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空口无凭,朕需要证据。”
女帝语气森冷,“若是证据不足以定罪,尔等可愿意领罚?!”
“愿意!”
大理寺卿毫不畏惧地挺直脊梁,“微臣愿领责罚。”
“那就把证据呈上来。”
女帝淡漠地说道,她倒要看看,这位胆大妄为的大理寺卿到底有什么底牌。大理寺卿瞥了叶逢春一眼,见他面带笑容,仿佛丝毫不慌张,于是心念电转,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笺。“启禀陛下,为了不造成误会,臣特意安排下人记录了一下叶大人的行踪,何时出的皇宫,何时出现在神光盟府邸,全都详细到时分,若是不够,还有人证!”
女帝皱眉,“人证?”
“正是。”
大理寺卿躬身说道:“守护宫门的侍卫,醉月楼的小厮……他们都是目击证人,都可以证明叶逢春就是那帮派盟主!”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叶逢春。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们都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大理寺卿既然敢这么说,那应该有百分百的把握才对。一时间,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叶逢春身上,想要看看,叶逢春会作何反应。可令他们失望的是,面对这么重磅的爆料,叶逢春却始终风轻云淡,没有任何慌乱。大概是感觉到四周射来的探究目光,叶逢春微微抬头扫视一圈,可眼神之中却没有任何波动,好像现在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啧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份气度,实在是让老夫佩服。”
首辅慕文渊见状,暗暗点头。从他认识叶逢春以来,从未见过叶逢春表露过任何慌张的情绪,从始至终,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叶逢春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从不紧张,从不害怕,仿佛什么都逃脱不了他的掌握一样。不仅仅是慕文渊注意到了,尚书令柳喆和中书令李景山亦察觉到了叶逢春这份镇定。对视之中,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赞叹,果然不愧是被他们都默认为大乾栋梁的人物,这份沉稳气度,非常人能及。“哼,装腔作势罢了,本官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稳坐钓鱼台!”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大理寺卿却不这么想,叶逢春越是淡定,他越是恼火,这感觉就像他是一个小丑,在叶逢春的脚边跳来跳去,引来叶逢春的嗤笑嘲讽。所以,他恨透了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更加坚定的认为,要将叶逢春置之死地而后快。然而,他现在并不着急,他在等,等尚书省的四位尚书开口。他一早就已经将今日的消息传递给了四位尚书,而这四位尚书,或多或少都与叶逢春有纠葛,他相信他们绝对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要他们开口,叶逢春的末日便不远了。他就等着看,叶逢春到最后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大理寺卿眼角的余光悄悄瞄向四位尚书,可不看还没什么,这一看吓了他一跳。四个老东西竟然都闭上了眼睛,假寐休养!难道他们不准备参与进来,揭穿叶逢春的恶性?!不,不可能!他们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因为自己手中有充裕的证据,而叶逢春则一无所有,他输定了。然而,即便大理寺卿心里如何狂喊,那四位尚书仍旧不为所动,连睁开眼皮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这让他又惊又怒,又羞又窘!这个叶逢春,他到底给这四位尚书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够左右四位尚书的决断?不可能,这不应该啊!魏文通的儿子之前不是与叶逢春有仇隙吗?魏文通还因此前往叶府与叶逢春交涉,出来的时候不是满脸怒容吗?为何现在却默不作声?方中兴不也是因为陛下与龟兹国公主大婚之事操劳过度卧病不起,对叶逢春心怀不满,甚至还在府里破口大骂了好长一段时间吗?怎么现在也不说话,你之前那股怨气就这么消了吗?还有吏部尚书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与我一般,都是王爷一边的人吗?他怎么也不站出来?四个尚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让大理寺卿内心很是焦躁,偏偏还得忍住,不能做出任何过激举动,要不然就真的成了小丑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事已至此,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要陛下下旨彻查,一旦进了我大理寺,任凭叶逢春再奸猾狡诈也插翅难飞了!想到这,大理寺卿猛的跪下,大声说道:“陛下,叶逢春包藏祸心,意图谋逆,恳请陛下将由我大理寺彻查!”
一些朝臣纷纷附议:“臣附议!求陛下严惩叶逢春,清除奸佞,保大乾社稷安康。”
大理寺卿心头窃喜,面上却依旧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陈词。“叶逢春虽然位极人臣,但其野心勃勃,不顾朝廷颜面,以权谋私,致使百姓苦痛,黎民疾苦,实乃天怒人怨!恳请陛下下诏审判叶逢春!以儆效尤!”
他故意咬重“以儆效尤”四字,希望借此激励群臣,共同指控叶逢春。“很好!你很不错!”
女帝忽然开口夸赞了大理寺卿。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齐齐看向女帝,却听她继续说道:“爱卿如此忠君爱国,朕深感欣慰。”
大理寺卿闻言一愣,随即喜形于色,原来陛下也是支持他的。“陛下谬赞,臣惶恐。”
除大理寺卿外,其他朝臣心头一跳,隐约嗅到不妙的味道。他们跟了女帝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多少有一些了解,这时候她这句褒奖之语背后,必定蕴含着深意。然而大理寺卿却不自知,还沉浸在美梦中不肯醒来。“陛下,您一向圣德慈悲,仁爱万民,如今叶逢春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您就发下圣旨,将其绳之以法吧!”
大殿上的朝臣纷纷垂眸敛眉,就连起先与他同仇敌忾的人也低着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眼看叶逢春仍旧面带浅笑,毫不畏惧,大理寺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拔高音量质问叶逢春。“叶逢春,你认罪还是不认罪?”
叶逢春缓缓转动手腕,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我承认,那丰神俊朗的神光盟盟主,斗酒诗百篇的诗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