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为今天的游湖滑冰之行做一句总结。
乔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愿评价为:乐极生悲。 他自己是带着拍摄任务来的,不玩儿也罢; 萧苏寒兴致缺缺不下场也没关系,人家是来放松情绪的。 再看秋时雨,他多开心呀! 他们仨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陪这小子滑冰嘛! 远远望去,秋时雨那张白净的脸蛋上都是笑意,光看着就让人不自觉跟着他一起绽出笑容。 他是那样的愉快、兴奋,刚刚学会滑冰还不那么熟练,动作里带着一丝可爱的笨拙,偶尔回头和室友们打招呼,神态也憨得让人心疼。 谁知道玩到要散场时,事情突然就发生了…… 等乔绛手忙脚乱放下东西,挤到混乱之中把他的两个室友扒拉出来,就见萧苏寒正沉着一张脸,秋时雨则半托半抱的被他紧紧揽在怀里,小脸吓得惨白,嘴角委屈地收着,眼睛泛红、眼尾湿漉漉仿佛挂着泪,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俩没受伤吧?”秋时雨吸吸鼻子,摇头的这两下功夫,帽子都要晃掉了。 萧苏寒对上他仰头回望的小脸,连忙摇头:“我没事。”
这话绝不是萧哥随口的安慰之言,比起秋时雨这身堪称娇贵的皮肉,他自小就经历专业淬炼的身体主打一个皮糙肉厚、结实耐造…… 尽管如此,乔绛还是连忙带着两人去到岸边坐下。 “哎,在外面滑冰就是这样,好玩儿是真好玩儿,但总有些突发事故。人背后又没多长一双眼睛,冲撞磕碰在所难免,还好你俩都没事。”
接下来自然是玩不成了,于是大家提前撤离去吃饭。 乔绛和萧苏寒是正常食量,相比之下,秋时雨就有些食不下咽了,他的胃口原本就小,一碗汤慢吞吞喝了有十分钟,饭菜更是没吃多少。 也不知道他下午消耗那么多能量、靠什么补回去。 * 回酒店路上,经过一个卖烤玉米的小摊儿。 秋时雨嗅着味多看了眼,萧苏寒转头就付钱买了一个。 乔绛也凑热闹,拿了个烤红薯,被烫得左手倒右手,一边吃着还不忘安排明天的行程:“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白天逛故宫、晚上我们去吃涮羊肉!秋宝,你不是喜欢吃羊肉嘛,这下让你吃最新鲜最原汁原味儿的。”
秋时雨还是恹恹的,不怎么说话,走得也慢吞吞。 萧苏寒见状无声叹气,拉过他的手腕靠着路边一个大邮筒休息,故意凑近了问:“腿酸走不动路?玩过劲儿了吧。”
这话就是明知故问,秋时雨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翻完还用力眨了眨。 完事儿了,又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玉米…… 不是,为什么秋时雨翻白眼都好可爱啊? 萧苏寒一颗心差点被他融化了,伸手按着他的毛线帽扒拉了一下帽檐,盖住秋时雨被冷风吹红的耳朵,指腹快速蹭过对方的耳垂,还没等这只小耳朵敏感地抖起来,蛊惑一般沉着嗓音问道:“秋宝,要不要萧哥背你回去?”
秋时雨握着那根超大的玉米棒,可耻地犹豫了。 他是个具备正常行走能力的成年人。 但成年人也有累到不想走路的时候啊! “给你一个机会,要,还是不要。”
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垃圾桶边剥烤红薯的乔绛,秋时雨总算愿意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小得可怜,还不如一只蚊子张牙舞爪地嘤嘤两声:“要……” “什么?不要?”
他一把抓住萧苏寒的外套,自暴自弃地喊:“我要!”
萧哥终于不逗他了,朝他招招手,然后背过身弯下腰。 “上来吧。”
这架势都摆出来了,再推拒就不好意思了。 秋时雨一手拽紧装烤玉米的油纸袋,另一只手攀着萧苏寒的肩膀,微微往前一蹦,整个人就顺利地爬到他的背上。 下一秒,萧苏寒两手搂住他的大腿弯,突然朝上一颠。 视线猛地拉高,秋时雨下意识夹紧对方的腰。 “抱紧我。”
垃圾桶旁的乔绛转头吓了一跳,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烤红薯,当即叫道:“萧哥,不是我说,你未免也太惯着这小子了吧?”
夹菜盛汤就不说了,现在直接当人力司机? 秋时雨舒舒服服地趴在萧苏寒的背上,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萧哥别理他,我们快回去。”
说着,还故意搂紧了人家的脖子。
“你的玉米棒子都快怼我嘴里了……” 萧苏寒笑起来胸腔震动带动背部,又传达到秋时雨身上。 他不好意思地又挪了挪,只用一只手搂着,直到萧苏寒走着走着,又把他往背上颠了一把,这才不好意思的小声问:“萧哥,是不是背不动我啊?”这回是乔绛抢答:“你太小看他了!”
