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君不是伤春悲秋的脾气,被沈祐这一安慰,心情也就平复了。 夫妻两个就这么守着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不知过了多久,有些倦了,各自闭上眼睡去…… 刚进入美梦,就被一声哼哼唧唧的声音惊醒了。 旭哥儿一边哼唧,一边往冯少君的怀里钻。 冯少君的睡意迅速消散,忙起身抱起旭哥儿,叫了奶娘过来。 旭哥儿胃口好,也有喝夜奶的习惯。刚出生的时候,一夜要吃三四回。现在也得一夜吃两回奶。 奶娘早就习惯了,熟稔地抱过旭哥儿,轻轻抚着后背。旭哥儿找到了熟悉的地方,欢快地吮吸起来。 吃饱了之后,吧嗒着小嘴,继续香甜地入睡。 冯少君松口气,躺到床榻上,闭上眼。 然后,没到半个时辰,又起了一回。这一回不是饿了,是尿了。换被褥铺上尿垫,一通忙活。 再过一个时辰,旭哥儿又饿了…… 这一夜折腾的。 隔日一早,沈祐冲了个凉水澡提一提神,还得进宫去当差哪! 等孩子被抱走了,冯少君睡了半日,到了正午才起。 “孩子真是淘气。”
冯少君在许氏面前嘀咕:“一夜喝两回奶,换两次尿布。我这一夜醒了三四回,哪里还睡得着。”
许氏笑着瞪她一眼:“旭哥儿才三个多月,养得又精细。夜里都是两个奶娘和吉祥郑妈妈轮流照看的。你这才带第一回。”
冯少君摸了摸鼻子,乖乖听着外祖母数落自己。 许氏也没舍得说几句,很快转了话风:“这也不能怪你。你之前做月子,要好生养身体。生孩子也是第一回,哪里懂这些。有她们几个照顾旭哥儿,还有我在,你少操心就是了。”
冯少君感动不已:“外祖母最疼我了。”
许氏笑着瞥她一眼:“别总说好听的哄我。有这时间,多陪一陪旭哥儿。”
再有一个多月,冯少君的长假就结束了。到时候一走就是数日不回。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孩子吧! 冯少君点点头应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旭哥儿一日日长大。 到了四个月的时候,旭哥儿已经能利落地翻身。抬头冲人笑的时候,能将人的心都融化。再到后来,旭哥儿已经能被扶着坐着。只是,坐一小会儿,就会倒下去。 旭哥儿自己很喜欢这个游戏,不时倒下去,咯咯笑一阵。 宋氏白日常带着崔二郎过来,和旭哥儿一起玩耍。 至于崔大郎,今年已经开蒙读书。崔元翰以重金聘了一位举人做西席。小小的崔大郎颇有读书的慧根天赋,时常被夫子称赞。 “元翰小的时候,就喜欢读书。”
许氏笑道:“不过,他自十二岁起就学着打理崔家家业,所以没能专心读书考科举。”
冯少君笑着接了话茬:“如今表哥也是正经的五品官身了。大郎先开蒙读书,等过了十岁,就能去国子监里读书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崔家家业丰厚,几辈子吃喝不尽。现在可不就盼着儿孙读书做官了? 宋氏舒展眉头,笑着说道:“我也盼着大郎好好读书,以后能考个秀才,便心满意足了。”
“我们大郎,以后定能考中举人进士。”
冯少君自信满满。 宋氏被逗得轻笑不已。 一派和睦融融中,旭哥儿忽地哭了起来。众人一惊,齐刷刷看过去。原来是崔二郎没站稳跌倒,头磕到了旭哥儿的头。旭哥儿哭了,崔二郎也觉得头痛,一同扯着嗓子嚎哭。 宋氏和冯少君忙各自抱起自己的儿子,哄了一会儿,表兄弟两个才各自停了哭泣。 许氏乐呵呵的,也不嫌闹腾。 就在此时,吉祥走了过来,低声在冯少君耳边低语几句。冯少君眉头微微一动,略一点头。 许氏隐约听到邱家二字,心里一动,看了过去:“邱家出什么事了?”
冯少君眸光一闪,张口答道:“邱柔的及笄礼就在三日后。邱家人送了帖子来。”
少女的及笄礼,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仅次于出嫁那一日。邱柔到底是沈祐同母异父的妹妹,要举行及笄礼了,少不得要送请帖来。 就像旭哥儿的洗三满月和百日宴,也都送了请帖去邱家。邱家每次都打发人送厚礼来,做足了礼数。 “你要去邱家吗?”
许氏问。 冯少君淡淡道:“礼尚往来,备一份厚礼送去就行了。”
想来,邱家人也并不愿见她和沈祐登门,徒惹尴尬。 江氏一直被关在邱家内宅。到了邱柔及笄那一日,总得露面。以江氏的性子,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许氏见冯少君自有主张,便也住了嘴。 没曾想,第二日,邱柔来了。 来都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而且,邱柔不是一个人来的,陪邱柔一同来的还有邱家长媳慕氏。可见是得了邱明城应允。 冯少君略一沉吟,吩咐吉祥:“请她们去内堂。”
…… 邱柔和慕氏被领着进了内堂。 邱柔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如何。 慕氏瞥一眼邱柔,心里一肚子闷气。 这一趟她其实不想来。沈祐再厉害,和邱家没什么关系,她和丈夫也没厚颜沾光的打算。之前旭哥儿的洗三礼满月礼百日宴,她都是仔细备了厚礼送来。维持个表面的来往,也就足够了。 到了邱柔的及笄礼,她都打算好了,送个请帖给沈祐夫妻。至于沈祐冯少君来不来,都是他们的事,不必她操心。 没曾想,昨日晚上,邱柔在邱明城面前跪下哭诉了一通。说什么一辈子一次的及笄礼,想请兄长沈祐和嫂子冯少君来观礼。 邱明城禁不住女儿哭泣哀求,点头应了。今日一早就吩咐她这嫂子,陪邱柔一同来崔宅,亲自请一回冯少君。 公公的吩咐,她不能不听。可她打从心底里不情愿来。 邱柔性子单纯,没什么心机,最听江氏的话。这一定是江氏给邱柔出的主意。 一边嫌弃,一边又要沾光,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