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凝猫精神有些蔫蔫的,除了吃饭,其他时候她都窝在床上懒得动,倒像是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周氏少见女儿这般沉静,自然以为她病了,下午许何非来接她,周氏便自发地给回了。她正张罗着要派人去请大夫,温嬷嬷便提了一嘴,“夫人,咱们府上可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周氏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赶紧派人,把在书院的萧子渊给请到了卧云阁。所以,现在,卧云阁里,凝猫正翻着死鱼眼看着一本正经给他号脉的萧子渊,而周氏和温嬷嬷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凝猫明明从她们的眼里看到了试验小白鼠的焦急和期待。萧子渊装模作样地号了脉,然后淡淡道,“脉象稳健,并无大碍。只心肺略有火气,只消吃些清热下火之药即可。”
“那这孩子怎么一天都蔫头巴脑的?”
萧子渊淡淡瞟了凝猫一眼,“从她眼底的青黑来看,她昨晚上没睡好。”
他的话音刚落,凝猫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不就是一副缺少睡眠的可怜样儿嘛。周氏眼中的担忧这才放了下去,抚了抚心口,“这孩子,原来只是没睡好,可吓死娘亲了。”
凝猫兴致缺缺,“我说了没事啊,您不信,怪我咯。”
周氏笑睨了她一眼,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就和温嬷嬷开始准备张罗些清热下火的汤水去了。萧子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头,很自然地就落在了后面。凝猫又连打了几个哈欠,挪着胖身子又要倒回床上去。萧子渊声音淡淡的,“曾经有个小孩,总是胡思乱想,所以晚上总睡不着。”
凝猫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呢?”
这厮看着她,认真地说:“然后她成了脑残,从此以后,睡眠无忧。”
凝猫愣了两秒,然后抄起手边的抱枕,狠狠向他砸去,“去死吧你个大脑残!”
把萧子渊赶走后,凝猫莫名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话说,胡思乱想太多,真的会变成脑残吗?一连几天凝猫都没去辰王府,每晚也突然撒娇着要跟周氏睡,在娘亲的怀抱里,她一觉到天亮,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白天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到处撒欢了。周氏高兴女儿恢复精神,可为她请病假总是请得忐忑不安,心想着人好歹也是王爷,自家闺女这么明目张胆地翘课,真的可以吗?那位王爷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呀。周氏要把凝猫赶去辰王府,都换来凝猫抱着她的胳膊一阵撒娇,连连嚷着学骑马好累啊腰酸背痛腿抽筋……周氏一看女儿这样,顿时就心软了,也就由着她去了。已经过了七天了,凝猫还赖着周氏不放,就像是没断奶的孩子。周氏只当这孩子突然还了童,心里又是无奈,又有着一股难言的温暖。往日,凝猫总是喜欢钻进花园里倒腾,每次都晒得满身是汗,更多的时候,衣裳上都沾满尘土,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这天,周氏便捉了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练女红,怎么也不让她再像只猴儿似的上下乱窜。谁想,还没坐定,大儿子就来了。今天他沐休,穿了一身家常的衫子,一派青隽俊朗。凝猫一见景瑜来了,立马就撒下手中的描红本本,像个重磅小炸弹一样弹进了他的怀里。“大哥!”
周氏见女儿这般没规没矩,没半点淑女的模样,想出言训斥,但又生生忍住了。罢了,女儿生性活泼灵动,这府里又没别的人,且让她快快乐乐的吧。景瑜与周氏见了礼,便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孩儿今日难得沐休,想带凝猫出去转转。”
凝猫顿时两眼放光地望着他,顿时觉得他简直是自己的救星!凝猫就这样被景瑜领出了周氏的院子,蹦蹦跳跳地往花园行去。两兄妹一边走一边聊着。“大哥,工作累吗?”
“累自然是累的。”
他的声音浅淡,如同流动的清泉一般,只让人觉得轻松从容,“但却也很充实。”
凝猫知道,她大哥是真的喜欢现在这工作,她的唇角不觉微微扬了扬。“嗯,那就好。”
“凝猫呢?有没有什么要对大哥说的?”
他问。凝猫被他握着的手顿了顿,声音有点无奈,“大哥又知道什么啦?”
“为兄不知道,只是猜测罢了。以前每天都兴高采烈地去练骑马,现在却寻了各种理由推拒不去,连那几个丫鬟都给从里屋撵出了外院,事出反常必有因。”
他俯下身,那双黑眸直视着她,带着一股温和馨暖,“要不要跟大哥说说?”
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凝猫根本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乖顺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