就秋时雨这副小身板儿,萧苏寒背着他走得稳稳当当,就算是背着跑也不在话下。他本人更是不否认,直接箍紧秋时雨的腿弯,当即朝前猛地冲刺! “喂,你俩太过分啦——” 乔绛被甩在后头,还捡到了秋时雨没握紧的烤玉米…… * 这一晚,秋时雨早早就睡了过去。 他今天太累了,洗了澡换过衣服倒头就睡。 萧苏寒见他睡得死,压低声音和教练、队长报平安。 “没乱吃零食,也没玩危险项目,这下放心了吧?”
侯岳照例问完话,又多说了两句:“早两年燕子、瞿浪他们刚转来队里,好不容易放假了想出去转转,好话说遍你都不情愿带,如今换了同学就颠颠儿陪着去了?现在这两人在我身边告状呢!”
要不是看萧苏寒发了朋友圈,队友们也想不起来这事。 “这能一样吗……” 侯岳反问:“这哪儿不一样?”
他倒不是非要一个回答,而是想糗一糗这小子。 拿了冠军逃了庆功宴,考完试放假也不提归队,要不是朋友圈的动态里分明没有出现可疑异性的身影,吃喝玩乐的记录也一应正常,恐怕侯岳真要联同教练进入警戒状态了! “不说这个了,后天你生日,打算回来安排么?”
关于生日,萧苏寒原本是想找个机会早点说,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没法儿,只能拖到考完,谁料考完后李昀州直接奔回老家了,乔绛偏偏又提出带秋时雨逛B市,怕再生波折,他只能顺水推舟促成了“三人游”。 眼下侯岳提起这事儿,萧苏寒难免焦虑。 他原本坐在小沙发上,现在坐到了秋时雨的床尾。 “又不是大整岁,有什么好安排的。”
侯岳却不赞同,振振有词地说:“这可是你第一次拿冠军的生日!这份意义非同凡响,18岁的尾端、19岁的开始,最年轻的全国冠军,队里还没给你单独办庆功宴呢。”
寿星不发话,庆功宴也没法儿进行。 萧苏寒想了想,到底还是推了:“算了吧哥,明年还有更重要的比赛,这个庆祝、那个也庆祝,回头免得别人说我拿到点儿成绩就沾沾自喜……” 刚挂了电话,乔绛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萧哥,素材里截了几张照片,你要不?】 萧苏寒回到:【发我看看。】 乔绛直接发消息让他到隔壁来,萧哥一进门就觉得这味儿不太对劲,下意识皱着鼻子,乔绛嘿嘿一笑:“别嫌弃哈,我在宿舍已经很克制了,再加上有香喷喷的秋宝在努力进化空气,你们自然不觉得邋遢。其实这才是哥们的正常状态,我在哪儿、哪儿就是狗窝。”
萧苏寒听他这么一说,也懒得多评价了。 “照片呢,发我看看。”
乔绛连忙把屏幕推着面向他:“喏,你就说拍得怎么样吧!和你微博上那些自带大|炮的野生站哥、站姐比也不差了吧?”
的确拍得很好,倒也不是突出什么帅气、俊美,修图精细到一颗痣,而是当下那样热闹的氛围里,近处的萧苏寒和滑过来打招呼的秋时雨很微妙的成了动态焦点,只需要看一眼,当时的天气、环境、心情,都瞬间浮上心头。 这是一张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充满新鲜感的照片。 萧苏寒花了点时间接收了原图文件:“谢了!”
“要不要我给你截一份单独的?你这个侧脸神态真的绝了,会是男生拿来当自己头像的那种爆款氛围照!”
乔绛说着,还不忘“踩”一脚呼呼大睡的秋时雨。 “至于秋宝,哎,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萧苏寒不自觉又笑了:“不了,这样一起更好。”
* 出游的第二个白天,两个B市人带秋时雨游故宫。 逛着逛着,乔绛就和另外两人走散了。 秋时雨顺着宫道追着一只橘色的御猫,扭头一看身边只剩萧苏寒,轻而洁白的雪花自朱红的墙面飘下,宫墙那头探出一截梅枝,明明是赏雪好时节,但秋时雨突然就吓得一个激灵,打着抖飞快拉着萧苏寒走人—— “萧哥,咱们快走!”
萧苏寒纳闷:“你不是要找猫吗?刚刚从这儿跑的。”
秋时雨拽着他的衣袖,小声道:“快走,我在论坛上看的,别问了,越问越有……” 神神叨叨的,没头没尾的。 但萧苏寒这么大一号人的确被他拉走了。 直到二人重新回到大殿前,感受到了热乎乎的人气儿,秋时雨这才恢复了过来,和他说起“宫道白衣撑伞宫女”、“冷宫野猫勾魂二三事”等等非科学传闻。 看着这小子煞有其事的模样,萧哥哭笑不得。 “这你也信?”
