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些天他的见闻实录都写得分外勤快,已经不需要人从旁督促。有时候他们路过那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山野,晚上也没打尖住店的地儿,他们便撑起帐篷,直接在野外露营。凝猫原本以为嘟宝糯宝会害怕,尤其是娇气的糯宝,可没想到,在看到了那被撑起的造型可爱的小帐篷,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禁不住亮了起来,就是嘟宝都忍不住好奇和兴奋,捣蛋地钻进去玩闹。团团显然也是心里发痒,却好歹顾念着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生生地把这样的想法压了下去。秋夜已经很凉,可凝猫早预想到这种情况,之前的路上便已经精心准备了这些防水防风的帐篷,保暖的被褥也管够。嘟宝和糯宝一人卷了一张被子,成功地把自己卷成了两只蚕蛹,只露出了两个小脑袋。团团别别扭扭地要跟他们两人同一个帐篷,最后,身子一滚,也成功地把自己卷成了蚕蛹。耳边是阵阵鸟叫虫鸣,这样的体验,比在曼陀谷更真实,更新奇。孩子们兴奋过后,困意便渐渐袭来,嘟宝糯宝声音软软地轻喃,“娘亲晚安~”凝猫待他们都睡着了,这才小心地从帐篷里爬了出来。她再次深刻地感觉,经过了这些时间的经历,两个孩子,都比以前独立了许多,这一次的旅程,叫她心里生出了阵阵不同的感触。凝猫钻进了自己的帐中,没多会儿,在外头巡视安排守夜的慕容北辰也钻了进来。他人高马大,一下钻了进来,整个空间顿时显得分外逼仄,但是容纳两个人,却也是绰绰有余。当初定做帐篷的时候,凝猫便打算他们两人一人一个,最后被慕容北辰驳回了,硬生生改成了这么一个大号的。一路行程,凝猫也累了,卸了发饰便躺了下来,她正要像孩子们一样把自己卷起来,就被慕容北辰制止了。他也跟着躺了下来,长臂一伸,然后掀开被子,轻易地把两人盖了个劈头盖脸。他的体温灼热,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把秋天的寒意尽数驱散。这个拥抱,温暖而厚实,却是无关旖旎,无关情色。凝猫沉沉地睡去,临睡前,她心里都在想,多幸运,她在当日做了这个决定,没有马上回京城,回到那个牢笼,而是义无反顾地掉头,到这江湖里走上一遭,体验这一切一切的美妙。这是她给自己的一次放逐,于他而言,亦是如此。转眼,他们便从初秋走到了深秋。一路看着周围景致的变化,便好像在欣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在见证着他们的四季交替变幻。宽敞的马车中,慕容北辰闲适地泡着茶,瓷白的茶具,映着清澈透亮的茶水,有股碧波清凌的美感。“前面的云州,便是我们的第一站了。”
那日的信只看了一遍,他便已经把信中提及的各个地方记在心中。这一路,他亦是早就把那些地名都在地图中一一对应,他便成了行走中的活地图。至于凝猫,现代时候她除了数学,其他一窍不通。更不用说地理这种需要方向感的东西。当日那张地图,若没有慕容北辰,即便那图上写满了金银财宝,她也委实没办法找到。听得这话,凝猫一时竟有些激动紧张,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她在乎的不是云州里埋藏着的宝贝,而是寻找未知事物的期待和激动。一路这般不务正业地玩了过来,眼下,终于是要到第一站了。“爹爹,云州是个什么地方呀?”
糯宝挤在一旁,好奇巴巴地问。马车里便只有他们三人,剩下的嘟宝和团团,被发配到另一辆马车去了,由绛紫和浅黛照看。这次跟着来的丫鬟,便只有绛紫和浅黛,竹青和碧蓝已经回了京城。实际上被发配在那马车的只有团团一人,嘟宝不过是被他硬拉过去的,以此显示自己并不是可怜地被发配出去的一个。而他硬要和嘟宝同车的理由是:“我要教嘟宝念书识字!”
嘟宝是暗暗地翻了个白眼的,奈何他爹却是顺势答应了下来,直接就把他塞走了。慕容北辰一边轻抚着凝猫的脑袋,一边淡声道:“云州是个山林州县,四处都是高山,没有像北方那些大片大片的平地。林子多,这里的药材也很多,但是相对的,林子里的毒物,也很多。”
糯宝听得很是兴奋的模样,眼中同样亮晶晶的充满期待。“那就是山城吗?”
慕容北辰点了点头,低声夸赞糯宝聪明,小丫头又是一阵洋洋得意。若是她长了尾巴,那么眼下她的尾巴一定早就高高地翘了起来。“那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在山里睡帐篷?”
糯宝的眼睛更亮了,此时正闪闪发光,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仿佛他只要摇个头,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慕容北辰只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柔声应答:“可以,只要糯宝想睡,随时都可以。”
糯宝果真高兴了,拍着小手就是一阵又跳又叫。“那我可以和爹娘一起去寻找宝藏吗?”
糯宝的话一出,凝猫和慕容北辰都愣住了,这丫头什么时候把这事儿听了去?凝猫神色略有迟疑,循循善诱,“糯宝,你为什么要找宝藏?谁告诉你那里藏了宝藏?”
糯宝的回答却是非常天真直率,“山里不是都藏着宝藏吗?以前娘亲给我们讲故事,不都是这么讲的吗?”
原来她这是歪打正着,凝猫摸摸鼻子,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