身体内也可能有残留的毒素,但只要细心调养,早晚会平安长大。方晴夏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气,身上的血像是流干了一样,脸上没有一丁点红润的色彩。所有人呆呆的坐在原地,没有任何人想要在这种时候惊动陷入绝境之中的白君烨。白溯月待在床前片刻,压抑着心口那弥漫着的浓浓哀伤。她知道,在这里最伤心的人并非是她,而是白君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