秋时雨攥着一条文创买的玛瑙手串,还一本正经地数珠子,试图往里注入源源不断的功德和信仰:“我之前也不信的,但自从看了人家写的文章,咱们还是讲究一点儿吧。”
萧苏寒不反驳了,随他去。 中午他们就在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接着逛博物馆。 这一天的功夫虽然脚步没停歇,但确实没昨天那么累,非要说哪儿不太舒坦的,大概是秋时雨兴趣来了,找了很多“故宫神秘轶事”来看:越怕越忍不住要看,越看越害怕。乔绛和萧苏寒轮番劝他也停不下来。 晚上吃完涮羊肉回酒店的路上,绿化花坛里发出点儿响动都能把他惊得原地跳起! 乔绛在一旁哈哈大笑:“明天去雍和宫拜拜吧!”
秋时雨拉下帽檐盖住耳朵,哼哼唧唧的:“也可以。”
显然,他接受了这份行程安排。 一旁听着的萧苏寒存着心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天明天…… 那明天之后的后天呢? 萧哥对你这么好,你小子有没有想过我的生日呢?哪怕是突然想起来了“喔,原来后天是萧哥生日呀,那我多留一天陪你庆祝怎么样?”
,还是说玩够了这三天,你拍拍屁股就买票飞回老家过年?
* 这一晚,乔绛依然窝在他那间房里剪素材。 秋时雨洗了澡出来,奇特地失去了一贯的睡意,他裹着被子、手里攥着那床小毯子,窝在叠起来的枕头上,显得人小小的一只。 萧苏寒后洗漱完,见他没睡下意识就问:“你还不困?”“我睡不着……” “明天还得早起去雍和宫呢,快睡吧。”
秋时雨应了一声,往软乎乎的枕头里陷了陷,乖乖闭上眼,直到萧苏寒关了灯,他又钻出小脑袋悄声地喊:“萧哥,你睡了么?”
“没。”
又不是人人都像秋时雨,哪有这么快入睡的。 当然,今晚这小子也不正常,跟小孩儿闹觉似的。 萧苏寒平躺在床上,听秋时雨发出的窸窸窣窣有些发笑,轻声问道:“你不会被人家编的故事给吓着了吧,胆子这么小?”
“这和胆子小没关系的呀!”
“萧哥,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我的魂魄真的被野猫勾走了,回头身体里换上了另外一个灵魂,你有办法能分辨出来那不是我吗?”
秋时雨好像真的在担心这件事情,问得很是一本正经,“假设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魂魄,学不来我的专业,模仿不来我的习惯,你们还会和他做朋友吗?”
…… 萧苏寒无声叹气:老天爷,收了他吧! 但他此刻还是认真回了:“我想我有办法。”
秋时雨一个激灵坐起来打开床头灯:“什么办法?”
“你真想知道?”
萧苏寒索性也撑起来靠在床头。
“你说说看!”“你过来——” 秋时雨光脚踩在地毯上,一步跨坐到萧苏寒床边,软乎乎的身体毫不设防地靠过来,后者又自然而然分出半边被子给他,然后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睡衣下摆里,还没碰到小腹…… “你干嘛!”
秋时雨吓了一跳! 萧苏寒一本正经地逗他:“偷偷告诉你吧,其实我是纯阳之体,丹田有元阳庇护,普通精怪靠近我,没有修为护体就会被灼伤。如果道行深一点儿,他必然会贪图我的身体,等到他放松警惕的瞬间,我给他致命一击,再把你的灵魂换回来。”
见秋时雨仍然一知半解、神色懵懂,萧哥终于装不下去了,朝后一倒闷声大笑,笑得肩膀不住颤抖。 秋时雨后知后觉,恼羞成怒,蹦起来扑过去反击! “什么呀?让你骗我!”
萧苏寒绷紧肌肉,一点儿都不带痛的。 反倒是秋时雨又捶又打,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气得他后脑勺呆毛支楞,当即就翻身骑到萧苏寒腰上,不仅如此,还伸手去够对方的脖子,装模作样地威胁放话:“让你骗我,下次还骗不骗了?”
萧苏寒扭过身来,腰腹绷紧,脑袋后仰,索性暴露自己整个脖颈,任由他下手。 秋时雨此刻得势,洋洋得意跳了一下:“还不快求饶!”
“秋宝大王,求你绕了我吧!”
伴随着对方毫无知觉的弹动压制,萧苏寒这下是真的要出问题了,他苦笑着扶住秋时雨的胳膊,尽量不让二人持续靠近、撞击,喉结不住地攒动,心如擂鼓,再次讨饶:“小的做牛做马,下个学期继续给你当苦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